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的冬天里,许故城一身军装在洛家门口站得笔直。朱成碧扶着腰无奈的看着他,心里又急又想笑。
那两兄弟,真是……
“许师座,你还是进门来罢。”
她迟疑着叫他,他们的家门口已经站了好些人了,都是不知所以看戏来的。朱成碧也无法,洛文河放了话不许他进来,那许故城那是死脑筋,他不让进他就真的不进,只在门口等洛文河出现。
郭明学早早的就到了,此刻正在大厅里看戏,他嘴角带笑,一直看着许故城。
那人真是站得特别的直,一动不动,直直的看着门口的石子路,就等着洛文河从那里带着他见过很多次的笑容朝他走来。
他要是要进去也可以,可是他一点都不愿意违了洛文河的小心思。他愿意等,等洛文河亲自来接他。
他没有埋怨,只有满心的期待和欢喜。
洛文河却不是这样,他一直在啦自己的衣袖,片刻都没有停下。他既紧张又期待,又生怕自己哪里不好让人笑话了去。
洛文汌无奈的看着他的坐立不安,心里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洛文河缓了一会,抹了衣服的面,转过头看着洛文汌,笑道。
“走吧,去接他。”
他虽然在笑,可是手指却微微发抖。
他们从走廊后转出来,洛文汌一身黑色的长衫,不苟言笑,衬得穿红衣的洛文河越发的好看。
那个白玉的葫芦挂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走路而晃动,划出了一道道白玉的颜色。
洛文河轻笑着,往门口走去,眼睛一直看着门口的那个身影。
郭明学站在洛文河的侧面,只能看到他勾起的嘴角,还有他清瘦的身躯,明明是那样单薄的人却做得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
他一口喝干的手里的酒,放下杯子也去了门口。相比与思考他们的感情,他还是比较喜欢看戏。
洛文河站在那个大大的“洛”字下,看着门口的许故城,眼睛微微眯起,笑得特别的好看。许故城也笑,看着洛文河笑。
他从未见过洛文河穿这样鲜艳的颜色,许故城深知他素来喜欢素净,可是此刻的洛文河有了颜色,是独独为他一人所有的红色。
他高兴也感动,可是却找不到话跟他说,只能夸夸他。
“好看。”
他说。
洛文河低下头看了自己一眼,又抬头看他。
“夸我是不能进门的,你也夸夸我大哥和嫂子罢。”
他有意难为他,想看他不知所措的表情。可是
许故城只是摇摇头,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执起了他微凉的手,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玉扳指套上了他的拇指。
“从你出来时,我就只看得到你了。”
他说。
这不是假话,他确实是只看得到洛文河,别的,都不在他眼里。
洛文河低头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手,和那被捂的温温的玉扳指,笑着。
“果然话都说得漂亮,”说着回头看着一旁的朱成碧,“嫂子,我哥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你说?”
朱成碧捂着嘴笑着,眼睛看向了一脸严肃的洛文汌。
“他从不对我说这样的话,比不得许师座。”
说罢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洛文河也笑。手掌轻轻的摩擦着许故城的手,帮他暖手。
洛文汌看了一眼门口,再看了一眼怀表,叫了人端来了火盆,放在了门槛下。
“按规矩进门都是要跨火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跨进了门这门礼也就成了。”
明摆着占便宜。许故城也没有父母,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礼数,可是他还是知道的,只有媳妇进门需要跨火盆。
明明是他娶,可是洛文汌却要他跨。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么长的时间都等过了,他不在意是否吃亏,也不在意是否和礼数。
他撩起披风就要走,可是却被洛文河从身后拽住。他有些恼怒,不悦的回头看去,却看到洛文河在对着他笑。
然后洛文河就放开了牵着他的手,然后大步走过他,先他一步跨过了门槛。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他,洛文汌更是生气。
洛文河没有理他们,只是在那边朝愣在当场的许故城笑,说道。
“我已经跨过来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微微抬起手,等着许故城来牵他。许故城心里一动,不由得他多想,脚步已经快速的跨了过去,稳稳的牵住了洛文河的手。
“其实我是愿意的。”
他在说火盆的事。其实他是愿意的,只要洛文河在那边,许故城无论如何都是要朝他去的。
洛文河笑了一下。
“可是我不愿意。”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洛文汌已经带着刚才在门口的人进了大厅,路过洛文河是无奈的剜了他一眼。
所有人给他们留出了一条过道,他们并肩往屋里走,那里没有高堂父母,只有一对酒杯,一对龙烛,一双筷子。
他们走到屋里,站在了洛文汌的面前。洛文河端起两杯酒,递给他们俩。
“一切从简,我们洛家不要你三媒六娉,只是你
务必要好好对我的弟弟,若是他过的不好,我可不会放过你。”
他低沉着声音,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一直扮演的是洛文河的保护者,今天他就要把弟弟亲手交给别人。
“文河……”
他看着洛文河,本来要说的话突然都说不出来了。
“你同他要好好过,若是过不好,我可不饶你。”
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除了交待要他好好过,他再也找不到话了。
洛文河笑着接过那杯酒,在洛文汌的眼神里和许故城抬头饮尽。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酒入喉甘甜又火热,如同他们的爱情,一直是温暖的,即使是买三九天里,也依旧可以温暖对方。
喝过酒,那红烛跳动,洛文汌把那双筷子插在了洛文河的鞋子里,预示着从今天起洛文河成家立业了。
他们不用拜高堂,不用拜天地,洛文汌带着他们去给已故的人上香,只有他们三个,其他的一屋宾客被留在了大厅里。
洛文汌沉默的看着许故城把香插在香炉里,恭敬的跪下磕了一个头。
“我会文河好的。”
我会对你好的。这是我能给你的最简单的保证,现在你可能还看不出来,以后你会知道的。
洛文河看了一眼许故城,然后跪了下去,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
“父母在上,我是自愿的,你们不要怪他。如果生气的话记得托个梦给我,文河死后一定好好跟你们解释。”
他是死都要跟许故城在一起,就算所有人都不满意,他也不管。
许故城站在他的背后,低头看洛文河的发顶,心里的喜悦已经快要收不住,已经要满出来了。洛文河跪了一会就站了起来,对着许故城笑了一下。
拉着他就出了祠堂。
他们走了以后洛文汌独自站了好久,许久以后才点了一柱香。
“都是文汌不好,若是爹娘要怪罪,就怪文汌软弱,不能拉他走上正路罢。”
他拜了三拜,把香插上转过身就离开了。
那香火明明灭灭,几下之后从中折断,那可不就是洛文河上的那柱香么。
李牧之没赶上许故城进门的时候,他来的时候洛文河已经领着许故城在敬酒了。
洛文河一身红衣立在许故城身边,笑容满面。
李牧之在门口顿了顿,想着要不要进去,可是洛文河已经看到了他,朝他招手。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命运如此,他也左右不得。握紧了手里的纸条,他一脚踏进了洛家的大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