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翠花走了,她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娘说翠花是偷偷走的,没有跟二老告别,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女人早已不见,只留下了这封信。
她的行李也很简单,只有一个旅行箱,旅行箱里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身上应该有一张银行卡,卡里至少有一两百万。
按说,她应该拿得更多,因为仙台山的所有企业,都是我跟她共同努力创立的,至少有她一半的财产。
可女人啥也没提,就那么消失无踪。
我一口气冲出家门,冲出村子,奔向山道,向着县城的方向奔跑。
知道再也追不上她了,冲上黑熊岭的山峰,我扯着嗓子喊:“翠花——!你回来吧——!”
可翠花再也听不到了,坐上了远去的列车,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的心跟刀子剜一样疼。
生命中的三个女人,曾经一个个离我而去,每一个女人离开,都让我撕心裂肺。
他们都是好女人,都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幸福,可那种分离的疼痛根本无法忍受。
我跪在山峰上嚎啕大哭起来,说:“你真傻,真傻啊,还有香菱,为啥恁傻啊!”
红霞跟着我冲向了山坡,说:“初九,你不了解我们女人,女人是无法跟别人共享一个男人的。香菱为了咱俩走了,翠花为了咱俩,同样会离开。
就像俺当初为了香菱跟翠花,远离你一样。你去,把翠花找回来吧,俺还回L市。”
我是第二天出发的,再次展开了寻妻之路。
不过这次出去只有十天就回来了。
根本找不到,所有亲戚家找遍了,做生意的那些伙伴也找遍,谁也没见过翠花。
一个女人想藏起来很容易,往深山老林里一扎就可以了。
四周有很多大山,大山里有很多村子,手机信号不通,邮路也不通。
一脑袋扎城市里也找不到,哪儿都是人,不可能全是我媳妇儿。
手机都打爆了,那边也没人接,再后来,干脆成为了空号,她竟然把手机号也换了。
再次回来,我一脑袋扎炕上,根本懒得起,整个心都被掏空。
而红霞这几天却完全不一样,女人显得神采奕奕。
翠花的离开等于给了她机会,以后,她就是正大光明的杨家媳妇儿了。
女人堂而皇之住进了我跟翠花的新房,被罩床单都换了。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这十天的时间,她不但睡了我跟翠花的床,翠花的衣裳也拿了出来,站镜子前面比划。
全村的人都知道翠花离开的原因,也都知道了红霞回家的消息。
她本来就是我媳妇,十年前这儿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家是她的,房子是她的,我的钱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的东西被香菱跟翠花占有了十年,是时候还回来了。
而且,整个蔬菜工厂的人,全都开始叫她嫂子,翠花董事长的位置,自然也落在了红霞的身上。
不过红霞没有过度的兴奋,更没有在我面前张扬。
她还是那么勤劳,孝顺公婆,教育孩子,一天三顿饭按时做好,跟翠花在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女人悄悄靠近了我,问:“没找到?”
我摇摇头:“没。”
她问:“你打算……咋办?”
我说:“还能咋办,咱俩过日子呗,该咋过咋过。”
“那翠花……?”
“她非要离开,我有啥办法?只有祝福她,以后过得幸福。”
“那咱的家产,可有翠花一半啊。”
我说:“你不知道,翠花不会看重这些,当初是有我她才不走,没我,她早走了,钱财对她来说,是身外之物。”
“那如果有天她回来,一半家产给她,只要她不跟俺抢你……咋着都行。”
我说:“你放心,既然她选择离开,就没打算跟你争家产,要争早就争了,也等不到现在。”
红霞抽泣一声哭了,说:“初九,俺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说:“残忍个毛。这是你应得的,我欠你的。”
就这样,我跟红霞生活在了一起。
跟香菱在一块的时间最长,差不多六年。跟翠花在一起的时间最短,满打满算也就一年。
我是去年这个时候把她娶回来的。剩下的时间,估计将跟红霞一起渡过。。
不过,我永远记得,仙台山的产业有翠花一半。
我无从选择。操蛋的法律不允许男人有三妻四妾,要不然谁也不用走,别管香菱还是翠花,老子早一并收了。
我就没有做过对不起翠花的事儿。那些天跟红霞在一块,就是亲亲,摸摸,别无其他。
事情没个结果,我是不会主动解开红霞扣子的。
翠花的离开,或许就是解决事情最佳的方式,所以这天晚上,红霞堂而皇之钻进了我的棉被。
女人解下衣服,脸色有点羞涩。十年没碰过男人,那种事儿都要淡忘了。
其实……也没十年,那时候卖菜,在县城批发市场旁边的小旅馆,还有Y市的酒店,跟李燕的按摩门诊,红霞都偷偷上过我的炕。
其中三次成功了。
那三次,她也没打算对不起香菱,完全是因为香菱有不孕症,她想再为杨家添个孩子。
现在,我的身体被她一个人占有,家也被她占有,生孩子当然也是顺理成章。
女人出溜进被窝,没有表现出那种莫名的焦躁,就是摸,摸我的胸口,摸我的脸颊。
我抱着她光滑的身子,怎么也无法潮起。
怀里的女人是谁?真是红霞?还是香菱,又或者是翠花?我自己都搞不清了。
她们都是一样的白,一样的滑,身材的大小比例也差不多。
或许三个女人就是一个人,没有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红霞没有掉进悬崖,香菱没有出走,翠花也没离开。
翠花就是香菱,香菱就是翠花,这两个女人又都是红霞。
还或者香菱跟翠花根本没有出现过,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一直是红霞。
这十年就是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我跟红霞的蜜月根本没有渡完,我还是十九岁,转过来转过去,又转回到了起点。
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恋爱都是扯淡,感情也是扯淡。
爱得惊天动地又怎么样?海枯石烂又能如何?别管跟谁成亲,全都一个鸟样。
都是一样的吃饭睡觉,一样的生儿育女,一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样的白天干活,晚上睡觉。一样的解衣服,两口子钻一个被筒子。
一样的摸,一样的亲,一样的抱,一样的翻滚,荡漾。一样的爽。
爽完以后,又是一样的闭眼,一觉睡到天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两个人一起双双变老。
或许等你年老以后蓦然回首,就会发现,天底下的女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年老以后,她们又是一样的丑陋。
我忽然顿悟了,参透了禅机。
就跟芦笙上京赶考,在黄粱梦遇到吕洞宾一样,做了二十年的梦,经历了贫穷跟富贵,经历了生老病死,宦海沉浮,一觉醒来,一切都是虚空,一切都是泡影。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随便吧,狗曰的老天爷,爱咋着折腾咋着折腾我吧。
去他妈妈的吻,别管谁,躺我旁边的,就是我的女人。
所以,我尽情把红霞抱在怀里,亲她,抱她,摸她。
红霞在我的怀里发出细细的低吟,就跟十年前我把她娶过来一样。
开始的时候是呢喃,再后来,女人变成了嚎叫。
我家的土炕彻夜不得安宁,翠花,香菱,红霞,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喊炕却一如既往。
暴风骤雨过后,红霞特别满足,说:“初九,俺都快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我说:“忘记了,你的叫声还这么大。”
红霞说:“人家舒服嘛,所以才叫,越叫越舒服。”
我苦苦一笑,还真是,全都一样,别管那个女人,喊炕永恒不变。
红霞忽然问:“你老实交代,当初香菱跟红霞跟你在一块,是不是跟俺一样喊?”
我点点头。
红霞又问:“那谁喊的声音最大,最好听?”
我说:“你……。”
红霞说:“骗人,俺问过了,香菱喊得最好听。咿咿呀呀的,跟唱歌一样。”
我说:“你们女人咋回事儿?这个也相互攀比?无聊不?闲得蛋疼。”
“那俺问你,香菱跟翠花走了,你难过不?”
我说:“难过,想死的心都有,当初你掉进山崖,我也想死。你们仨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一样的。”
红霞说:“那俺把翠花跟香菱全找回来,一起跟你喊,咋样?三个女人一起喊,多带劲儿啊。”
我心说:扯淡!纯粹忽悠我。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表面说:老公啊,俺不介意你在外面有女人,只要你的心在俺这儿就行。这些千篇一律的话,统统都是骗人的。
你找个女人试试,她们不把你脑袋捶扁才怪?
她们一边在展现自己的大度,一边又特别小气,完全是在试探男人。
跟我斗心眼,红霞她嫩多了。
我抱着红霞光光的后背,撩起她汗津津的头发说:“我杨初九是有情有义的人,这辈子也只想跟一个女人过,香菱改嫁了,翠花走了,上天把你还给我,我就跟你过一辈子,决不反悔。”
红霞将我抱得更紧,说:“初九,俺知道你有情有义,是个好男人,要不然,翠花跟香菱也不会对你那么死心塌地……让俺回到你身边,是上天的眷顾。”
我说:“好吧,既然上天这么好,那么看在上天的面子上,咱俩再来一次。”
“嘻嘻嘻,你好坏。”
两口子抱一块,又折腾一次。
这一晚,我忘记跟红霞折腾了几次,眼前的面容却变来变去,时而是红霞,时而是香菱,时而又是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