费了一番工夫向穆铖解释我和刘墨只是萍水相逢，连朋友都不算，而且保证再也不会有交集，虽然穆铖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总算还是糊弄过去了。

“好了，小铖，就不要为这个不该出现的人破坏了我们游玩的心情好吗？”

“好吧。”穆铖点了点头，“前面有一条河，我们去河边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穆铖话音刚落赵琞那就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我们同时看向他的肚子，齐齐笑出声来。

“你们都笑我！”赵琞羞得小脸通红。

“好了，我们不笑你，不就是五脏庙唱了出空城计么？小铖，巧儿，都不准笑了哈！”结果我自己又忍不住笑出了声，赵琞不依，追过来要挠我痒痒，我撒腿就跑，最怕挠痒痒了。巧儿怕他摔着，忙跟了过来，轻声软语地哄着。

“小铖。”我停下来等穆铖过来，挽着他的手与他肩并肩走着，“其实你已经长大了，姐姐本不应该过问太多，但是姐姐还是想知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停下了脚步，微皱的眉头显得有些茫然。

“对呀，你也渐渐长大了，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你也知道爹爹的性子，他一向不太擅长官场那一套，如果不是靠着祖上那点人脉，说不定早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挤下来了。所以，爹爹能为你铺的路可能没那么结实，你需要自己早做打算，明白吗？”

穆铖了然地点头，突然笑了：“姐，我发现你和蒙先生挺有默契的。”

“怎么说？”

“他前些日子也问过我这个问题，虽然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跟你说的差不多。”

“是吗？”确实，我来这个时代这么久，遇到的人虽说不多也不少，翔宇是这些人当中与我最合得来的，与他相处也是最舒服的。“那你怎么回答的？”

“西朝建朝数百年，根基稳健，近百年来少有战事。但先皇暴病而崩，新皇仓促即位，这几年西部地区不太太平，作为西朝铮铮男儿，理应担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我其实向来对文臣埋头做学问或者唇枪舌剑那些事不太感兴趣，我想做武将。”穆铖幽幽望着远方，稚气未脱的眸子里闪着明亮、闪耀的光芒。

我记得电影《无极》里有一句这样的台词，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

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乐升，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来，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一个人成长的速度是最不可见的，我知道穆铖在渐渐懂事，但没想过他的想法会这么透彻。“小铖，你真地长大了，姐姐觉得特别骄傲。”

“姐！”穆铖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脸色微恼，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一脸挫败的样子，“可是，爹和娘肯定不会同意的。爹爹是个读书人，虽然不反对我学武，但是肯定不会同意我从武的。娘就更不用说了，穆家就我一个儿子，如果我说要去西部戍边，她一定会哭给我看。”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他说的还算委婉了，就兰美女那颗玻璃心，应该不止哭给他看这么简单，估计会死给他看吧。“小铖，你先别想这么多，现在还不到做决定的时候。好好跟着蒙先生学东西，他精通文韬武略，多学点总是有好处的，将来无论你从文还是从武，都有用处。”

“是，姐姐，我明白的。”

“还有，等赵钰回来，我会跟他说说你的想法……”

“姐，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不是靠别人的关系上位。”穆铖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我的话。

“你认为赵钰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吗？放心吧，你姐还没这么大的面子！首先，他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其次，就算他答应了，你也铁定要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

穆铖这才平静下来，笑了笑，追上了赵琞，将他扛在自己肩上逗着玩。骨子里还是一个孩子啊！不过，他刚刚急于证明自己，想要独立，想要依靠自己的样子还真可爱。中午吃完饭突然变了天，看起来傍晚的时候大概就会下起雨来，于是我们收拾了一下就打道回府了。

“少夫人，你可回来了，大夫人请你过去凝香阁一趟。”刚踏进家门，百灵就迎了过来，面露忧色，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大娘她有说什么事吗？”

百灵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为难道：“少夫人，大夫人看起来很生气……”

我感激地笑了笑。百灵待我说不上有多好但一直以来我们也算主仆和睦。我想，很多事她也是迫于无奈的。爱上赵钰是无奈，被安排到赵钰身边做人眼线也是无奈，做我的情敌也是无奈。看得出来，当初我救她一命，她

是感恩在心的，她也不想与我为敌吧？想了想，我让巧儿先带赵琞回神武轩，我和百灵直奔凝香阁。

深吸了一口气，我踩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屋子。满屋子熏香的味道呛得我想打喷嚏，古代人都喜欢在屋子里点各种香料，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些味道。好在赵钰习惯点的是萱草香，味道很淡，一点也不刺鼻。香凝女神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人簇拥着躺在贵妃椅上，而是正襟危坐地坐在堂上。这架势……不简单啊！

“大娘！”我吞了把口水，规规矩矩地行礼。

“今天去哪了？”女神眼皮都没抬一下，兀自把玩着自己那青葱玉指。

“我，巧儿，还有我弟弟穆铖，我们带着琞儿去了东郊的枫叶林。”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女神何等聪明，肯定在见我之前就把所有事都调查清楚了。

“你经常带琞儿出去？”

“还带他出去吃过饭，和翔宇、蒙璇一起。”

女神沉默下来，我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等着她宣判。她不会一怒之下拿了我这少夫人的头衔吧？不要啊，虽然嫁给赵钰非我所愿，但是主动辞职是一回事儿，被人辞退又是另一回事儿啊！我可不想有人指着我们穆家人的鼻子说闲话。

啪！女神突然手上一推，桌子上的茶杯应声坠地，滚烫的茶水都溅到了我的脚踝上，有点疼，肩膀一缩，我忍住了呼痛。就着热茶和茶杯碎片跪下下来：“请大娘息怒，保重身体要紧。”碎片很利，直接刺破衣服扎进了我的皮肤，痛得我倒抽冷气，我低着头，不让她看到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背脊挺直，眼睛目视前方，脸上保持着微笑。

莺歌重新沏了一杯茶过来。女神接了过了，吹一口待雾气散了就小小抿一口，一小杯茶足足喝了有一刻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上的热茶已经冷却，碎片却已经扎进了肉里，想必膝盖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吧。

我真想拂袖而走。可是，我不敢，也不能。我和赵钰的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保护彼此的家人，保护在我眼里不仅仅指身体安全而是指身心健康。尽管赵钰不一定会买账，但我还是希望尽量不要和大夫人、二夫人产生正面冲突。上次为了赵琞已经得罪了二夫人，我可不想再惹怒大夫人，毕竟她现在是我在这个家唯一的靠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