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张还散发着油墨气息的任免文件。
栾、何一系除了刘胜安和邱元丰任副局长外,也就只有自己是个例外了。红极一时的焦则强不但在竞争副局长一役中失利,而且还被调任刑警队指导员,和张德才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搭档,可以想象会多么憋闷。
刘胜安和邱元丰显然都投靠了朱星文,在朱星文和窦中凯结成同盟的情况下,任何试图挑战朱星文权威的人都被彻底边缘化,不过光有责任而无权力的担子足以让你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何凤祥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从分管治安、派出所调整成了分管武警、消防以及看守所和拘留所,典型的米箩筐跳到糠箩筐。赵国栋估摸着何凤祥现在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交流到其他县或者调到政法系统其他单位去了。
熊正林和大哥大的作用也延续到了自己身上,三个月副职转正大概也破了记录,好在这不过是股级干部,甚至连县委组织部的名册都不上。再说难听一点,也就是县公安局内部的一个任命而已,行政级别还是科员,不会因为你当了所长就变成副主任科员了。
五一一过天气就开始热了起来,赵国栋算了算,自己到江庙一晃就快一年了。一年时间虽短,但对于自己来说这一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杨天培的二建司从安都市七建司手中包到了一段八公里的路段,造价初步预算高达六百多万,这对于二建司来说简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原本杨天培指望能够拿到三五公里的标段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这一口下来竟然是如此丰厚。
六百多万的预算,只要能够如期拿到款项,纯利润至少在百万以上。这样丰厚的利润也是杨天培向赵国栋吐露的实话,难怪在建筑业界有“金桥银路铜房子”的说法。
杨天培提醒赵国栋应该赶紧扩大砂石场的规模,不说别的路段,仅仅是二建司对砂石的需要量,就不是现在的山川砂石场能够应付得过来的。
事实上山川砂石场的规模已经不算小了,在整个大观口首屈一指,就算是在江庙区也排得上名号。不过要供应即将全面开工的安蓝公路,这些砂石场只怕都要扩大规模才行。
尤其是在上游的平川境内,能够取砂石的地段并不多,小打小闹有时候都要来大观口拉砂石。一旦平川路段也开工,这种缺口就会变得更大,对大观口这边的倚重也会更明显。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开始跑动抢办开采砂石手续。不过也许是觉察到了这个契机,大观口开采砂石的手续一下子变得难办起来,缴纳的资源费也一下子暴涨十倍有余。
赵国栋不得不自豪自己眼光长远,早在得知安蓝公路要开工的第一时间,他就抢先扩大了规模,并迅速增办了开采河段的手续,将周围几百米河段全数纳入山川砂石场开采范围。
当然少不得一些交易,好在大观口乡党政主要领导对赵国栋印象特好,而且当地村组干部也和赵国栋关系颇为密切,加之得了些好处,这件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赵国栋也提醒长川先行备料,这次安蓝公路工程不比上次纺织厂的那点活计。一旦全面开工,只怕就是二十四小时轮班转也未必满足得了需要,这时抢先备料正好可以抢占先机。
反正河坝里可供堆砂的地方比比皆是,都是已经办下来的河段,随便哪里都可以就近堆放。
“国栋,搞成了!”晒得和非洲人差不多的房子全一身臭汗地冲进赵国栋房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纸单挥舞着。
“至于么?兴奋成这样。”赵国栋理都没理对方,自顾自看书,阿尔文·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
“你是躺着说话不嫌腰疼啊,我容易么?妈的,两个月了,不算那些零敲碎打的,这才算拿到第一笔像样的钱。”看到赵国栋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房子全愤愤地说,“喂,国栋,你可是还占着大股份啊。”
“不就是几万块钱吗,我折得起。”赵国栋头都懒得抬,“一身汗臭,快回家去洗了澡再来我这儿。”
恨得牙痒痒的房子全恶狠狠地瞪了赵国栋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几万块钱,你折得起,我折了就得去上吊了,我能不兴奋么?妈的,怎么再好的心情到你这儿都变成平淡无比了呢。”
“平平淡淡才是真,省得你老是兴奋,容易得心脏病。”赵国栋终于抬起头来,“快去洗澡,一会儿孔月要过来,你别把美女给我熏走了。”
房子全走出两步,才恨恨地指着赵国栋道:“你就连我究竟结了多少账也不问一问么?重色轻友的家伙,我怎么会交上你这样的朋友!”
“咦,不是你哭着喊着让我别放弃机会去泡孔月的么?要不孔月真被卿烈彪得手,你不又得吐血?”赵国栋歪着头笑了起来,“至于钱,我若信不过你还说什么?”
“你和孔月那个没有?”房子全也笑了起来,心中的感动难以言表。
“哪个?”赵国栋装疯卖傻。
“当然是那个。”房子全无奈地道。
“嘿咻?”赵国栋笑着问。
“什么嘿咻?”房子全从未听过这个词语。
“呵呵,就是那个。你小子整天管这些闲事干啥?我和孔月是纯真的柏拉图式恋情,你不要想歪了。”
“你以为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的本性?狗走千里吃屎,狼走千里吃人,漂亮女孩子放在你嘴边你会不下手?除非你真的变成笑傲江湖里边那个林平之或者岳不群了。”房子全哂笑着。
“子全,你后不后悔从厂里出来?”赵国栋突然问道。
怔了一怔之后,房子全似乎在回味这段时间的感受,良久才毅然道:“不后悔,累是累了点,但是值!与其那样在厂里浑浑噩噩地混,还不如自己出来干点事情,大不了跟着你混,人一个,命一条,怕个毬!”
“嗯,这话说得实在,人在世界上活一辈子,总得追求个什么。金钱也好,权势也好,美女也好,只要你合理合法去追求,也胜过混吃等死。子全,砖厂不过是个开端,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江庙太小,江口一样太小,安都甚至安原才是我们的舞台,你会看到我们走出去的。”
赵国栋目光悠远深邃,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有力:“生在这个变革的时代,就不要随意辜负了上苍赐给我们的机会。”
房子全离开时神色也变得深沉而若有所思,赵国栋的话给了他很大的震动。
安都乃至安原,国栋想要干什么?
房子全没有想过,刚结到的这笔账已经让他兴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两个多月生产了一百八十万匹砖,房子全估算过,每匹毛利在三分左右,纯利也有两分左右,两个月就能赚三万块!
虽然辛苦,但是值啊!
这样的生活才是房子全想要的,他不想庸庸碌碌地在厂里混一辈子。
事实上在韩冬给赵国栋打来电话时,赵国栋就知道房子全的这笔款快到手了。
房子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入了临近的平川县效益最好的企业——平川酒厂职工宿舍楼工程。两个多月足足送了一百五十万匹砖,但是却没能结一分钱账。不说不给,只让你等着,房子全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这厂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赵国栋印象中韩冬家就是平川的,而韩冬能调到安都市委宣传部,中间的细节赵国栋虽然不清楚,但是韩冬家肯定不简单这是必然的。当赵国栋试探性地提及这件事情时,韩冬很爽快地答应帮忙问一问,于是也就有了这一幕。
赵国栋还真有点儿感兴趣韩冬家究竟是干什么的,如果真有不得了的背景,那先前韩冬又何须分到安都第一纺织厂来教书呢?
望着站在树旁的孔月,赵国栋有些出神。
他和孔月的关系似乎有迅速升温的迹象。在经历了围墙外那一晚之后,孔月对自己的戒备心理放松了不少,这些行为已经不再受限制了,但要想再深入一步就有些难度了。
孔月是个相当保守的女孩子,赵国栋甚至怀疑她大概除了自己从未和任何男孩牵过手。这也使得她对赵国栋的亲昵行为一直不太适应。
淡绿色的长裙将少女苗条的身材勾勒得更加颀长纤巧,两只小辫垂在脑后,让赵国栋突然想起一首歌小芳。
他悄悄地走过去,从背后猛地抱住孔月,吓得孔月脸色煞白,尖叫起来,见是赵国栋才娇羞地使劲捶了他几下。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天边云霞依然灿烂,赵国栋和孔月已经没有去俱乐部跳舞的兴趣了。越过了第一阶段的他们更喜欢选择人烟稀少处散步,就连见面的地方都故意选在围墙边的僻静处。
瞅瞅四周无人,赵国栋一把捧起孔月的脸蛋便是一个蜜吻。
少女的心弦顿时被猛烈地拨动起来,咿唔挣扎几下,双手便勾在了赵国栋的虎项上。
感觉到赵国栋的手又在自己背后寻找,孔月赶紧挣扎开来:“国栋,别在这儿。”
初夏的羊肠小道边上草木葱茏,这条小道可以沿着围墙边一直走到西门外,也就是师傅的道观那里。赵国栋从小在那道观玩闹,还认了那道观里的老道做师傅。赵国栋知道师傅不太喜欢有人去打扰他,两三个月能去一次师傅就很满意了,去得频繁他反而不高兴。
牵着孔月的手漫步在小径上,赵国栋心里说不出的宁静。这条小路太偏了,厂里没有人会走这边,而乡里也没有人会走到这里来,正好成了二人的约会天堂。????name="01003339367b696e7075743a3a627574746f6e7b7b7b336532373039373335357b7be782b9e587bbe6ada4e5a484efbc8ce5b086e8afa5e88a82e7b2bee98787e58685e5aeb9e68ea8e88d90e7bb99e682a8e79a84e5a5bde58f8b7b240000"value="点击此处,将该节精采内容推荐给您的好友"type="submit"tc_name="01003339367b696e7075743a3a627574746f6e7b7b7b336532373039373335357b7be782b9e587bbe6ada4e5a484efbc8ce5b086e8afa5e88a82e7b2bee98787e58685e5aeb9e68ea8e88d90e7bb99e682a8e79a84e5a5bde58f8b7b240000"data-js=""class="tc-normal-colorlighttc-bg-col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