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堇歌。”
南堇歌。
这次,他听清了,也记住了。
“满意了?季先生,还有什么指教吗?可不可以放过小桀!?”
她第一次大声地对着他说话,男子都是一震,再次拿起手机,“放了他。”
“谢谢。”
谢谢?他把她弄成这样,她说谢谢?!
这个女人怎么跟记忆中几年前那个傲慢跋扈的人划不上等号?!
女子从地上拿起季凉北的西装,递到他手上。
男子接过,垂眸看着她,“南,堇,歌?”
“是!”
“你确定,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或者,你确定……”男子的嘴唇抵在她的耳边,“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被你征服?”
*
小小的楼下围满了人,大多都是C国过来的难民。
这些人的团结意识很强,一般有人有难,都是群体性支援。
楼道里走出来一个走路带风的挺拔男人,众人都让了道。这个男人他们是熟悉的,声称要将他们赶出浅水湾这片最后的栖息之地的男人,G,C财团的当家人。这么一个矜贵强势的人,怎么会从这么个贫民窟走出来?
凌哲牵着小桀走上前去,车子已经被围了个圈儿,外面不停地有人向前涌,“孩子没事儿吧?!孩子没事儿吧?!”
“二爷,您没事儿吧?”
季凉北眼睛一环,落在了那辆黑色的车上,“谁叫你开车进来的?”
“您不是说来接你,戴上那个小孩儿逼逼那个女孩子吗?”
“我没叫你开车!”
“……”
凌哲缄了口,看着四周的人仇富的眼神,才明白过来,屁颠颠儿地将车掉了头,乖乖地停在季凉北的面前。
“二爷知道眉目?”
男子不回,右手修长的食指将高挺鼻梁掌握,眼神神似一片海洋。
“二爷怎么会对这样的女孩子感兴趣呢?”
问出口才知道自己僭越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得到了回答。
“听过什么叫捧杀吗?我要把她曾经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成倍成倍地还给她!”
回想起刚才那张伤痕满满的脸,他脑子不由得跳到另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装束,头发扎成一个精神的马尾,那张脸,季凉北的印象中,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已经出落得标致妩媚了。可是偏偏,她连他栖息的最后一点儿地方都不放过,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将他打倒在地。十七岁的他,在流浪的异国他乡,被一个女孩子打倒,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尝到了腥甜。
“你这种人,不配活着。”
女孩儿的声音清冷高傲得像是一把寒剑,一剑刺进了他的左胸口。
季凉北全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右手死死地压住跳动的太阳穴。真是要感谢命运和C国的覆灭,让他能够找到她,他会让她品尝到美味的仇恨滋味儿。
*
小楼下面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小桀一家人还待在原地,小桀的母亲眼睛瞪得圆圆的,恶狠狠地对着南堇歌。
“南小姐!”
“是!”
啪。
女子迅速上前,一张拍在了南堇歌的脸上,陈旧的伤口颤抖了一瞬间,脸颊火红起来,左半边火辣辣地疼。
“孩儿他妈,你……”
“别拉我!”女子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掌,“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浅水湾这块地,我们会安然无恙地待在上面!现在呢?我不说地了,是谁害得小桀被抓走!谁不知道季二爷是个恶人,小桀要是被他盯上了,有个三长两短,有你受的!”
堇歌只管低头不言语,两只手交叉在胸前,心口的冰冷汇集成了一条长河。
“你讲不讲理,堇歌为我们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小桀的学校还是她去求的。”
“不就是求个学校吧,她应该的,谁叫她承诺的要让我们过上正常的日子,她是国王剩在这里的孽种,活该承受这些!”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
男子说着就要上手……
“好了!”一旁的堇歌一声厉喝,“我保证,你们会安定下来的。”
“保证?”女人尖锐的声音在夜晚之中显得突兀,蔑视和不屑在语气之中显而易见,“你拿什么保证?你是拿你那见不得人的王室私生子的身份保证,还是拿你那送上床都没人要的丑陋脸保证?!”
一字一句扎进南堇歌的耳膜,没办法,女人的话句句在理,她都找不到语言反驳,只能默默承受着。
“现在不是也别无他法吗?我能试的,都让我试试,不行吗?”
月光剪碎了女子的表情,只将一缕皎洁揉进了她的眼睛,看起十分真诚纯洁。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狠下心来,要将他们赶离这唯一的栖息之地,她有什么办法呢!说到底,她不过也是,所有难民……中的一个。非要说特别的一点儿,就是她那见不得光的身世,C国国主的私生女儿。可是国家都亡了,她这个本来就不受宠爱的私生公主,愈加堕落成了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