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程一诺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陆言泽”三个字从徐思璐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明显觉得胸口一震，一股无数发泄的情绪瞬间从心底滋生，蔓延开来。
她其实早就有所察觉，知道她和陆言宸之间事情的没有几个人，夏安彤和秦凡不会多说，乔牧更没有任何这样做的理由，而且综合所有知情人在帖子事件爆出来的反映，她甚至不用试探就已经确定了是徐思璐做的，但是徐思璐不会莫名其妙突然跑去医院，所以陆言泽的“无意之举”便成了契机。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利用徐思璐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原来，他竟然真的这么怪自己。
程一诺从咖啡厅中走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了许颖的电话。
许颖在电话中异常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笃定：“查到了，在我们去见张达的前两天，唯一一个见过他的人就是陆言泽。”
程一诺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思，七年前，陆言泽应该才不过十几岁，难道他真的也和那场车祸有关系？
太阳穴一阵一阵传来剧烈的痛意，所有的已知开始慢慢的混融在一起，没有头绪又万般牵扯，没有一点判断的能力。
她一个人裹着大衣在深秋的街上晃着，天气已经接近零度，周围都是寒气，冷风刺的她忍不住瑟瑟发抖但却又浑然不觉，一直到身边有车子停下来，连续按了几声喇叭，她才发怔的反映过来，朝后看去竟然是乔牧。
仔细算来她几乎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和乔牧联系过，公司也没有再回去，相关的业务在当时出了事情之后甚至连交接都没有处理就直接躲了起来，这样看她还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
“你怎么在这？要去哪我送你。”
乔牧并没有看出程一诺在看到自己的同时心里冒出来的其他想法，只像一个老朋友一样皱眉开口，扬声喊着她上车。
程一诺没做迟疑，转身便直接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车内适宜的温度很快驱走了她身上的寒气，转头看向乔牧：“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随便出来逛的。”
乔牧回身看了一下身后的位置，有所猜测的笑：“你是来找阿泽的？”
“没找到。”
乔牧启动车子上路，思量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们现在没事了吧？”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想要问什么，但是这样遇上又不得不礼貌的打听一下对方的近况，于是只好挑了最中肯的问题。
程一诺没什么表情，顿了一下才反问：“怎么才算没事？”
乔牧被她的问题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转过头笑笑。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乔牧又再一次主动开口：“上次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都过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还敢找我回去，就不怕那些正义的网友或者一些小报的记者堵到公司去？”
程一诺笑着侧头，虽然嘴上调侃，但是心里还是隐隐透着温暖，但从上司的角度上来讲，乔牧待她真的不薄。
“那有什么，就当是帮我们免费做广告了。”
乔牧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对她的话并没有一点放在心上。
程一诺笑着摇摇头，正准备追问工作上的事情，就听到乔牧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随手挂上蓝牙耳机，指着一旁的电话对程一诺说：“帮我接一下。”
程一诺没多想，拿起手机便划开屏幕，却在看到来显显示的一瞬间微微愣了一下，竟然是宁雅。
“喂，乔先生么……你在哪你来接我一下好不好，我现在好害怕……”
电话刚一接通，宁雅的哭泣声便从耳机中传过来，听的乔牧眉头紧蹙：“怎么了，宁雅，发生什么事了？”
“我……他们不让我走，我以为只是来工作，但是他们一直不让我走，还逼着我喝酒……啊……”
宁雅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害怕的哭声还有轻微的尖叫，耳机中其他人吵闹的声音也十分嘈杂，不难听出肯定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
乔牧脸色一变，当即便做了决定，一边重新启动车子一边诱哄开口：“宁雅你别怕，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知道宁雅在那边说了什么，乔牧连说了几声“嗯”“好”，最后才沉稳的开口：“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乔牧一边调转车头一边给程一诺解释：“宁雅那边出了点事情，我得过去接她一趟。”
程一诺不知道宁雅什么时候和乔牧变的这么熟，但是看乔牧现在的表情也能猜到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于是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点头：“好。”
乔牧的车子很快开到了市中心后面的一条酒吧街，因为是白天，所幸路况并不拥挤，他快速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便抬打量着周围的所有酒吧，向前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快步跑了进去。
程一诺皱眉看着这个地方，心里有些排斥，但是还是跟了进去，除却好奇心不讲，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当作什么都没见到一样直接离开。
进了酒吧的门，乔牧没有半点犹豫的直接找到了经理，说明了来意，经理是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乔牧几眼便明白了来意，嘴角带着假笑：“这位先生你恐怕是搞错了吧，来我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朋友，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呢？”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只是来接我朋友，你只要告诉她们在哪个包厢就可以了。”乔牧不耐烦的挥了下手，一点也不想和眼前的人无聊的打太极。
“抱歉先生，这恐怕不行，你这样无凭无据的冲进人家的包厢会打扰客人的兴致，而且你说是你朋友，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乱说——”
“里面的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是接到电话才过来找人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么？”
程一诺看不下去他，上前一步厉声开口，半带威胁的语气看的啤酒肚微微有几分心虚，但是嘴上却还硬着：“美女你可别乱说啊，我们这是正经地方，能出什么事……”
“少废话，要么带路要么让开，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乔牧也看出了经理的有意搪塞，于是也跟着冷起了脸，给出最直接的警告。
三分钟后，乔牧和程一诺一起从电梯中走出来，按照那个啤酒肚经理含含糊糊的给出的包厢号照了过去，刚一推开门便被里面吵闹不堪的音乐声吓了一跳，眼前的景象更是不堪到了极致，整个包厢大概有十几个人，每一个都是热血沸腾的样子，四五个模特模样的女生被围在中间，正被几个男人仰头按着往嘴里灌酒，十分狼狈。
乔牧一眼便看出被灌得最惨的那个就是宁雅，于是立马上前一把推开她面前的男人，转身将宁雅从沙发上拉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艹！”
还在灌酒的男人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进来了人，被乔牧突然一推整个人朝着酒台上一歪，直接倒了过去，起身便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这一句骂完周围还在疯闹的其他人都愣住，收住表情便朝乔牧这边看过来，不知道谁在这个时候关掉了音乐，原本喧嚣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只听见几个女生的哭声以及周围一圈流里流气的男人的挑衅：
“你谁啊？他妈哪跑出来的？”
“找事是不是，怎么个意思啊？”
说话间几个男人已经围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倒像是轻车熟路。
乔牧面不改色，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宁雅，压着火气：“我是她哥哥，来接她回去。”
“哥哥？我还是她哥哥呢！”
其中一个穿着皮外套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搂着身边另外一个衣着清凉的女生，左手放肆的在她身上揉捏，语气下流：“哪个妹子在床上还没有几个哥哥呢，你算个东西，还哥哥，我呸！”
他边说边啐了口，不屑的朝着乔牧看过来。
包厢中的其他人见有人开了口，态度也跟着嚣张起来，更加粗俗不堪的话也都冒了出来，一句比一句难听。
乔牧的拳头已经攥紧，随时都有冲上去的可能。
程一诺看着眼前的情况，大脑快速转着，但是看眼前的情况要是真的硬碰硬他们肯定会吃亏，而且对方人多，到时候就算想走都走不了。
正在她犹豫着要怎么办的时候，身后包厢的门突然被再一次推开，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进来：“怎么回事？”
程一诺转头，进门的人竟然是秦凡。
她先是一愣，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秦凡瞥她一眼：“碰上事了？”
程一诺：“……”
秦凡嗤笑一声，又朝里面走了两步，斜眼看了下刚刚为首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冷笑一声：“秦刚，你他妈要耍流氓就滚回家耍，别他妈在这给我丢人！”
还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愣，猛地站起身，瞪眼看着秦凡：“靠！堂哥，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