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中午，刚午睡后，电话忽然响了。

潘敬穿着小拖鞋呱唧呱唧跑过去。

“喂？”她还困困的,带着奶声奶气。

潘敬还用自己的工资给家里装了座机，出去玩之前，就和爷爷诊所打个电话。

非常省心。

电话那边没有人说话。

潘敬疑惑了，这个号码只有爷爷奶奶、电影厂和崔亦晓他们知道啊。

顾隽确实不费事，有的吃就乐呵呵的。

潘敬不去演出的日子里,钱奶奶有时跟着隋爷爷去诊所，饭点回来给孩子们做饭。

三个孩子自己在家玩玩闹闹，写作业。

之前的张红娟，穿的都是校服，或者她爸随便买的。

但是潘敬会精挑细选，穿上了淡蓝色的小裙子，张红娟看起来也不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黄毛小丫头了。

顾隽吃到了所有口味的冰淇淋。小肚子更加软乎乎的了。

张红娟不喜欢吃很多零食。

然后充满激情地再次投入表演中。

离假期结束只有两周了。导演计划着,再表演五次,等孩子开学后,就每周末再演出。

因为话剧反响不错,话剧院专门给剧组主要演员拍了剧照，挂在外面。

但是潘敬去店里给爷爷奶奶买衣服时,也给张红娟买了裙子。

崔亦晓现在挺忙的，他妈妈自己制作了小画册,需要他试穿衣服拍照，所以不怎么出来了。

钱奶奶一挥手：“你们忙就行，多个孩子不费事。”

顾隽爸妈仍然很忙,前几天急匆匆来送了好几筐肉和菜，拜托钱奶奶再照顾顾隽几天。

还说他们的店，快要开业了。

这样子,不耽误小演员的正常上学。

潘敬现在有了不少的积蓄。大大方方带着张红娟和顾隽出去玩了好几次。

“喂？”潘敬又说了一声，下意识看了一眼号码。

一下清醒了，国外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终于说话了：“你好啊，我是隋汉。”

哇！潘敬激动了，她记得，隋汉叔叔是钱奶奶和隋爷爷的儿子啊！

隋汉沉默了一下：“······我真的有弟弟妹妹了吗？”

潘敬：······

隋汉的声音清清淡淡，嗓音低低的。听到他的声音，潘敬能想象出来他的样子。

大概就和隋爷爷一样，高高瘦瘦的。因为在研究高能物理，总是在查阅文献，应该是近视的，带着黑框眼镜。

潘敬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

隋汉在电话那端安静听着，不时“嗯”一声，作为反馈。

讲完后，潘敬问他：“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隋汉说：“你奶奶总来信催我，我也担心他们。本来打算明年读完博就回国的。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现在你们陪着他们俩，热热闹闹的，我觉得我可以读个博后再回去。”

潘敬：“······我觉得奶奶可能会崩溃。”

隋汉现在放了心，轻轻松松的：“没事，有你们在。以后有事你就打这个号码联系我。”

潘敬也催他：“叔叔有机会的话，尽快回来啊！”

隋汉认真解释：“读完博是可以回去，但是这边有个课题，肯定是做完比较好。如果把这个课题跟下来，我回国就可以组建一个高能天体物理数据库，帮助后续获得高能射线像。”

潘敬懵逼：“哈？”

她的小学知识水平已经不支持她继续和隋汉的聊天了。

但是！潘敬觉得隋汉听起来牛逼极了！

“叔叔继续自己的事业吧，”潘敬说：“这边没问题了，有事我会打你电话。”

隋汉又“嗯”了一声。

一大一小沉默了一会儿。

潘敬琢磨着是不是该说再见了，毕竟境外通话费用挺贵的。

还没开口，隋汉犹犹豫豫说话了：“敬敬，你能再和我随便说两句话吗？”

他解释：“我好久没听过普通话了······”

怪可怜的，潘敬想摸摸他的头，想了想，她说：“我现在想不到说什么，给你念一下我们的课本吧。”

隋汉不挑：“行。”

然后潘敬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读了两页课文。

“我家门口有一棵小树。

冬天到了，爷爷给小树穿上暖和的衣裳。

小树不冷了。

夏天到了，小树给爷爷撑开绿色的小伞。

爷爷不热了

······”

隋汉安静听着，忽然想到了自家小院胡同里的那棵大树。

他坐在宿舍里，阳光温柔，对面是洁白的塔楼，草坪上是金发碧眼的青年在玩闹。

一片静好，他却有些想家了······

潘敬给崔亦晓也拿了两张票。

因为比较忙，崔妈妈做完画册之后，才带他去看的话剧。

崔妈妈对剧本所表达的情感不是很敏感，也没什么感触。

但是她裁缝的本能，对服装很感兴趣。

前段时间，她带着儿子和服装，到了摄影店了，拍了很多照片。

然后把照片裁剪好，贴在相册本里，当作服装册子。

虽然这个小册子只在店里放了两三天，但是效果非常明显。

崔亦晓长得白白嫩嫩的，穿上店里的衣服，显得很精神。

有些人来送要修补的衣服，看了画册子，便也动心了。尺寸合适的，就给家里孩子带了一件。

就这两天的销量，都赶上之前一个月的销量了。

不过付钱时，也有人表示遗憾：“我大哥家有个女儿，你家要是能做些小女孩的衣裳就好了。”

这会儿功夫，崔妈妈看着舞台上的潘敬，心思蠢蠢欲动。

虽然崔妈妈有些怯潘敬，根本没办法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凶，并且潘敬话好多啊······

但是潘敬的舞台表现非常好。

崔妈妈相信，如果去拍照片的话，一定也非常好看。

漂亮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衣服，哪个妈妈不想给自己女儿买一套呢？

崔妈妈不善交谈，但是行动力很强。

不然当年也不会还没结婚，就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了。

话剧一结束，她就去了自己的小铺子，忙忙碌碌的，当天就裁出来一条好看的小裙子。

紧赶慢赶的，在开学前，她做出来十款小女孩的新衣裳，有些是全新的款式，有些能和之前男孩的款式搭配起来。

然后，她带着崔亦晓到了钱奶奶家。

她想请潘敬当小模特，一定要和孩子家里大人说一声。

钱奶奶听了，不是坏事，就不管了：“你去和敬敬商量吧。”

潘敬听了崔妈妈的提议，惊呆了！原来你也不是个木头美人是吗！竟然会打开思路做生意了！

“没问题的，”潘敬说：“但是大后天就要开学了，后天我想休息下，能不能明天下午拍？”

上午演玩话剧，下午拍照正好可以带着妆，安排的非常巧妙！

崔妈妈没意见：“可以！”

然后崔妈妈就要走。

张红娟站在门口大声问：“敬敬，你那边话剧工资是日结吗？”

潘敬憋着笑：“不是，演一次给一次钱。”

张红娟“哦”了一声，转头问崔妈妈：“阿姨，咱们是只拍一次，还是以后有新衣服了，就接着拍？”

崔妈妈没有付费给小朋友的概念，糊里糊涂问：“有什么区别吗？”

顾隽忍不住插嘴了，他帮家里看店后，还能收获一根平时爸爸不许他吃的大香肠，很明白一份劳动一份收获的道理：“阿姨，如果只拍一次的话，我们和晓晓是同学，肯定义务帮忙。”

“但是如果隔段时间就得拍一次的话，那就是雇佣关系了，就像演话剧一样。”顾隽严肃地绷着小胖脸。

潘敬笑眯眯看着他们，不说话。

崔妈妈一脸复杂。

崔亦晓轻轻拽了拽妈妈的衣角。

崔妈妈想了想，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潘敬听他们说过，生意不太好。也不想为难他们。

只是，如果这些话不提前说，以后如果被人当成了应该做的事情，不止麻烦，更加牵扯不清。

如果免费帮助了崔妈妈，那以后顾爸爸来呢？

这还算是关系好，潘敬愿意帮忙的。

再如果，班里其他同学也需要这样帮忙呢？

潘敬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免费的、召之即来的活招牌。

人情付出多了，就是理所当然了。

“阿姨知道这事就好了，可以回去再考虑下。不过上次阿姨请我们吃的鸡汤馄饨很好吃，我们也应该有回礼的。明天我们去拍吧，算馄饨的回礼啦。”

潘敬相信崔妈妈能挣钱的，但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帮帮她是应该的。

崔亦晓告了别，带着自己还在思考的妈妈离开了。

崔妈妈觉得现在这些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弯弯绕绕比大人还多。

问题是这些弯弯绕绕听着还挺有道理。

回到家里，她也差不多想明白了，没有人会永远的、没有所图的帮助别人。

没有亲缘和血脉做底，世界的本质就是交换。

曾经她不懂这个道理。靠着自己的美貌，接受着不名由来的善意。

接受了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和无私帮助。

果然，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有些甚至还带了利息。

崔妈妈恨恨的，如果自己早就明白，是不是就不会活成现在众叛亲离的模样。

她气哼哼地对身边的小利息说：“先拍一次，效果好了，我以后花钱请她。”

崔亦晓乖乖应声：“好啊。”

第二天下午拍照时，潘敬兢兢业业，表情甜美，动作可爱。

崔亦晓站在她身边，也被带的看起来生动了很多。

摄影师非常高兴：“换一个动作，对，就这样！”

顾隽忧伤地坐在一边：“我不帅吗？为什么不让我去和敬敬拍照？”

张红娟看着他的肚肚没说话。

顾隽无视她的眼神，非常想得开：“崔亦晓他妈肯定是觉得自己儿子好。妈妈都这样，不怪她。”

拍完后，摄影师兴高采烈：“这不是最近话剧的小演员吗？能不能拍一张放我们橱窗外？”

崔妈妈机智了：“这可算是广告，不能免费让你们用。”

最后达成了协商，这次的拍摄不收费，摄影店可以选两张照片放在外面。

晚上，崔妈妈带着小朋友们去了饭店，请他们吃饭。

每人还有一根雪糕！

今天有个人长大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隋汉的外国同学：汉，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发生了什么？

隋汉：哦，我今天学习了一下小学一年级语文。

隋汉的外国同学：？汉，如果压力大的话，可以去心理辅导一下

每次来表演时，潘敬都会美美地看一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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