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二月二十二，愚人节。

唯知读书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大家交头接耳着，因为这次的临时会议突兀，而且似乎有些不对头。

不同于往日里会议的座次安排，大会议室被布置成了放映厅，五十寸的等离子电视机被消了声，可是坐下来的人都可以看到屏幕左上角‘法制在线’和屏幕右下角‘新闻频道’的标志。

佟甜甜见人事部主管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人已经齐了，犹豫了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压着裙摆坐了下来，见此秘书便将电视的声音给打开了。

长达数分钟的广告，屏幕里是一片欢乐，但会议室里的气氛却逐渐压抑且沉闷了。

被聘为唯知读书内容总监的唐明亮感觉有些不安，会议的气氛太奇怪了。

管理部通知开会的时候、他询问过会议的内容，但管理部的竟然也不清楚，只是说接到了总裁临时通知，下午三点全体管理人员必须全部前往会议室，不得缺席、不得请假。

“千字两分钱的小生意，竟然也能引来犯罪分子们的窥视，一起内外勾结、高科技犯罪，就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法制在线栏目特邀国家版权局、新闻司相关负责人为您揭开正发生在神州大地上的惊天大案……”

央视法制频道主持人的开场白，令会议室里嗡的一下子就有了声响，坐在前排的唐明亮差点被惊的跳了起来，可面对安保部负责人的锐利目光，他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两分钱的小生意，不起眼、甚至都算不得是什么钱，可是在神州大地上却有这样一个高科技企业，却把这只有‘两分钱’的小生意做大了。众所皆知，有着五千年文化传承的中华，自从文字被创造出来以后诞生了无数的诗歌辞赋，更诞生了无数文人墨客、令我中华闻名能够源远流长，令我中华文化不断被发扬光大……”

节目里的主持人在介绍着、在解释着，只是当画面里出现了抓捕的镜头，被收缴的赃物、赃款、银行卡，手机卡、高档轿车、豪华别墅、笔记本电脑、台式电脑等诸多物品被展示出来，屏幕上所显现出来的那高达两亿的损失金额、则让会议室里的讨论声瞬间消失了。

“两亿！真的有两亿！别看这两分钱的小生意不起眼，但这些犯罪分子们所造成的经济损失，竟然能够高达两亿人民币，而且这个数字、还是依照去年唯知读书的营收来计算的，并不包括文学作品的电影、电视改编，版权海外出售所能够带来的衍生收益……”

主持人拿起了一张照片，正面展示。“这位英国女作家可能观众们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她的著作、那些家里面有孩子的观众们就应该清楚了，她是jk罗琳，是《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作者，目前《哈利波特》系列已经出版了五本，改编而成的电影第三部即将于下个月的月底在伦敦举行首映礼，这位英国女作家凭借她的著作所带来的收入，已经连续两年荣登福布斯全球作家财富榜，身价高达两亿英镑，折合成人民币、相当于三十亿人民币……

此次由文化部、新闻出版总署牵头、由公安部所监督执行，共动用警力一万四千余，共抓获了七十多个盗版网站的站长和工作人员，破获了建国以来规模最大、影响最恶劣、造成损失最严重的网络犯罪案件，也代表着我国版权保护进入了新的时代，保障作家劳动心血、维护企业合法权益、确保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受到侵害，义不容辞……

短短二十分钟的节目，带给会议室里的人们不同的感觉。

有兴奋激动的，有喜不自禁，有抹着眼泪、心情激荡的，自然也有心如死灰的，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人声沸腾。

节目结束，佟甜甜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内容部门安排人去跟新闻媒体、执法机关对接，网站要拿出最醒目的区域、对案件进行展示，法务部门对漏网的盗版网站要继续核查，一有发现立刻报知公安部门！所有涉及侵权网站的网址出现一个、那就要打击一个，我们要借助于目前的舆论环境，争取让那些心怀不轨者们再也不敢伸手……”

一项项的事务被安排了下去，可是当领了任务的员工走出会议室这才发现，在会议室外面竟然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刑警，目光锐利、表情严肃，那锃亮的手铐、更是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安保部的负责人来到了唐明亮的身前，正准备开口、却被佟甜甜所制止，她犹豫了下示意安保部的负责人去将门关上，她转过身面对着脸色晦败的唐明亮，叹了口气便道。“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啊，对于公司里的元老们、我不觉得在薪水方面给的低了啊……”

“笔、笔趣书屋的站长，是我哥……”

唐明亮惊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就彷如是生了锈一般，艰难的抬起了头，挣扎了片刻才呐呐的道。“佟、佟总，对不起……”

“在员工持股计划颁布的时候我说过，公司的未来绝不是目前大家所能够看清楚的，为此我甚至在年会上还宣布过，若是十年内公司的员工们没有过千万的银行存款、那就是我这个总裁的失职，我还记得当时大家的表情、还记得大家的欢呼声、更记得你在过来敬酒的时候那发自内心的感激，所以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

“佟总，我来自于贫困山区，家里穷，我哥因为十块钱的药费差点就救过来。为了供我上学、我哥放弃了学业出去打工，所、所以……”

听着唐明亮的讲述，佟甜甜心情反倒是越发的沉重了。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但她能明白，穷，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法务部的负责人见佟甜甜面带怜悯、似有犹豫，叹了口气便低声道。“佟总，每个人所犯下的过错，都需要其本人去承担。这是法治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