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
惨不忍睹!
惨到了令人看一眼就会做噩梦!
惨到了令人觉得整个心,都似乎要被捏碎了一般!
三十条被刚刚接收下来的流浪狗,断腿、断脚的犬只都算是轻伤,有些狗身上的皮被整块的剥了下来,耷拉在身上。
还有的头骨被硬生生的砸碎,还有眼珠爆裂的,甚至有一条还未满月的小狗肠子暴漏在外,呜咽着在莱纳斯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三个爱狗人士在为那些伤犬们清洗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和前期处理。
两个被莱纳斯雇佣的兽医刚赶到了基地,正在对伤犬进行着救治,六名基地负责照顾犬只的工作人员,也在一旁进行着协助,虽然医疗室内充满了血腥味和屎尿的臭味,耳朵里全部都是狗狗们的惨叫、呜咽声,可这些人都毫不介意的在忙碌着,只想着尽可能的多救活几只。
将自己那条法国狼犬幸运视为家人般的索菲亚,仅仅是进去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在那充斥着犬只惨叫和哀嚎声的治疗室中停留了,跑出去吐的胆汁都出来了,这才捂着脸蹲在地上哭泣着,浑身都在颤抖。
随着付正义一起过来的方大刚咬着牙强忍,熊建军是看完了所有伤犬之后便跑了出去,冲着医疗室外的那棵野桑树疯了般的拳打脚踢,浑然不顾他的双手已经是鲜血淋漓。
负责这里日常的那中年汉子见莱纳斯神情哀切,凑过去开口道。“莱纳斯先生,是俺擅自做主将这些伤犬收下来的,它们实在是太可怜了,那些送它们过来的人声称如果这里不接受的话,这些伤犬他们也是没办法救治的,只是丢在路边让它们自生自灭呀,所以俺才会……”
将怀中小狗的眼睑合上,莱纳斯将怀中躯体渐凉的小狗用干净的毛巾裹起来后,便转过脸温言道。“你做的是正确的,如果你没有将这些伤犬接收下来,想必最终没有一条能存活下来,这件事我不会怪你,善良不是过错……”
在治疗室里粗略看了下这些伤犬状况的付正义,看到了烫伤、烧伤、刀伤,还看到了使用钝器刻意殴击所造成的骨折、骨碎,以及更多人为造成的严重伤害。
三十条伤犬,具有救治意义的不超过十条,查看了下两位兽医所能够使用的药品,付正义估计受限于这里医疗条件的简陋,最终能活下来三五条来,就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将愤怒的莱纳斯叫出了治疗室,付正义直接就问他,之前提出对送狗过来的爱心人士给与经济奖励的最初倡议人,是不是这里的那负责人?
“是的,牛铁旺牛先生原本是村里养猪的,后来因为取缔小养猪场他就失了业,因为他懂得饲料的调配,所以我才会雇佣他在这里负责的……”
“那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伤犬被送来,你觉得是收还是不收?”
“当然要收!虽然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好,可总比放任它们死在外面强啊!”
付正义的问题让莱纳斯彻底愤怒了,他瞪着付正义用德语吼了起来,片刻之后见付正义听不懂他的话,这才颓然的一拳砸在了身侧的墙壁上。
见莱纳斯的手上开始了流血,在他情绪暴躁时付正义有些话可就不太好说了,因此等待片刻见他依然还处于暴怒之中,付正义还是觉得应该让他平静下来。“莱纳斯,如果你能够冷静下来的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很可能令你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希望在你冷静的时候再告诉你!”
瞪着付正义的莱纳斯,双眼赤红,可是他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竟然真的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强挤出了一抹微笑示意付正义跟上,带着他来到了位于救助基地北侧的办公室,将办公室的门带上后坐下来双手置于膝上,平静的等待着付正义的解释。
“如果你继续允许这样的伤犬被送来,我相信最终的结果就是许多犬只因为你的善良而遭受毒打和虐待,然后被送到这里让你救治,可最终的结果将会是大部分伤犬都会死,而你的善良也就被人所利用,最终会导致更多犬只遭受伤害和虐待,凄惨的死去!”
听到这话莱纳斯又红了眼,但明白他有着极强承受力和自我控制力的付正义,接着便说,就是因为有人知道你有善心还有着经济实力,并且还知道你这里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犬只,所以那些被牛铁旺称之为‘爱心人士’的人们,才会特意将这些犬只打残、打伤甚至是打至濒死,借助于你的善良而伤害无辜的犬只,以达到能够长期获取稳定收益的罪恶目的!
道理很简单,可其内在的残忍和血腥,让攥紧了拳头的莱纳斯目呲欲裂,怒不可遏!
“《资本论》的作者就是德国人,说的也很清楚,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所以当低成本的盗窃行为能够在你这里获取到丰厚的利润,那么你的善良就成为了不法之徒攻击的弱点,你的善良将会给许多犬只带来灾难!”
索性将道理掰碎了、揉烂了说给莱纳斯听,脸越来越苍白的莱纳斯,徒然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站起身后便向付正义鞠躬,然后诚恳的请求他给予自己解决的办法,以杜绝同类型的事件再次发生!
莱纳斯不了解国情,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同样是没有料到会出现如此惨烈现象的付正义,也是怒至了极点!
最先出现的偷盗现象也就罢了,最起码被送到这里来的犬只还有条活路。
可现在那帮人竟然为了可以继续获取到金钱,竟然采用如此之残虐的方式,这已经触及到了付正义的心理底线,这也是在践踏动保人士们的善良,是会从源头上阻碍和摧毁国内动保组织的发展!
绝不可原谅!
无论其缘由是什么,敢采用这种行为的无良之人,必须付出足够高的代价,才能够让这些无辜遭受残虐、进而死亡的冤魂们得以安宁!
随莱纳斯来之前,付正义就猜到救助基地的有偿收救行为会导致一些问题的产生,可他没有料到这些无良之人竟能将事情做的如此之绝。
对方的算盘打的相当完美,既然基地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犬只,也不再愿意进行有偿收救,那么就送些濒死犬只过来要钱,只要建立这救助基地的人还有着同情心,就必然会将伤犬收下来进行救治,于是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将伤犬送来,这样一来还不会导致救助基地的犬只数量大幅度的上升,所以就不会彻底堵死这条发财之路,只需要昧着良心将犬只殴伤致残、致死,财源可就滚滚了!
决不能让善良成为弱点!
不吝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他人动机的付正义,将他的猜测仔细梳理,确信他的猜测跟事实真相的偏差不会很大,他正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莱纳斯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推开,神情间有着急切的牛铁旺探了个脑袋进来,说之前送狗过来的那爱心人士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在河下游的村口又发现了十多条伤犬,问要不要送到这里来救治?
“十多条?怎么还有?”
搓着手显得局促不安的牛铁旺,显得有些为难。“莱纳斯先生,估计是流浪狗被人虐待后刚丢到路边的,因为没见到那些狗伤势如何,而且俺也说了您这里不收伤犬了,您看俺是不是回掉他们算了?”
听到这话的莱纳斯想发火,付正义用背在身后的手冲着他摇了摇,掏出根烟递给站在门口没敢进来的牛铁旺,开口问道。“牛场长是吧,之前那三十条狗付给那些好心人多少钱?”
接过烟的牛铁旺见是根玉溪,眼睛亮了,他就将烟夹在了耳朵上才苦着脸道。“没几个钱呐,原来一条狗莱纳斯心好愿意出一百的,这不是狗舍住不下来了嘛,所以这三十条俺只肯给他们个辛苦费哩,三十条才给了一千五,虐狗的人太造孽呦,瞅着那些狗这个样子,俺这原本养猪的人都看不下去,要不是怕他们见这里不收将伤犬随意的丢在野外,俺还真不愿意再让莱纳斯先生费钱哩……”
话说的巧妙,表情也是恰到好处的或悲愤、或惋惜,忍不住开了口的莱纳斯又是好一番安慰,想了想就让牛铁旺通知那些人,赶紧将伤犬送过来救治,这大寒的天,受了伤的犬要是得不到救治,在室外要不了多久可就要被冻死的!
竖起大拇指夸莱纳斯心好的牛铁旺,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就连站在一旁的付正义也连连点头,还以牛铁旺辛苦为由,将剩下的大半包玉溪烟强塞给了他,这才让牛铁旺退出了办公室,准备跟那些‘爱心人士’通电话,让他们将伤犬赶紧送过来。
亲自将牛铁旺送出门的付正义,等牛铁旺走远了这才转过脸问莱纳斯,你跟当地的有关部门是否熟悉?有没有把握能让公安上派人过来进行协助?
愣了下的莱纳斯愕然道。“牵涉到了犯罪?”
“我猜那些人手里不但还有盗抢来的犬只,而且绝大部分都应该是没有遭受虐待的,如果你跟当地的公安协调好的话,既可以将这伙偷狗者一网打尽,还能够解救出这些被偷盗的家犬!”
已经知道自己所雇佣的这个牛铁旺有问题,听完付正义分析的莱纳斯是怒发冲天,当即便拿起电话开始了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