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市大战告捷的消息几天前就传到了梨花村,很快,其他四个村子的群众都知道了。
我爹跟茂源叔乐坏了,全女的男女老少也乐坏了。
挽回所有的损失,就等于保住了四个村子口袋的钱包,这一年的分红照拿,群众的腰包会越来越鼓,谁还不乐得蹦高啊?
所以,我爹跟茂源叔说:“这次多亏了初九,咱们一定要举行一个仪式,热烈欢迎他得胜还朝。”
于是,四个村子就忙活起来,上千群众跟员工都到村口的位置迎接。
村子里的锣鼓队,秧歌队,唢呐队跟高跷队也成立起来,大东跟二东让那些老娘们狂欢,接连扭三天。
远远地,我跟二毛终于瞅到了大家伙儿,茂源叔跟大东二东也瞅到了我们。
首先喊出来的是孙桂兰:“快看!那是初九的车,回来了,他们真的回来了!”
茂源叔将两只手猛地举起,向下一落:“预备……起!!”
锣鼓队跟唢呐队一起吹奏起来:“弟弟弟弟大呀!洞洞洞洞大!七八隆冬强东强,屋里有个娃!炕!炕!炕!……光!光!光!”
男女老少一起欢呼,几个年轻人拉着横幅,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杨董告捷归来。
孙桂兰腰里系着红丝带,屁股扭得跟牡丹花一样。
陶寡妇也甩着手臂,扭着肥胖的屁股,像个圆圆的陀螺。
瓜妹子的脸上擦了胭脂抹了粉,脸蛋像个猴子腚,同样手脚不停。
秧歌队的老娘们战列两旁,纷纷起舞。中间是过道,我们的车还没有停稳,就被她们包围了。
紧接着是学校的孩子们过来献花,好多小学生抱上我的脖子就亲,有的还咬,弄老子一脸唾沫。
乡亲们真是太热情了,仪式也太隆重,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哥哥被无数的群众抬起来,七手八脚抗回了家,收拾屋子,铺上褥子,热心照顾。
娘跟嫂子李燕下车就被那些好心的街坊围上,嘘寒问暖。
二毛下车以后,第一个扑向的是陶二姐,陶姐扯着孩子的手,早就望眼欲穿。
我跟二毛强强联手,陶姐是十分支持的,这正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她觉得我早该跟二毛握手言和,携手并肩,共铸辉煌。
现在,所有的荣耀都归了我,二毛也不吃醋。
陶二姐笑着问:“回来了?”
二毛说:“回来了?”
“累不?”
二毛说:“不累,走,咱俩回家,摸摸哒呀棒棒哒。”
夫妻两个俩月没见,见面当然要回家亲热了。二毛将陶姐抱起来,就那么回家了,着急忙活棒棒哒。
我也扯着香菱的手没敢停留,直接回家去了。
赶紧回家,是为了跟红霞报喜讯。
其实红霞已经知道了,只不过瘫在炕上不能起,进屋我就扑向了她,说:“红霞,我回来了,好想你。”
红霞也抱了我的脖子,说:“初九,你真棒,真的很厉害,俺跟香菱都以你为荣。”
不是哥们自吹,找我这样的男人真不容易,有本事,能挣钱,还知道疼人。
长得帅不说,炕上的功夫也是一流,那个女人嫁给我都是福气。
是美女都扑过来吧,我全收了……。
香菱也抓着红霞的手,一个劲地关心,问红霞我们离开的这俩月,她吃得可好,睡得可好,身体有没有起色,
红霞说:“吃得好,睡的也香,都胖了,两腿还那样,不听使唤,瘫就瘫了呗,这段时间可苦了陶花,陶花照顾俺可尽心了,亲妹子一样。”
陶花就在旁边,我赶紧说:“陶花,谢谢你。”
陶花脸蛋一红:“这是俺的工作,给薪水的,不用谢。”
陶花也为我感到高兴,只可惜她是局外人,不是这个家的成员,高兴也只能在心里。
同时,她也为弟弟顺子的过错感到深深的愧疚,觉得对不起我。
我问:“顺子嘞?跑了以后……回来过没有?”
陶花摇摇头:“他还有脸回来?初九哥,再见到他,帮俺揍死他!俺看到也会杀了他!”
陶花咬牙切齿,眼睛里闪出了凶光。
顺子太让她失望了,咋就能害初九哥嘞?初八哥变成植物人,都是顺子一手造成的。
真是孽障,好想替死去的爹清理门户。
一家人团聚亲热,陶花在旁边窘迫地不行,女孩偷偷离开了。
回到桃花村的老宅,一头扎炕上,她又嚎啕大哭起来。
自己的命咋恁苦?初九哥左拥右抱,这边红霞,那边香菱,外面还有个翠花。
俺嘞?却啥也没有。
好想成为那个家里的一员,就算做四房五房也乐意,可惜初九哥看也不看俺一眼。
弟弟顺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可这个败家子自从害了初八哥,就消失无踪了,不知去向,连个电话也没打过。
他到底去了哪儿?
正在陶花嚎啕大哭的时候,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瞅,女孩就吃一惊,果然是顺子打来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按下了接听键,疾呼一声:“喂!顺子……。”
那头传出一句低低的声音:“姐……。”
陶花问:“你在哪儿?混蛋!孽障啊,你为啥要害初九哥跟初八哥?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心教狗吃了?呜呜呜……。”
顺子赶紧说:“姐,你别哭,别哭啊,弟弟让张德胜给害惨了,中了他的圈套,现在无路可走了。”
“那你在哪儿?”
“我在……仙台县城,一家小旅馆,想见见你。”
“你见我干啥?滚!以后俺不是你姐,你也不是俺弟!挨千刀的!”
顺子说:“姐,我错了,你见我一面吧,我走投无路了,已经饿三天了,水米没进,房租也付不起了,不来,我就只能睡大街了,需要钱。”
陶花问:“饿死你算了!喂不熟的狼崽子!”
“姐,我可是你亲弟啊,难道你眼巴巴瞅着我被饿死?咱家就绝后了,你咋对得起咱死去的爹娘?”
陶花没办法,只好说:“具体的位置在哪儿,姐去找你,给你送钱。”
“我在大红门旅馆,就是县城税务局隔壁的哪一家,你来吧,我在楼下的小吃部等你。”
陶花没办法,只好收拾一下,带上钱,背起了包包。
不能眼瞅着顺子饿死,出门以后,她骑一辆轻骑摩托,直奔县城。
来到大红门旅馆下面的小吃部,顺子果然在哪儿。
几个月不见,顺子完全变了个样子,颓废至极。
首先是脸很脏,其次是头发很长,年纪不大已经是胡子拉碴。
身上的衣服又旧又破,衣不遮体,都有窟窿了,而且老长时间没洗。
他眼窝深陷,颧骨很高,面容苍白,而且真的三天没吃东西了。
等着陶花来,就是为了想要点东西吃,因为根本没钱付账。
按说,顺子是有钱的,倒卖两批钢筋,张德胜给了他一千万。
因为我报了案,警方那边已经介入调查,顺子被列为怀疑对象,他银行的账号早被冻结了,一分钱也提不出来。
疲于逃命,出来的时候身上根本没啥钱,那点零花钱早就花完,还欠旅馆半个月的房租呢。
他不敢露面,第一是害怕被警察抓,第二是害怕见到我,被我打个半死。这俩月真是度日如年。
陶花瞅到他,真是又生气又心疼,还恨不得杀了他。
可就算杀,也要让他落个饱死鬼,先吃点东西,免得对不起死去的爹娘。
顺子瞅到亲姐,眼睛里充满希望,一下子扑过来:“姐,你来了?救命!饿死了……。”
刚刚靠近,陶花抬手就是一巴掌,啪!抽他一个趔趄。
顺子知道这一巴掌早晚挨,晚挨不如早挨。再说被亲姐打一巴掌也不屈,所以他没动。
接下来,陶花拳脚相加,在弟弟的身上拍打,一边打一边骂:“狼崽子!喂不熟的狼崽子!为啥要害初九哥?为啥要害初八哥?你的心被狗吃了?狼叼了?初九哥是咱的大恩人啊,没他你早就死了,俺也早就死了……。”
陶花怒不可竭,可顺子力气大,一下子抓了姐的两只手臂,他说:“姐,你冷静,也不怪我,杨初九糟践了你,太不是东西了!”
“放屁!那一晚,是你把俺俩灌醉,拉一个房间的。”
“既然占了你的身子,那他就该接受你,不接收就是秦兽不如!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只能算计他!”
“你混蛋!无耻!忘恩负义!”
“好,别管咋生气,应该先让我填饱肚子吧?等我吃饱喝足,任凭你打,任凭你骂。让我落个饱死鬼行不行?”
陶花不打了,只是哭泣,接下来是抽泣,一屁股坐在了小吃店的椅子上。
顺子也不客气,先要两盘子炒饼,再要三碗米饭,外加一个木耳炒肉,一个鱼香肉丝。
菜端上来,他就狼吞虎咽,跟饿死鬼投胎差不多。
眨眼的时间,所有食物都进了肚子,吃完他还舔舔盘子,恨不得将盘子也一股脑填肚子里去。
陶花帮着她付了账,问:“吃饱了没?”
顺子说:“饱了。”
陶花说:“既然你饱了,也改上路了,站着别动,挨姐一刀!”
顺子做梦也想不到陶花来的时候带一把刀子,刀子就在包包里。
女人的手从包包里划出,握着尖刀,二话不说,猛地冲顺子的后背刺过来。
小顺子几乎吓懵,大叫一声:“姐!为了杨初九,你竟然跟我动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