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温尔,这个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的人,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样子,我十分吃惊。
在我的印象里,乔温尔简直就是“狐狸精”的代表,然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身材走形的女人,已经发福,虽然尽量想表现得优雅,但只让人觉得俗不可耐。
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勾魂的眼神,然而我是个女人,所以这招对我没用。
乔温尔能一进来就喊我程安安,肯定是陆慕舟告诉她,我就是程安安,否则即使我们在路上擦肩而过,她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可是,陆慕舟让我见乔温尔做什么?
我心生疑惑,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审慎地上下打量她。
“来,先坐下。安安,肚子饿了吗,先点些东西吧。”
陆慕舟仿佛一个和事佬,打开菜单,招来服务生,自己点了几样,而后望向我,给我打了一个手势,让我自己挑。
我并不是来吃饭的,也没什么胃口,现在看到乔温尔更加倒胃口,我可不会忘记当时她对我做了什么事情。
不过也多亏了她,否则我和陆承北也不会更近一步。
端坐着,我幽幽看了陆慕舟一眼,他安排乔温尔以及这位从没见过面的男人和我共坐一桌,总不会只是为了促进感情。
点完餐,陆慕舟才终于要进入正题。
他微微笑了一下,对我说,“安安,见到老朋友,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朋友?她可不算是我的老朋友。”凉凉回了一句,我觉得不需要在他们面前做样子,现在又不是抢点击率,没人会在意我说的话是轻还是重。
闻言,乔温尔的脸色变了变,应该是有点生气,但还是保持着微笑。
“安安,我们到底共过事。”
“啊,是啊,是一起闹过事吧?陆老板,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不太喜欢这种被瓮中捉鳖的感觉,我有些耐不住性子。
其实我在看到乔温尔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将我的耐心消磨殆尽。
陆慕舟的笑容一僵,而后看了乔温尔一眼,对方像收到信号一般,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我,“程小姐,我想对陆先生,我是说陆承北,你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听到“陆承北”三个字,我心里咯噔一声,乔温尔和我说我不了解陆承北,难道她就了解。
冷笑一声,我斜睨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乔温尔转头看了一眼陆慕舟,而后缓缓坐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一些,有些不合常理。
“程安安,你觉得你了解陆承北多少?你眼中的陆承北是不是就是真的陆承北?”
我以为乔温尔一开口就是陆承北有多么多么不堪,多么多么不折手段,然而她忽然问我这么一句,我一下被噎住。
老实说,我也扪心自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到底了解他多少,在我面前的陆承北是不是真实的,他对我“真”多少。
然而,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因为我不会去向陆承北验证。
大概是我的迟疑让乔温尔看出猫腻,她赶紧趁热打铁,“虽然我们以前有过节,但同样是女人,我就给你一个忠告。”
说到这里,乔温尔故意顿了一下,她的停顿让我心里更加不舒服,但又很想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陆承北,他这个人没感情的。”
沉默了一会儿,乔温尔忽然深沉着脸色说了这么一句。
我盯着她,说到陆承北无情,没人比我更懂,乔温尔说真的还真没有资格这么说。
“哦。”冷冷回一句,我不太当回事,“如果你只是要和我说这个,我想就免了吧,大家都没那个美国时间闲聊。”
我此话一出,陆慕舟便微微笑了一下,“安安,别心急,慢慢听下去。”
得到陆慕舟的鼓励,乔温尔挺了挺腰杆,她如今看起来全然没有以前那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反而有些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
都说岁月催人老,但我看岁月是把乔温尔作为青春饭的那些特质全部都给催没了。
该怎么说呢,如果我当时没有从主播界退出,也没有遇到陆承北的话,会不会就在他们兄弟两个的争斗中变成炮灰,和乔温尔一个下场呢?
但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我只是看到乔温尔就想起以前不愉快的那些日子,继而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程安安,你应该还记得徐丰吧?”
乔温尔提到徐丰,我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都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这个名字,我已经五年多没听人提起了,我还记得当初和电视台的那个渣男相识,还是因为他长得像徐丰来着。
也许因为徐丰是我第一个暗恋,或者说真心喜欢的人,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我一想起她,胸口还会痛。
他当时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却因为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跳楼自杀,我是真心为他不值。
我不知道乔温尔现在突然提起他是想说什么,难道她想说,其实徐丰的死和她没关系,而是和陆承北有关吗?
我只要脑袋还没坏,就不会信她的鬼话。
然而让我惊诧的是,乔温尔还真的这么说了。
她十分慎重而认真地对我说道,“现在我和他也不是那种关系,所以没必要为他隐瞒,其实徐丰就是陆承北弄死的,你想知道原因吗?”
说到这里,乔温尔才稍微恢复了一些以前的那种矫揉造作。
我没应声,但是一直盯着她。
乔温尔自说自话,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当时算是他的女人,但是徐丰不识时务,虽然不是特意让人做了他,但徐丰确实是因为陆承北死的,只因为他嫌他碍眼,捏死他就像捏一只蚂蚁。”
“……”虽然心里不想相信,但是乔温尔这么说,我觉得还有点像是那时起的陆承北可能做出的事情。那时候的他没有现在这么成熟,也更随心所欲一些。
但是,仅凭乔温尔一面之词,我还是不信。
徐丰的死,某种程度造成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堕落。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还是会呼吸的痛一般。他对我的意义和陆承北不同,因为没有得到的初恋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一样。
如果真的是陆承北做的,我想我很难原谅他。
心里有疑惑,不过我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你对他,你觉得你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地方吗?我看应该没有吧?也就是说,为了既得利益,他可以毫不犹豫抛弃你。”
“不会,他不会的。”只有这一点,我很快打断她,陆承北如果真的想抛弃我,就不会为我做那么多事情,即使只是为了维护尊严,我都会深信不疑这一点。
然而,乔温尔却讽刺地笑了,“程安安,你还真的当你是陆承北的真命天女?你先看清楚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吧,你肯定以为他是假结婚,但是假结婚有这么搞的吗?俆家能给他想要的经济支持,他即使和俆若言没有感情,也一定会照单全收。你别被他骗了,陆承北可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温尔,别这么说,,我们就事论事,不要掺杂个人感情。”陆慕舟此时还很假惺惺地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他这么说,我心里越不爽。
“我只是说事实。”被陆慕舟一提醒,乔温尔才有所收敛。
但是她这个事实,未免说得太过特意,反而失去了说服力。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个空档,服务生上了餐。
陆慕舟点了挺多,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丝毫勾不起我这个吃货的食欲。
“你要是还有点女人的自尊,就离开他,省得被他卖了还帮人数钱。”乔温尔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而后说还有事情,不留下吃饭,便当先离席。
乔温尔离开,桌子就空出一个口子,但是我今天的心情已经完全被她破坏了。
陆慕舟见我一直没动筷子,便问我,“安安,不合胃口吗?”
我抬眸看他一眼,闪烁着眼神,讪讪回道,“没什么,我不是很饿。”
“这样。”陆慕舟自己喝了口水,而后幽幽对我说了一句,“其实刚才乔温尔所言,也并没有夸大。安安,陆承北的为人……我不想落井下石,但确实不怎么样。”
“你和他都过节,自然会这么说。”如果说乔温尔的话我半信半疑的话,那陆慕舟的话,我便全然不会信。
他和陆承北的矛盾那么深,自然什么中伤的话都说得出来。
然而他脸上挂着的那种自信笑容,却让我有些不安。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会信,但是别人说的话,你总该信一些吧?”
说完,陆慕舟给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介绍道,“这位先生是现在还和陆承北公司有投资关系的老总,他有些东西想让你听听看。”
“让我听?”
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只见这个老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录音笔一样的东西放在桌子的正中央,而后按下播放键。
然后,我便听到了陆承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