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海挑了挑嘴角,还想再说什么,但当他看到顾新蕊一脸的疲倦和淡漠,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啪”地一声将床头那盏台灯熄灭,一骨碌躺下来,也背朝着顾新蕊。
顾新蕊瞟了瞟身后的秦天海,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两口子背对着背,就这样各自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秦天海睁开眼时,他下意识地摸了下旁边,发现顾新蕊已经不在床上,从厚厚的丝绒窗帘的缝隙里,能看出天已经大亮了。
秦天海下了床,拉开窗帘,这时候他发现了挂在衣架上的熨烫整齐的西服和衬衫,还有领带,很显然,这是顾新蕊给他准备的。
那一刹,秦天海的喉头在点发哽,他知道新蕊心里还是爱他的。
从窗户望下去,秦天海看到顾新蕊站在花房门前,和看护花房的花匠老张在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笑容。
自从新蕊过门,柳欺霜就将这个花房交给她管理了,她每天都会下去查看一下里面花卉生长的情况,有什么情况会及时提醒花匠,而且新蕊对这些下人们非常和蔼可亲,下人们都很尊敬她。
顾新蕊回到楼上时,秦天海已经洗漱完毕,穿上衬衫,正在打领带。
顾新蕊看了看,然后走过来,秦天海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手,等待着顾新蕊给他打领带。
感受着她温柔的小手轻轻在自己胸前动作,秦天海的心暖暖的,他专注地看着顾新蕊的眼睛,发现她的眼圈有点微微泛青,可能是为了掩饰这一点,所以今天她化了比平时稍浓的妆。
顾新蕊悉心地给秦天海打好了领带,然后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好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秦天海冲她笑了笑:“好的。”两个人一起向楼下走去。
日间,秦天海在办公的过程中,他突然接到了梅雪楠的电话,梅雪楠在电话里有些焦急地告诉秦天海,婵儿病了,她现在在医院。
秦天海心里很紧张,问严重不严重,梅雪楠说只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目前情况还好。
秦天海才算舒了一口气。
梅雪楠以一种柔弱的声调对秦天海说:“天海,你这两天能不能过来一趟呀,婵儿最近身体总是不好,我这心里……有点没底呀!”
秦天海知道梅雪楠独自在异乡抚养一个孩子的艰难,于是他思忖了一下,答复她道:“好的,我把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明天赶过去,你看行吧?”
梅雪楠的声音充满了欣喜:“好的,我们等你!”
放下梅雪楠的电话,秦天海就让秘书给他预订明天去巴黎的机票。
顾新蕊这边。
她陪着婆母柳欺霜去秦峰集团控股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商量小叔子天浩和冯家大小姐订婚的一系列事宜。
虽然订婚典礼的一切都由酒店来操办,但很多细节还要由秦家来敲定,比如菜肴的种类,现场的布置,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之类的,柳欺霜出身大家,自幼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所以非常在意这些细节。
顾新蕊和婆婆与酒店方商量了半天,终于将所有细节都搞定了。
晚上回到家中,坐在餐桌旁,秦天海告诉母亲和新蕊,明天自己要去巴黎出差。
听到这话,柳欺霜的神情显得有点诧异,她直直地看着儿子,轻声问道:“你不是刚从巴黎回来没几天吗?怎么又要过去?”
秦天海压抑着忐忑的心情看了一眼顾新蕊,然后对母亲解释道:“妈咪,是那边有个项目已经到了攻坚阶段,所以必须我过去敲定一下有些细节。”
柳欺霜放下手中的汤勺,有点不解地问儿子:“那也不需要你一个老总事事事必躬亲吧?公司不是有那么多副总呢吗?养活他们干嘛呢?”
看秦天海尴尬为难的样子,顾新蕊适时地为他解围道:“噢,妈咪,有时候项目上的关键问题,确实需要老总敲定的,毕竟事关家族利益,外人不可能象我们自己人考虑那么周到。”
柳欺霜已经居家几十年了,她对公司的事务根本知之甚少,所以此刻见儿媳也这样说,就淡淡地“哦”了一声,但思忖片刻,还是叮嘱秦天海道:“那你要快去快回呀,你弟弟和雪慧的订婚典礼就在下周三,你看这都没几天了,咱们秦家你父亲又不在了,你现在就是家主,弟弟的订婚典礼你不在场怎么象话?”
秦天海淡笑着答应母亲道:“妈咪,我一定会在天浩订婚典礼前赶回来的。”
听到儿子这样说,柳欺霜紧绷的面色才稍作缓和。
第二天早晨,秦天海还是乘坐早班飞机飞往巴黎,顾新蕊送他到门外。
站在车前,秦天海深深地看着面前的顾新蕊,欲言又止,最后只对她说道:“我不在家时,家里就辛苦你了。”
顾新蕊微微点头,她理了理秦天海的衣领,声音略带喑哑地答:“你就放心去吧。”
秦天海无语,他还想说点儿什么,但却如鲠在喉,最后只能低下头在顾新蕊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上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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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海下了飞机,就接到梅雪楠打来的电话,才惊讶地得知她已经搬家了,秦天海感叹她速度之快,然后就打了个出租车,直奔梅雪楠的新住处。
新住处是一幢独栋别墅,有个小花园,四周很安静,随处可见荫荫的绿草,确实要比原来的环境强很多。
可能是因为搬家太折腾了,梅雪楠看上去有点疲倦,家里大致都由保姆收拾了一遍,但毕竟刚搬过来,还有很多生活用品需要补充,而婵儿大概也在这场搬家中受了点风寒,所以梅雪楠才急匆匆地抱着她去了医院,并且给秦天海打了电话。
秦天海到来时,婵儿已经出院回家了,看到秦天海这么快赶到,梅雪楠显得很高兴,她轻声告诉秦天海:“孩子现在没事,正在睡着。”
听说孩子没事,秦天海松了口长气,梅雪楠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始诉苦。
她的眼圈儿红红的,看着秦天海就象看到久别的亲人一般,满脸委屈不加掩饰,她嘟着小嘴对秦天海抱怨道:“这孩子生下来就没省心过,三天两头感冒,有时候半夜发起烧来,我就要抱着她上医院,可把我折腾坏了……”
看着梅雪楠满脸的委屈,秦天海在心里叹息,这条路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孩子也未必愿意来到这个世界,接受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但你既然选择把她带到这个世界,就要面对可能出现的种种麻烦。
但是,这些话秦天海只在心里唠叨,不可能对此刻楚楚可怜的梅雪楠亲口相告,他抚着梅雪楠的肩,轻声安慰她道:“新生儿都这样,等她稍微大一些就好了,一会儿我把秦峰集团巴黎分部工作人员的电话给你,我不在时,有什么急事你可以找他们帮忙。”
梅雪楠乖巧地点了点头,头轻轻倚在秦天海肩头,喃喃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多了,要不我这心里,真的没谱啊……”
秦天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梅雪楠的后背。
秦天海在巴黎呆了四天,这四天里,他帮助梅雪楠将新公寓缺少的所有生活用品都补齐了,还帮她添置了一些他认为有必要的家具和电器。
秦天海知道自己不可能长久呆在这里,而梅雪楠刚刚搬过来,有些地方必然不太顺手,加之她又带个孩子,所以趁自己在这里的这几天,一定要尽量将家里的一切都帮她理顺了。
秦天海调试了卫生间的一切洗浴设备,又调试了厨房的所有家用电器,这些都没有问题后,他开始整理门外那个小花园。
看着穿着家居服在花园里辛苦耕作的秦天海,梅雪楠心里很开心,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站在门口端着一杯咖啡对秦天海说道:“天海,你休息一下吧?”
秦天海抬起头看了看梅雪楠,用手背抹着额头的汗水,低声答道:“好的。”
他摘下手套,向梅雪楠走过来,雪楠则将咖啡杯放在门厅处的一个白色的小圆桌上,两个人在桌旁坐了下来。
秦天海低下头,看到桌上摆着两碟小点心,还有给咖啡加的糖块等物。
梅雪楠动作娴熟地给秦天海的咖啡杯里加了一块糖,甜笑着问他:“我知道你喜欢微甜的,这些年口味没变吧?”
秦天海浅浅地一笑:“没怎么变。”其实这几年他喝咖啡的口味已经渐渐变了,三十出头的他,已经由二十出头时喜欢甜味咖啡的他,变成了喜欢原汁原味的他,但此刻这些没必要向梅雪楠过分解释,那样做反倒是画蛇添足。
两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喝咖啡,秦天海看着梅雪楠,踌躇着轻声对她说:“雪楠,如果没什么事我明天就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梅雪楠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秦天海,急促地问道:“这么快就要回去?”眼中的失望之情不言而喻。
秦天海轻声解释道:“是这样,天浩这周三要和冯家小姐举办订婚典礼,我这个当大哥的不到场说不过去,我已经答应妈咪了,所以一定要在周三之前赶回去。”
梅雪楠失落地低下头,在心里气恼地怨咒道:又是你家那些破事!你母亲,你弟弟在你心里永远是那么重要!
但是,刚刚将秦天海拉回自己身边的她,不可能在秦天海面前这样明显地表露自己的怨念,所以此刻梅雪楠只是微微抬起头,用满是哀楚的眼神看着秦天海,喃喃问:“那你下回什么时候过来呢?”
说实话,秦天海也不知道下一回什么时候过来,因为国内还有那么多事务需要他去处理,而且他一趟一趟往巴黎跑,母亲那边也会起疑心的。
但此刻看到梅雪楠楚楚可怜的眼神,他还是安慰她道:“我会尽快再来看你和孩子的!”
梅雪楠嘟着小嘴点了点头,三分伤感七分撒娇地喃喃说道:“反正你要尽快来看我们呀,你也看到了,婵儿身体这么不好,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她在这异国他乡,凡事都不是很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