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秀水墓园下来以后就一直隐隐存在的压抑感也随着这个酒杯的破碎而消失殆尽。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解气从景晏殊的心底浮现,不再阴郁,不再压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豁然开朗了。
在一片慌乱以及指责声中,景晏殊转身毫不犹豫的抬步离开。
手刚刚搭在包厢门上,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外,一身褐色长风衣勾勒出完美身材的楚辞站在那里。似乎是没有想到会看到景晏殊,楚辞微微的愣了一下,不自觉的侧了一下身子。直到反应过来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楚辞的脚步才缓了下来。他目光淡淡的看着景晏殊,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但是却足以让景晏殊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视线。
景晏殊也完全没有想到会看到楚辞,并且还是这种面对面对面,近的几乎靠到了楚辞怀里的距离程度,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这中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景晏殊不由得微微皱眉,当即往后退了一步。
许久不见,楚辞还是风采依旧。
景晏殊看着楚辞,嘴角微勾,但是除却了后退一步,却也不曾躲避。
可是,这曾经最让她心动的风采,却在此刻变成了让她厌恶的存在!
……
徐娇雅尖叫从碎玻璃堆里离开,一抬头,看到的便是跟景晏殊隔了大约一步距离的楚辞,娇媚的脸庞先是微微一愣,连带着尖叫声也哽在了喉咙里,一下子失了声,但是不过是须臾间,随即浮现出一丝惊喜,就连声音也不自觉的甜腻了许多:“楚大哥,你怎么来了?”
说着徐娇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几步便走到了楚辞的面前,抬着手就要挽着楚辞的手臂,也一下子就挤到了楚辞和景晏殊的中间。她的话语和肢体的行动,似乎都在昭显着楚辞是为了她才过来的一般。
楚辞身子不自觉的侧开,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徐娇雅的手,但是脸上却带起了一丝的笑意,笑意温和,宛若春风一般轻轻地拂过了人的脸颊,就连声音也是温柔的足以让人沉迷:“恩,没事情了,所以临时决定过来看看。”
说着,他转身看了一眼景晏殊,恰好看着景晏殊再次抬步要朝着外面走去,脸上便带了些许恰到好处的惊讶:“晏殊这是要走了吗?”
徐娇雅伸过去的手被楚辞避开,甜美的笑容不由得滞了滞,但是随即笑的更甜了一些:“是啊,”说着,她有些委屈的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让晏殊不高兴了,刚刚还发脾气砸了酒杯呢。”
明明说的是告状抹眼药的话语,可是偏偏,徐娇雅却表现出了一副很是愧疚的样子,似乎真的对惹恼了景晏殊显得很是内疚,而且还带了些许的天真可爱,正是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可爱呢,与之相比的,景晏殊简直可恶透了。
如果是以前非常在乎自己在楚辞心里的形象的景晏殊的话,或许现在会真的忍不住,可是现在,景晏殊不在乎也根本不再爱楚辞了,所以只是脚步微微的顿了顿,而那些话语听在耳朵里却是什么想法也没有。
只不过楚辞跟徐娇雅两个人堵在本来就不是很宽的门口,让景晏殊要出去的空间变得小了很多,这让景晏殊不由得皱了皱眉,径直的侧过了身子就要绕开两个人。
“这样啊。”楚辞微微一笑,语气温柔,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道。
但就是这温柔的语气,却让徐娇雅不由得显得有些高兴。
楚大哥一定是对于景晏殊的这种小姐脾气很不高兴了。哎呀,真是的呢,明明都不是大小姐了,就算曾经是凤凰了,但是现在不也都已经变成了草鸡,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耍着大小姐的脾气!
可是楚辞的下一句话语却一下子让徐娇雅兴奋的神色一下子停滞在了那里,转而变成了不敢相信:“说起来我跟小姝真的是好久没有见到了,如果小姝不介意的话,陪我坐一会儿吧?”自然的语气,平淡的好像之前的一切伤害和隔阂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楚辞的话语成功的让景晏殊的脚步再次的滞了下来,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楚辞。
他楚辞是以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当做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一般来对自己说话的?简直可笑!
景晏殊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不知道楚……哦,不,楚少董事长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要求我陪你坐一坐?”
“但是很抱歉的是,不管您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好像没什么空呢,所以说这真是太抱歉了。不过我觉得这声抱歉或许也可以省了,毕竟比起您做的那些,我做的只是微不足道,说起来,真正该道歉的人是您呢!”
就像是一只浑身插满了尖利的刺的刺猬,在楚辞一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态度里,景晏殊又狠又直接的竖起了自己的刺,毫不留情的讽刺着楚辞。
说着,景晏殊侧过了身子,直接踏出了包厢,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徐娇雅拉了拉楚辞的手,有些无奈的道:“唉,自从景家出事了以后,晏殊就一直是这样的,楚大哥你也是知道的。”
其实徐娇雅心里对于景家出事肯定有楚家的手笔也是门里清,毕竟父辈们在谈话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避讳的,但是她喜欢楚辞,对于景晏殊早就充满了嫉妒,就算是自己的心上人害的景晏殊家破人亡沦落到如今的地位,别说同情,其实早在平日里做梦的时候都偷偷的笑了好几次。所以对于景晏殊对楚辞的怨恨,徐娇雅是很乐意看到的。
当然,如果楚辞对景晏殊也能够讨厌的话,那是最好的。因而此刻也是话里话外的都在抹黑景晏殊,暗喻是景晏殊不懂事,太阴郁了,简直不识抬举,让楚辞不要计较。
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换做是她自己遭遇了像景晏殊的这些事情,难道会比景晏殊来的好?会大度到原谅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真的就是站着说话的不嫌腰疼。如果徐娇雅真的会做到的话,说不定徐父徐母可能都要含恨九泉了,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直接生个键盘出来好了!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楚辞微微皱起了眉,甚至头一次的没有丝毫掩饰的直接甩开了徐娇雅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说实话,对于徐娇雅,楚辞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之所以会认识徐娇雅也是因为她是景晏殊的好朋友,加上她一直没有丝毫掩饰的讨好自己,所以才有一些细微的印象。而在景家落败以后,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季美玲对于徐娇雅伏低做小像个保姆一样的姿态很喜欢,楚辞是根本不会容许徐娇雅这种踩着好朋友的人来靠近自己的。但是哪怕心底再不喜欢,楚辞也因为习惯了对所有的人展露出自己温柔的一面所以在面对徐娇雅的时候也不会流露出自己厌恶的情绪。
但是此刻听着徐娇雅评论批判者景晏殊,不知道为什么的,楚辞却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些排斥,连带着对于徐娇雅的不满也掩饰不了了。往常脸上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也在此刻凝成了微微的冷意:“我跟晏殊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置嘬。”
说着,楚辞也不看徐娇雅的反应,直接转身,向着景晏殊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楚辞的步子迈得很大,所以没有一会儿就追上了景晏殊。
就在她的身后一来步的地方,楚辞伸手拉住了景晏殊,却被景晏殊一把的甩开了。
楚辞伸手再拉,景晏殊再甩,两个人就像是闹着脾气的孩子一般,不停的重复着这个动作,还好酒吧的灯光比较昏暗,所以两个人这样的动作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最后还是景晏殊率先的转过身,以一种带着恨意的表情看着楚辞。
景晏殊从来没有这么看过楚辞,她的目光从来都是缠绵的,满含深情的。早已经习惯了景晏殊深情目光的楚辞被景晏殊的表情一刺,手不由自主的缩了回去,一向波澜不惊的心底头一次的有着些许微微的刺痛,但是只是一瞬间,楚辞的手再次的拉住了景晏殊,以一种不容置嘬的语气道:“你要走,我送你,去哪儿?”
“哈?”景晏殊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之意的看着楚辞,以一种冰冷的语调质问道:“楚辞,时至今日,你他妈的以什么样的身份,以什么样的资格送我?”
“别忘了,是你亲口在所有的人的面前否决了和我的婚约!”
“也是你们楚氏害的景氏破产,害死了我爸妈的!”
景晏殊的话让楚辞的面孔一白,他以为景晏殊怨恨的最多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否认了和她的婚约,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