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命运总有许多的迫不得已,有的人又想要保全所有人又想要不失去现有的一切。可是命运它哪有那么宽仁,它在给予你的同时也会从你身边拿走一些东西,这叫交换,它从不施舍。
他在无边的黑夜里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看着屋顶,但其实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他的身侧躺着的是他的男人,他的手臂紧紧的拥抱着他,稳稳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诉洛文河,许故城在安稳的入睡。
但是洛文河却没有睡意,他心里有事,一点都睡不着。他也不敢动,生怕打扰了许故城,这几天许故城也时常在忙,他虽然没有跟洛文河说,但是洛文河也能猜到几分,大抵也是杭州城里的事情。
但其实许故城也没有睡,他在夜里睁着眼看洛文河。
同许多个洛文河睡不着的夜里一样,他也不睡就安静的陪着他,安静到洛文河以为他已入睡。
洛文河不睡,他就睁眼陪他,直到洛文河慢慢睡去他才会轻轻的亲吻他的额头,然后才睡去。
许故城对洛文河是宠的,他不懂如何的去对待新婚的爱人,只能尽他只能去满足洛文河。一点都舍不得他不满意,也舍不得他不高兴。其实洛文河也是一样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心里的情绪,只能尽他之能温柔的对待许故城,索性的是这样有点刻意又笨拙的方式彼此都能明白,所以格外的珍惜。
两人各怀鬼胎的躺着,不知道何时就拥抱着睡去。
他们沉睡,但是缠绕在一起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他们依旧保持着最亲密的姿态。即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都不曾放开过对方,那是以爱为名的姿态。
许故城最近公务缠身,极少有时间等洛文河起床。他早起的时候洛文河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手一直是握着他的手的,他笑了一下,轻轻的抽手出来。
他很少有时候陪他,但是好在洛文河不是娇滴滴的女人,不会跟他闹脾气,也不会撒娇提一些无礼要求。这就是两个男人的好处,男人更懂男人,会更加理解和宽容同为男人伴侣。
许故城和洛文河都是幸运的,他们在混沌乱世中,在芸芸众生里,有幸得到彼此,不必多说其他,也须臾多言,在不言不语间他们已经可以明确的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心意。
许故城出门许久洛文河才慢慢的起了床,侧头看着旁边枕头上的压痕,他他伸手摸了一下,心里狠狠一沉,一口叹息就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然后慢慢的叹了出来。那里已经没有温度,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那个人枕着它时的样子,一定是安稳又乖顺的,一改他平日里的硬朗。
洛文河出神了的看许久,然后慢慢的起来,然后打了一个电话,打给了一个他需要的人。
他握着电话,手有些抖,在等那边的人接起来的一点点时间里,他几度想要放手,可是却又不能放手,他走了这条路就不能在回头了。
在他犹豫不决时那边的人已经接起了电话。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退路被封死,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呼了一口气,慢慢的开口。
“喂。”
他挂了电话,腿有些发软,一
个站不住就蹲了下去,一直起不来。心里沉甸甸仿佛吊了一块铁。他捂着胸口一直喘气,眼角有一点点的水光,眉毛皱在一起,似乎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终于在几度的来来回回之后,他们马上就要分道扬镳,再也走不到一起了,从今以后,殊途不同归。
他不敢动也不敢去想,只是脑子里全是许故城的脸,他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只是他不说话也不动,就那样冷冷清清的看着他。
我也不想的,我是逼不得已。他想解释了可是那些都太苍白,逼不得已不是背叛的理由,也不是他弃他而去的借口。
尽管无奈至极,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乱世没有解释也没有选择,他们从一开始就走不到一起,现在的执手只不过是他们打破命运之后短短的交汇而已。
可是无人得知就是这样短短的交汇,几乎用尽了他们余生的全部力气。
洛文河在那里蹲了许久,等黎叔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腿麻得站不起来。
黎叔走过去看他。
“洛少爷,你没事吧?”
他看到洛文河一动不动以为他不舒服。
洛文河抬头看着黎叔笑了笑,摇头道。
“无妨,我只是腿有些麻。”
他用力的撑着墙面站了起来,背对着黎叔尽量走的稳,岂知他心里酸得几乎要晕过去。
郭明学叫来了警卫,让他去找37团的李牧之。
那是郭明学和李牧之的首次见面,他们在郭明学家里,一个坐着,一个站在。
郭明学上下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李牧之,心里冷笑,果然洛文河看人的眼光独到。
“我有件事要你去做,不需要保密,要高调。”
郭明学招手让他过来,李牧之就真的靠过去。
然后李牧之和郭明学同时笑了起来。
李牧之笑的是洛文河的算计,郭明学笑的也是洛文河的算计。
老奸巨猾的狐狸,两人同时骂道。
只是被骂的人一无所知。
李牧之是在夜里行动的,他扯了扯身上的军装,正了正帽子,招手让人跟上。
他右手拿的是抢,左手拿的是一份刚刚下达的命令。
他们全队出发到洛家的时候,灯火通明,没有一点动静。门口的小厮还在偷懒睡觉,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李牧之看了一眼家里,里面的花猫优雅的走过去,还对着他叫了一声,然后又跳到一边的花树边上去了。
李牧之看着这个家,心里觉得洛文河实在是太狠心,这样安稳的日子他怎么舍得打破,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华丽的大厦实在是不适合养老,所以还是青砖瓦房比较好。
他定了定神抬步就走了进去,没有让人跟着。
李牧之进去的时候洛文汌带着他的夫人站在大堂,一言不发的看着李牧之。
他已经得到消息,从别人那里。
“你是来抓我的?”
他问。
“嗯,师座请跟我走吧。”
他把手里的命令给他看,洛文汌没有接。只是侧头看了一眼一直含笑的夫人,她扶着肚子,一点都
不慌张,也没有抱怨,依旧温柔。
洛文汌慢慢的脱下自己的军帽,手指不停的摸着上面的徽章,眼神不舍,但最后还是交给了李牧之。
“放过我的家人。”
他最后的要求。
“放心。”
他跟着李牧之走,他的夫人被他扶着,他的肩上是洛文河送他的那叫披风。没有反抗,没有吃惊,有的只是服从。
在要上车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亮着灯洛家,然后他说。
“告诉文河,我不能护着他了,让他照顾好自己。”
他最后也没有责问为什么他要偷走那份文件,也没有责怪,只是他放心不下。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长兄如父的道理,他要保护他的家人,就算牺牲自己。只是他也会害怕,害怕他在自己离开后照顾不好自己。
他也会责怪,他责怪洛文河为何不早点告诉他,他是共产党。
他也明白洛文河的顾忌,他在气愤他的固执,气愤他独自背起了那么多事,气愤他不相信自己。
可是最后这些气愤都变成了心疼,心疼他的傻气,为什么要为着死去的人放弃安稳的生活,为什么不好好的留在自己身边,这个傻子。
他们的车从洛家开出去,然后直接出了城,进了山里。
洛文汌从车窗里看着越来越高的树,敏锐的发觉了事态的变化。
“怎么回事?”
他问。
李牧之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们受一个人的嘱托,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很小的时候洛文汌就再也没有哭过,然而此时他埋头在自己手掌里放声大哭。
这个傻子。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除了洛文河他再也找不出另一个愿意这样为他筹谋的人了,他那个傻得可以的弟弟。
“为什么?”
他问。
“因为他想保护你们。”
李牧之点了烟,慢慢的抽着。
洛文河的理由特别简单,他就是要保护家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理由。
“他要送我去哪里?”
“不知道,他连我都没告诉,但是开车的人会知道的,那是他安排的人。”
车就在杭州城外停了下来,李牧之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别回来了,不能让他白为你做得这些事。”
洛文汌看着远方,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跟戴岩生是什么关系?”
李牧之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说。
“战友。”
确实如此。
“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话。
“告诉他,要活着,我在家里等他。”
李牧之停了下来。
“好。”
他目送着洛文汌离开,在夜里把压在心里的气呼了出气。
“听到了,他要你活着。”
他侧头看那个一直在阴影里的一个卫兵。
“嗯。”
他看着别远去,笑得格外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