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阿文这才冷静了下来。
景晏殊和余红说到底都是同一个公司的,虽然多有倾轧,可是却未必真想要把她置之死地,尤其是如今的余红也可以说的上是公司里排的上号数的人物,所以哪怕冲着这一点,公司也肯定是希望两个人有仇可以,但是绝不可以过度的发挥影响到公司的发展。
也就是说,只要余红不下死手,公司的高层穆总是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不管是景晏殊、阿文还是纪宁这一方面肯定都是不会任由别人欺负的人。加上纪宁实在是了解余红以及她的经纪人聂晓杰的那个做派了,所以早在聂晓杰冲到办公室去大闹以后,就已经有所准备。总之如果余红真的招数不断,景晏殊也是断然不可能半点儿还手之力也没有。
只是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虞的!
尤其是之前张子清的事情在前面,景晏殊一看就似乎不是会愿意跟人争的性格,所以哪怕知道纪宁手上有余红的把柄,可是阿文却还是担心的劝道:“这次你可万万不能再由着别人打过来了!你要是不强硬一点,各个都当你是好欺负的!”说着,阿文顿了顿,末了又补上一句:“你可千万不能够心软!”
景晏殊觉得十分的好笑,她或许是有些不够强硬,可是什么时候心软过?
之所以之前对待张子清的事情不强硬是因为那会儿她刚刚入娱乐圈,虽然嘴上说这儿自己尊重这份职业,可是那会儿她有着自己的打算,在她的眼里,明星这个职业更多的是她为了实现自己目的一个踏板。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大量时间去打磨演技去提高自我,但是所做的这一切都有一个共同目的——她一定亲手让害死了自己父母的楚家血债血偿!
而这一切,只有站的更高更远,拥有更多的影响力,从而达到她的目的。可以说,为了这个目的,她愿意牺牲一切,所以她愿意去做。但是,或许等到目的成功了,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既然会离开,又何必在乎当时处在这个职业上的自己到底会经历到什么?说到底,只不过是短期的而已。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景晏殊对于明星这一个的职业也确实发生了变化,她是真的慢慢的开始爱上这个职业了。
更何况,景晏殊不由得苦笑,为了替父母报仇,就必须找一个能够跟楚家制衡的人,她若想要让别人愿意帮助自己,就必须有足够的利益筹码拿来交换!想要利益筹码,她就非得往上爬不可。
哪怕佛挡杀佛,神挡杀神,鬼魂来挡,便让她魂飞魄散,打入十八层地狱不能轮回!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景晏殊说到底是豪门出身,千娇万宠的宠爱到大的,哪怕沦落到如今的地位,打从骨子里也是带着傲骨和傲气的,岂是被人逼迫也不反抗反而一再退步的人?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她自问对余红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本就是她指使张子清、抢她的广告奚落在前,各种明枪暗箭的招呼,便是泥人捏的也还有半分气性呢!更何况从小被宠到她的她?哪怕后来经历了巨变,可是骨子里的傲气也是怎么也折不断的!
退无可退,迎头而上!
至于阿文说的心软。
景晏殊则是万万没有的。在经历过巨变,看透了人情寒暖以后,无论如何,景晏殊也是不可能会有心软这种东西在的!
“不会的。”景晏殊冷静的看着阿文,语气坚定的道。
阿文默了默,似乎被景晏殊在此刻呈现出的气质所震撼。
却见景晏殊缓和了脸上的冷意,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我们先去剧组吧,要是晚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迟到的。”
阿文被她脸上的笑容所融化,心情也开始慢慢的变好,甚至还有了心情打趣:“也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要走上好久?”
说着她将景晏殊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把自己当做拐杖一般,拖着景晏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往酒店大堂的中心走了过去,中心的对面就恰好是酒店的大门。
景晏殊被阿文搭着,一只脚慢慢的蹦着,两个人慢慢的挪动到大门。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十米的距离两个人就走了挺久,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两个人索性就站在原地休息一小会儿。
而这时恰好,酒店的楼梯落地,“叮”的一声,电梯的门慢慢的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大批的人来。
为首的人穿的很是正式,西装的外套搭在手腕上,脚步宛若生风一般朝着酒店的门口而去。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西装裹履的精英人士,而那些精英人士中有一个穿着黑色套装面容清丽的女人正抱着一份用蓝色的塑料壳子装着的文件越过前面的人群,快步的疾跑到为首的人面前:“贺总!这是您之前要的资料!不好意思,刚刚漏了这一份!”
闻言贺子钰停下了脚步,本就冷漠的容颜因着她的失误而微微的皱眉,愈加的让人不敢靠近,但是却还是转过头去点了点头让身后的人接了过去。
而就在他转回头的时候,却不期而然的看到了景晏殊,原本就停下了的脚步此刻更是顿在了原地没有抬起。
他有些微微的愣怔,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景晏殊,所以便一直的维持着原先皱着眉头的模样。
景晏殊原本还有些放松的倚在阿文那里,听到了动静,尤其“贺总”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的反应早已经比意识快了一步转过了头去。
谁料一转过头,便看到贺子钰皱着眉头的样子。
景晏殊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却带起了膝盖处的疼痛,这才想起自己的脚还受着伤呢。疼意太重,痛的景晏殊的眼泪立即就要飚了出去,可是看着贺子钰皱着眉头的模样,不知怎么,心里却慢慢的有一种痛意浮起,那种痛意很淡,甚至不清晰,可是比起膝盖痛的让人眼含泪意的痛比起来,却偏偏好像心底的疼痛更加的深一些。
他在皱眉。
他一定不想要看到她。
景晏殊咬着唇想到。但是随即却不由得苦笑,当时是她那么不容拒绝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他,他那样高傲的人何曾受过这种对待?他一定讨厌她,甚至不愿意再看到她!
她又凭什么觉得难过凭什么觉得痛苦?
在这一刻,景晏殊甚至有些自我厌恶。她觉得自己太过于矫情。她有什么资格因为贺子钰的态度而觉得难过。
不知道是为了躲避,还是为了避免让贺子钰看出自己的情绪起伏,景晏殊连忙侧过了头,仿佛自己没有见到过他一般。
就这样吧,就当做彼此是陌生人一般。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也从来没有。
好像只有那样,才不会手足无措,甚至没有办法面对。
景晏殊转过头告诫着自己,膝盖的疼痛带来的泪意反而慢慢的干了下来。
贺子钰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景晏殊的身上。
站在一旁十分的诚惶诚恐的那个女秘书正惊慌的低着头,一边走一边道歉,可是一抬眼,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而自家的总裁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贺子钰的脸上还维持着那个皱眉的动作,心里的情绪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汹涌起伏。
这大概是那个夜晚以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那夜的他因为给了她打扰,近乎落荒而逃,不愿意给她任何负担,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屏蔽了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拒绝便越不如意,总之有关她的消息,通过偶尔浏览的娱乐报纸,纪宁断断续续的电话,他还是会有一些耳闻。
但是,面对面的见面,这还是在那晚以后的第一次。
没见面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他的家教不允许自己给任何人造成困扰,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生。既然她不喜欢,那便平和的揭了过去。他甚至打定了主意如过去一般,只是远远地看着,并不近距离的接触。
可是,在这一刻,咫尺之间的距离,他却发现原来淡漠如自己竟然也在这一刻,竟然清楚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思念的滋味。
女秘书顺着贺子钰的目光望去,还没有等看到那人的模样,就听到贺子钰低声的吩咐道:“我们走吧。”
景晏殊闭了闭眼,掩饰住自己心里的苦涩,侧开身让了位置。
一大堆的人呼啦啦的走了,从景晏殊的身旁经过,甚至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她的模样。
贺子钰也要抬腿要走,可是不知怎么的,却仍旧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的人都已经呼啦啦的越过了他走出了门口,而他还站在原地。
其实,他是想要走的。
尤其是看着景晏殊避开自己的视线侧过头想要假装不认识的时候,贺子钰是想要抬腿的,可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景晏殊惊讶的目光竟然宛若钉子一般,当即的把他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