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比较幸运的,没被瓜妹子摸几下,不远处来了一辆车。
是一辆牛车,两头牲口。一头老牛驾辕,一头老牛拉套。
赶车的是个老大爷。
我赶紧冲到路中间,拦住了牛车。
“好心的大爷,帮忙啊,救命啊!”
“喻——!”老大爷勒住了缰绳,问:“小伙子,干啥?”
我说:“大爷,不好意思,请您帮帮忙,我的车窜沟里去了,用你的牲口帮忙拉一下呗,你放心,我不白使唤人,拉上来给你二十块钱。”
这附近的山民都很善良,乐于助人,大爷拿去了嘴巴上的烟锅子,瞅瞅侧翻的三马车。
他吐一口烟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啥钱?小伙子你等着,大爷卸牲口。”
老大爷非常热情,一边说一边将牲口卸下来,拿出两条麻绳。
每头老牛拉一根绳子,分别拉上三马车的两个角。
我坐车上,将车发动着,向后倒。
三马车巨大的马力,再加上两头牛的牵引力,很快将车从路沟里拉了出来。
三马车没事,完好无损,这才虚口气。
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拿二十块钱给那大爷不可,老人说啥不要。
强行给他塞进了口袋里,说:“算侄子孝敬您,回家买点好烟叶抽抽,别抽玉米叶了。”大爷这才喜滋滋收下了。
再次将车发动,瓜妹子坐好了。
我说:“你要是再摸我,小心本少爷不客气!实在熬不住,就摸你自己?老子可不陪你玩心跳,两侧都是山沟,掉下去就没命了!”
瓜妹子说:“行!俺不摸了……你好好开车吧。”
果然,再后面的一路,瓜妹子真的没骚扰我,一路平安。
上去国道是四十里,我们俩一路向南,又走四十里,终于遇到一个村子,名字叫二十里铺。
进村我就吆喝:“收菜籽嘞——!谁家有上好的菜籽!出来卖呀——!”
瓜妹子听我吆喝,她也跟着喊:“收菜籽啊——!价格公道,老少不欺!”
终于,喊出来一个老大娘:“收菜籽嘞?一斤多少钱?”
我还没说话,瓜妹子却先说了:“一块五,大娘,您卖多少?”
我说:“瓜嫂,你干嘛,定好的一块七,你咋给人一块五?”
瓜妹子说:“你懂个屁!山里的老娘们都要讨价还价,你直接要一块七,两块也不卖给你。少要点,多砍砍,正好落一块七上。”
喔,这瓜妹子还挺聪明的,看来是个买卖精。
果然,那大娘说了:“人家收一块七,你给一块五?不卖!”
瓜妹子说:“大娘,那您有多少?多的话,俺就一块六的价格收你的?”
大娘说:“四五百斤吧,最少给俺一块七。”
瓜妹子说:“也行,可你必须多给俺找两户,让俺收满车。”
大娘说:“行,只要价格合适,包你收满车。”
瓜妹子一听乐坏了,蹦蹦跳跳下了车:“初九!下车,过称!”
没明白咋回事,瓜妹子跟着大娘到家看菜籽去了。
这儿附近的村民差不多家家户户种菜籽。
主要是榨油,平时吃饭炒菜用的油,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菜籽现磨的。
油菜籽这东西最抗旱,不用怎么管理,杂草可以生长的地方,它都可以生长,就是产量低。
山里的地大多是梯田,不能浇水,望天收,别的庄家长不成,油菜的数量也不多。
那些吃不完的,当然要卖掉一些。
这老婆儿家的油菜籽竟然有四百多斤,过称以后,我还没算出来,瓜妹子已经脱口而出。
“八百二十一块五毛六,初九,给钱,拿八百二十五块,剩下的算是大娘的辛苦费。”
卧槽!老子愕然了。
这瓜妹子啥脑子?比计算机还快?
她可是山村妇女,不识字啊,算术为啥这么好?简直有会计的天赋。
瓜妹子的脑子就是好使。
当初二毛劁猪,路过土窑村,瓜妹子一头小猪,那价格差点没把二毛给砍死。
最后二毛一毛钱也没拿到手,还被女人白白睡了半个月。
这瓜妹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如果把这样的女人收入麾下,她自然也不会让自己老板吃亏。
想不到意外将她雇佣,竟然雇来了一个超级人才。
瓜妹子就是千里马,她的命好,遇到了伯乐。
本人杨初九就是那个伯乐,彻底驯服了这匹千里马。
以后的日子,她一直在为我驰骋疆场,奋勇杀敌,账目从没出过错。
把瓜妹子带出来,比翠花还强,所有的谈价讲价,过称计算,她都是一手包揽。
我的任务就是搬麻袋,麻袋装满,过好称,只管往车上扔。
果然,那老婆拿到钱以后跑得很欢畅,满大街的宣扬:“卖菜籽的来了——,价格公道老少不欺,那小伙子好帅,那娘们跟猴一样精……。”
被她这么一吆喝,又勾来了好几家,前前后后收了七八家,三千斤还多。
这是我意想不到的。
而且,我还多了个心眼。只要是村里今年种油菜的村民,打算卖给我的,提前给他们一百块。
几天以后新菜籽下来,只能卖给我,价格还是这样。
山民们都很穷,一百块也不是小数目,很多人答应了。
这就等于我切断了那两个油菜贩子在这个村的后路。
他们俩在附近,一斤菜籽也收不到了。
别怪我赶尽杀绝,生意场上无父子,只有利益。
下午四点,一车菜籽收满了。三马车发动,走在回家的路上,瓜妹子嘚瑟地不行。
“初九,怎么样啊?嫂子没让你吃亏吧?”
我说:“你真行!没看出来啊,瓜嫂一点也不瓜……。”
这个时候觉得她也不丑了,满脸的雀斑也不恶心了,身上也没异味了。
“这五十块,俺没有白挣你的吧?”
“没!瓜嫂,谢谢你。”
瓜妹子说:“谢啥?知道嫂子对你好,有空找嫂子耍耍就行了。”
我一惊,三马又差点冲路沟里。
车身一晃荡,女人格格笑个不停,说:“瞧把你吓得?跟你闹着玩呢。”
已经跟孟哥他们约好了,三辆车晚上六点左右,在山道跟国道的交叉口碰头。
然后把三车菜籽合并,全部拉榨油厂去。
只管拉,不怕那胡经理赖账,老子跟他有合同。
不给钱就先欠着。
可三马车没走出那个村子二十里,半路上就出事了。
忽然,前面出现一辆车,同样是收菜籽的三马。
那辆车横在路中间,两个人在车的一侧冲我招手:“下来!说你嘞!下车!快点!”
我跟瓜妹子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赶紧踩刹车。
车停住,瞅清楚了,是两个五大三粗的青年,这两个青年,就是昨天我跟翠花在将军岭看到的那两个菜籽贩子。
脑子里忽悠一下,第一个感觉是……找事儿的来了。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这两个傻蛋知道我在附近收购菜籽,给他们抢生意,一定是急了,打算教训老子一下。
将柴油机灭火,我从车跳下来,赶紧赔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跟胡经理签约,等于切断了他俩的销售渠道。
在附近山村收菜籽,等于切断了他俩的收货渠道。
两个渠道被堵死,断了人家的饭碗,这俩混蛋不跟我拼命才怪?
我一边笑,一边拿出口袋里的烟,低三下四凑过去:“哥,啥事儿啊?有话好好说。你俩这是干啥,劫道啊?”
这俩小子一个是长毛一个是光头。
光头的年纪大点,长毛的年纪小点。
光头抬手把我的烟给打飞了,气得呼哧呼哧喘:“你小子叫杨初九?”
“是的哥,有啥指教?”
“就是你狗曰的昨天跟胡老板签约,胡老板不收我们的菜籽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
“就是你小子在二十里铺收菜籽,提前给那些村民钱,哪儿的菜籽老子一斤也收不起来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
“你断了老子的财路,砸了老子的饭碗,知道不知道?”
我说:“知道,知道,对不起哥,我也不乐意,可生意就这样,应该公平竞争。”
长毛一听不乐意了,说:“公平你麻痹!抢老子的饭碗,我给你拼了!”
说完,他卷袖子就要冲过来,手里轮着一个大扳手,看样子想动武。
光头一把拦住了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杨初九!我知道你,梨花村的是吧?劝你小子别嚣张!这附近的菜籽都是我们哥俩收的,你跟老子抢生意,就是不行!”
我说:“你想咋着?”
“一句话,从明天起,你以后不准在这附近收菜籽!还有,跟胡老板的合同立刻撤销,以后他哪儿有我俩供货!”
“你这是两句话,不是一句话……要是我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俺哥俩就把你榭扁,脑袋打肚子里去!”
我说:“哥,你这是不讲理啊?那有你俩这样欺行霸市的?有本事,你们也去给胡厂长签合同,有本事,也到附近几个村给村民下定金啊,你对付我算个毛本事?”
光头鼻子一哼:“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说:“恕难从命!”
“你小子是不是找刺激?”
我说:“老子浑身痒痒,正想找人挠挠呢。”
两个混蛋一起瞪起了眼,一人一个扳手,慢慢冲我走来。
看样子想在我脑袋上抡两扳子。
瓜妹子吓坏了,尖叫一声“初九快跑!”
女人这是怕我吃亏,因为这俩人看上去比我个子大,也比我壮实多了。
跑个毛!老子会尿他俩?我他妈会功夫好不好?
村长会功夫,寡妇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