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Part2(1 / 1)

捡爱 尧三青 2756 字 3个月前

街道上因着霓虹依旧一片明亮,零星有车飞驰而过,谁都不会注意这个角落呆着两个人。

冯婧无视他如薄冰的目光,“前段时间我在杂志上看见过你的一篇报道。”

他沉默几秒,眼中带着审视和警惕,“你是在证明你记性好?”

“只是随便问问,你有地方住吗?”

“你觉得呢?”

“我收留你怎么样?”

夜似乎更深了,白天的天气很好,理应繁星点点,但在城市灯火的干扰下已经很难再见到美丽的星空,幽幽夜幕下周围显得更加沉寂起来。

陈锐对她突来的提议愣了下,稍纵即逝后,眯眼道:“我和你很熟?”

“不熟,但收留个人还是可以的。”

“你一直这么热心?”

“也不是!”冯婧淡笑了下,“我还得靠人救助呢!”

陈锐有些疲惫的抬了抬下巴,“那你还养我?”

“养你?”冯婧挑眉,后摇头道:“我哪来钱养你,只是给你提供个住处而已,难道你不准备工作?或者不准备计划重回维世?”

陈锐的目光又锋利起来,淡淡的,“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好你。”冯婧看着他的目光灼热又带着一种怪异的鼓励,“正常让权的人不会沦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我等你重回维世。”

“然后给你一笔丰厚的酬谢金?”

“想来那个数字会让我很满意。”她点着头,“你跟我走吗?”

今晚事出突然,陈锐拧眉快速想了一遍方才的经过,每个细节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但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冒然将对面的女人怎么样,何况若那边人真知道他的所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也不可能是这样一个陌生的且毫无攻击力的女人。

“你家离这近吗?”

“不远。”冯婧指着一个方向,“往那边还有四百米的样子。”

陈锐撑着墙壁站起来,穿着一身黑,衣衫褶皱,好几处都沾着灰扑扑的尘土,蜷缩的身形彻底舒展开,蹲着还没感觉,这么一看倒是压迫感十足,冯婧往后退了退,转身走到电动三轮旁,拧开钥匙推着走。

他跟在一侧,往车里看了几眼后撩开瞅了瞅,“你摆摊?”

“嗯。”冯婧朝后望了眼,对方已经放下手,神色平淡,显然对那次大雨里的偶遇忘得一干二净。

“你腿怎么了?”冯婧又把视线扫到他微跛的右脚,刚才没注意,走动了才显现出来了。

“扭了,没大碍。”

“能走四百米吗?”

陈锐没说话,掠过去的目光浅浅淡淡,脚下的步子依旧不稳健,但速度保持挺一致。

一个衣着廉价的摆摊女能住什么样的房子?

破旧的私房?待拆的老公寓?胡同旮旯里的小阁楼?三者都有可能,且也十分符合她的身份。

可冯婧走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区,清幽的环境,完善的绿化,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把电动三轮在楼道口锁好,吃力的拎上车内东西,对他一抬下巴,“走!”

陈锐忽略掉心底强烈的违和感,跟着她走进电梯,直接坐到十五楼。

这里的视野很好,远处灯火已经成了另一个缩小的世界。

冯婧住的是复式公寓,装潢十分精致有格调,墙面地板家居无一不透露着浓浓的现代感,当然如果能忽略客厅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话。

家里能吃的东西有限,她打开空荡荡的冰箱,拿出唯一的两个鸡蛋,煮了两碗鸡蛋面。

陈锐对吃的不讲究,当然他现在也没讲究的资本,所以各自吃的还算爽快。

“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你还需要摆摊?”饭后他拿纸巾缓慢的擦着嘴角,“有钱大小姐在体验百姓生活?”

冯婧拿过他面前的空碗和自己的走去厨房清洗,边道:“我还没到这么自虐的地步,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

陈锐微讽的勾了下嘴角,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等她出来,指了指自己,“我想洗个澡!”

“等一下!”冯婧走进卧室给他拿了套自己的运动服,很早之前买的,因为穿了没几次所以还算新,“穿这个吧,大晚上的也找不出其他能凑合的衣服。”

“你没男友?”

“嗯。”

“那你父母呢?”

冯婧抬眼看他,目光依旧平静而淡然,但是又和方才很不一样,似乎有些不高兴,又掺杂了另外一些有些琢磨不透的情绪。

片刻后,陈锐很识相的抬了抬抓着衣服的手,“抱歉!”站起身指着里面,“卫生间应该是这边吧?”

“嗯!”冯婧应了声,“走到底就是!”

等他彻底从头到脚清洗好几遍,整个人都散发着水汽出来时,冯婧也已经在卧室附带的卫生间洗过澡,坐在客厅等着他。

白色运动服穿在冯婧身上大了不止一点半点,到了陈锐那却挤的像紧身衣,明明这人看着挺弱不禁风,内里倒挺壮实!

衣服拉链只堪堪拉了一半,白皙略鼓的胸膛半露着,两个羞涩的红点若隐若现,上方的锁骨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整个人性感的不像话。

做过清洁的俊朗男人,少了那份狼狈,就算着装怪异,伴着天生淡定从容的气质,也不会让人觉得多么别扭。

冯婧转开视线,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我这有伤药,你先上一点。”

陈锐一拐一拐的坐到她对面,拨了拨额前潮湿的刘海,接过她手中的药膏,挤了一些到手上开始往脚踝处抹。

“今晚你睡楼上最西边那个房间,什么东西都有,就是被子很久没晒了会有些潮!”她把盒子重新盖上放在茶几下面。

“你好像对我很放心。”陈锐手没停,继续揉按着,“大晚上随便领个陌生男人进门,都不怕出点事?”

“你指什么事?”冯婧看着他,“你想上床?”

陈锐手指一顿,抬眼望过去,和她视线相交后落到她单薄的身体上,被普通有些起毛边的花色棉质睡衣包裹着。

“不会,这样的身体引不起我的兴趣。”

“那我还担心什么?”冯婧站起身准备回卧室,“其他我一无所有。”

“等一下。”他停了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冯婧。”

“怎么写?”

“女字旁,青春的青。”

他微微颔首,放下脚。

冯婧已经走进卧室,关了门,没上锁。

风吹日晒躲躲藏藏很多天没睡过好觉的陈锐,这晚终于踏踏实实的一觉到天亮,尽管相比以前的生活质量还是有所差距。

醒的时候光照已经很猛,隔着一层厚厚的窗帘也能感觉到外面的阳光灿烂。

他慵懒的吐出一口气,起身,揉着头发往外走。

客厅还是昨晚的模样,厨房柜台上已经放了新鲜的蔬菜,还有一大袋口味多样的方便面,陈锐挑了两包出来开始煮,目光穿过宽敞的客厅看了眼她的卧室,房门紧闭猜不准她在不在。

煮完面,刷牙洗脸后他走到冯婧房门口,敲了敲。

门很快开了,露出一张干净白嫩的脸,头发随意盘在脑后,穿着简单的体恤牛仔。

“有事?”

“我煮了面,吃吗?”

“不了,谢谢!”冯婧转身重新回到电脑前,双眉微蹙,神色严肃的忙碌起来。

门肆无忌惮的大开着,里面东西很多,有点乱,但乱的很有条理,至少那些东西也是分好类后乱的。

比如一堆散乱的杂志,又一堆纠结的衣服,还有一箱子在他眼中和垃圾无区别的小东西。

陈锐环视一圈后迈步走了进去,站到她身后望向电脑屏幕,随即双眼露出些许惊讶,忍不住又把视线调到她脸上,专注的双眼,嘴角微抿,态度格外认真,挑眉问道:“你会画画?”

而且看着那些流畅完美的线条轮廓,以及对方快速娴熟的手法,就他这外行人来看这画工可也一点不差。

一个外表寒酸的地摊女,却住高级住宅,又画的一手好画,后面还会有什么?陈锐好奇的同时,心底的防备也越加明显。

“嗯!”冯婧淡淡的应了声,“以前学过,业余罢了。”

“你真让我意外。”

“是吗?”她眼睛不离开屏幕,“怎么说?”

陈锐张了张嘴,最后摇摇头,依旧没说什么。

又站着看了会他才走出去,厨房的灶台上原先煮的面已经泡的都没水了,拿筷子搅了搅,粘稠不甚好看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皱了眉。

犹豫几秒后依旧从柜子里拿出碗盛起来,忍着恶心匆匆吃完了事。

到了下午,冯婧停手,眉眼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呆呆的看了会天花板,起身忍着头昏脑涨走去客厅。

陈锐端坐在沙发上看书,舒朗的表情一派悠闲。

冯婧转而走去卫生间洗手,随后到厨房找吃的,早上买来的菜还一动不动的放在那,垃圾桶里倒是多了两个方便面包装袋。

大约半小时后两菜一汤上桌,都是热扑扑的家常菜。

冯婧解下围裙,开始盛饭,陈锐已经走过来,挑眉望着她。

“吃吗?”她抬了抬手上的饭碗,“煮了不少。”

他顺手接过,“谢谢,正巧饿了。”

简单的饭菜,口感一般,但这样的热食入口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

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一餐饭下来出了偶尔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声响。

结束后冯婧收拾了端去厨房清洗,陈锐倚在门框上环胸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另外的房间拿了本书看。”那应该是个杂物间,放着很多零碎的东西,平时应该也不做整理,相比外面的光洁里面已经堆了不少灰尘。

“没关系。”她把碗擦干放到一边的碗架上。

“你有另外的书吗?除了美学方面的。”

“没有!”

“很喜欢画画?我发现那些书很专业。”

冯婧脱了橡胶手套,拿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转过身看向他,“我以前主修这个,不过只学了一年多,你应该也发现那些书很新。”

她的语气平平,没有丝毫遗憾的意思。

“怎么不修完?”

“不想学了。”她越过他走到客厅一角开始捣鼓一箩筐针线布料。

陈锐跟着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看了会,颜色各异的布条在她手中有规律的扭动一阵后变成了一朵花,拿针线固定住后又在中间订了三颗珠子当花蕊。

一朵一朵,样子还算生动的花朵不断从她手里冒出来落在一旁的塑料袋里。

陈锐捡起一朵转动着把玩,针脚做的很结实。

“这些要拿去卖?”

“不卖。”将两根细线拧成一股穿过针眼,打上结,“这个五毛钱一朵,是工厂的手工活,我只是带到家里来做了。”

她捡起一根布条重新动作起来。

陈锐放下手里的花,“你怎么不靠画画谋生?我刚看你画的不错。”

冯婧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去,“我刚才就在给一个杂志画插图。”

简而言之就是也在靠这门手艺挣钱。

陈锐手指轻轻点着膝盖,“晚上还摆摊?”

见她点头,他又问:“你很缺钱?”

“嗯。”

“为什么把我带回来?”他重新把这问题提出来,“别说什么高额酬金,有没有是个问题,就算我能成功也不是短时间里的事。”

冯婧的手一顿,平静的眼神晃动起来,半晌后她摇了摇头,“你就当我心血来潮吧!”

很久之后的一天,当冯婧主动说起原因时,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两人在不断靠近后又被现实生生扯离,很多东西碎了毁了,那一刻连交流都变得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