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甜言蜜语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哪怕是淡定如贺子钰,也不由自主的起了些许鸡皮疙瘩,赶紧的扯了话题:“你们吃饭了吗,现在在干嘛?”
“诶,哥哥!”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告白被打断了,贺钰鎏有些不满的撅了噘嘴,但是又很快地顺着贺子钰的话语回答道:“吃了,我们现在在看电视呢!哥哥,你要不要也打开电视跟我们一起看呢?这样我们就好像在一起了诶!哇,想想就觉得幸福感爆棚诶!”
“闭嘴,贺钰鎏!你恶心到我了!”电话那端贺钰澄嫌弃道,转而抢过了电话:“哥哥,我也很想你,比贺钰鎏那个恶心的家伙的想念要少上那么一点点。但是贺钰鎏的作业还没有完成,明天老师要检查,所以我会监督她做完的。你好好休息,晚安。”
“恩,晚安。”贺子钰的脸庞上不自觉的勾出了一抹笑意低声的道:“告诉鎏鎏,我会跟她一起看电视的。”
“知道了。”那端的贺钰澄应了一声,随即把电话挂断。
倾身向前,贺子钰拿起了桌子上的遥控器开起了电视,电视上的女声冲淡了整个别墅里的寂寞,仿佛沾染了些许热闹一般,倒好的红酒就这么被他遗忘在了桌子上。
“电影《深宫》自从拍摄以来就一直意外不断,早在先是原先确立好的女主张玲玲被爆吸毒,被警官带走调查缺席了电影的拍摄,不得不被迫更改了女主,剧组也因为这件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处于风波之中。而据说原先饰演柳充容的演员余红则代替了张玲玲的角色饰演女主,之前因为打压新人诬蔑新人而被星宇公司解约的张子清则接替了余红饰演柳充容。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原先允许探班的《深宫》剧组在出了吸毒风波以后已然进行了封闭拍摄,不允许任何人探班。接二连三的一串事情,似乎已经确定了《深宫》的不平凡。
今天晚上,本台更是意外接到爆料,据说因为操作不当,饰演肖妃的演员景晏殊不甚落湖,昏迷不醒,由天王苏桥染亲自送到医院,至今尚未醒来……”
女主持人滔滔不绝的发表着自己的言论,同时她身后的大屏幕上也一直的播放着苏桥染抱着景晏殊冲进医院的场景。
原本贺子钰只是为了做到答应贺钰鎏的事情,所以才打开电视,正准备调到有关财经频道的报道,对于这些八卦,他一向不怎么关注。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有关财经的节目也确实还没有开始,所以不得不按捺着自己看一场以往他嗤之以鼻的八卦。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贺子钰的眼也从原来的漫不经心慢慢的专注了起来。屏幕中,苏桥染抱着景晏殊神色慌张,而从他的怀中露出的景晏殊的眼则紧紧的闭着,往日里看着格外舒服的脸此刻却惨白的像是石灰粉一般,没有一丝活力。
贺子钰不由得想起了下午的时候纪宁打给自己的那个电话。
“您上次送过来的,让我签下的那个女生,您还记得吗?”
“是这样的,就是您上次送到我手下,说让我签约的那个女生,今天拍戏的时候不慎掉到了湖水里,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听说还挺严重的。”
……
贺子钰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喜欢麻烦的人,更何况,他跟景晏殊根本不熟,短短的不过寥寥几次的见面而已,也根本没有熟到一定要去关心她的度上。
更何况,其实他连她的样子和名字记得都不是很清楚,只是随手帮了她一次。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己每次遇到她时候,她那一次次的狼狈。
可是忽然的又想起他离开A市的前一夜,在路边遇到她——
“拜托你。可以再收留我一晚吗?我身上没有一分钱,我……”
桌面上的酒杯被贺子钰端了起来,他慢慢的品了一口红酒,原先还醇厚甜美的红酒,此刻含在口中却溢出了一丝丝的涩意。
当时他遇到她的时候,不是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么?
只不过,她比他更可怜。
她举目无亲,孤身一人,而他还有贺钰澄和贺钰鎏。
“景晏殊。”
三个字,低低的从他的薄唇里溢出,他站了起来。从未有一刻,把她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好像一把刀,将那一笔一划,刻在了自己的心里,从此挥之不去。
脸上却忍不住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为自己多余的同情心。
“Alan,帮我查一下当初A市龙头景斐破产的事情,越详细,越快,越好。”
……
劳累外加担惊受怕了一整天,阿文已经躺在了家属的床上睡着了。
景晏殊没有什么睡意,就独自坐在床上翻着阿文买回来的杂志。
医院里静悄悄的。
或者说,是属于景晏殊这一片单人房的病房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护士巡房的脚步声。
窗外,月色上柳梢,晚风浮动,带起阵阵的寒意。
已经很难得有这样平静宁和的夜晚了,自从景氏破产以后。这么想着,景晏殊的脸上不由得微微的舒缓了起来。
其实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什么表情来对待别人,索性便只能够面无表情,平静从容。
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人的时候,她忽然的便想要放纵一些,不想再套着那些面具,不想再沉稳从容平静,做一些根本不属于十八岁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微微的勾了勾唇,景晏殊专注的看着自己怀里的杂志,专门翻了一些比较有趣的版块,尝试着像从前的十八个年间一样,肆无忌惮的微笑,而不用考虑其他。
……
贺子钰提着东西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种场景——
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安心修养的女人,此刻穿着一身病号服,长发披肩,坐在那里翻着杂志。恬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就好像是看到了糖果的小孩,眉目间蕴含的都是满足的笑意,本来像是点缀着星星一样的眼眸此刻弯弯,像是窗外的弯月,却比弯月来的更加的吸引人的眼眸。
淡淡的月光沐浴在她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好像整个人都被月光笼罩了一般,带着些许不切实际,可是偏偏她的笑容又是那么的真实。
景晏殊听到动静,不由得抬起头朝着门口看去,看到的就是一身休闲服饰,气质矜贵的男人提着一袋子跟他的形象极为不符的水果。
没有想到会有人来看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他。
景晏殊先是一窒,随即反应了过来。
“贺……”景晏殊出声,却不知道处于他这种地位的人,自己应该怎么称呼他,加上阿文还在睡觉,不忍心吵醒,索性便也噤了声。
贺子钰淡淡的扫过房间,在看到睡着了的阿文的时候,脚步也不自觉的缓了下来,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两个人的行为是这么的有默契,贺子钰不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景晏殊便已然噤了声。四目相对间,不由得皆都微微的愣了愣,随即景晏殊歪了歪头,脸上竟然难得了释放出了一抹稚气的笑意。
贺子钰将自己的手中提着的水果放在了景晏殊病房前面的桌子上:“看到新闻说你生病了,所以就来看看。”
语气一如往常的清冷,却不自觉地放低了声线,“我给你带了一些粥,就当做是宵夜。”
说着,景晏殊这才恍然的发现除了那一袋子的水果以外,他还给自己带了粥,只不过装着水果的袋子太大,跟他矜贵的气息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以至于的她关注点不自觉地放在了他提着袋子的手上,忘记了其他。被贺子钰这么一说,她才觉得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很香的药味,应该是药粥一类的东西。
果不其然,就听到他说:“是驱寒用的药粥,味道应该不错。”
景晏殊的眉不自觉地拧了拧,尽管这粥的味道闻起来真的很香,可是毕竟里面还是加了中药熬得,她一直都不喜欢吃药,更加别说是苦味十足的中药了。
“放心吧,除了保留药效,你不会吃出其他的药味来。”
不得不说,贺子钰的外表虽然很冷漠,可是他的行为却总是让人意外的贴心。
景晏殊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粥,刚打开,一股热气腾腾的药粥的味道扑鼻而来,可尽管带着药味,却依旧诱人。
余光瞥了一眼被贺子钰扔在垃圾桶里的包装袋,景晏殊在心里小声的感慨到:果然是望湘园的药膳粥么,哪怕明明知道里面加了中药,可是,做的真是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动。
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在嘴里,淡淡的糯感在口中溢开,就好像一股热气随着喉咙流向了四肢五骸,五脏六腑,冰冷的肚子里也好像被暖和了。
掉进冰冷的湖水里,打着冰冷的点滴,外加例假的痛楚,难受的太久了,这突如其来的暖和舒适感让景晏殊不由得惬意的眯了眯眼睛,像是一只餍足的慵懒猫咪。
倒是将站在附近的贺子钰给忘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