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儿的太阳已经贴着山尖尖了,夜幕马上就要降临,我和墨琴沿着山坡儿往下走,乱葬岗子越发清晰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秦岭之中,诡异的坟很多,丘子坟,疙瘩汤坟,我之前也听我爹说过,即使是乱葬岗子,坟包儿也仅仅是没有墓碑而已,大小不一,总之尘归尘,土归土,把尸体给掩盖住就好。像这样的连成一片,似乎是有意为之......
连绵起伏的坟包间,除了砾石落叶,枯木之类,还有很多黑木荆棘,完全没有路,一旦陷入了这里,就是一片土包儿的海洋。
“老婆,你是陕西人,你可曾听说过这种造坟的方式?”我疑惑的问道。
墨琴微微沉吟了一下:“陕西和中原一样,也没见过这样坟,想来应该是大批士兵死亡后,尸体罗列,直接在尸体上掩土覆盖形成的。”
我环绕了一下子周围的山体形势,此处位于山阳,倒也不是阴晦之地,在这里选坟,虽谈不上好风水,但也不会形成僵尸,只是这大顺的鬼兵操练,说起来有点儿瘆人了,难道说,这些士兵的灵魂都没有投胎吗?
一般而言,人死之后,头七过了,地魂就要跟着鬼差去阴间报道,坟冢之内并无地魂之阴,有的,也是生前的命魂,命魂属阳,所以,理论上来讲,坟包里本身就是选址在一些阴阳交汇的场所,再加上有命魂之阳,并非阴气浓重的场所。
人们传言的什么,坟场阴气浓重,鬼影森森,其实都是外行话,除非是选择了一处养尸地,或者是,埋葬的死者没有去投胎的那种极端情况下,才会是坟场阴霾重重......
正经的坟地,跟庙宇一样,应该是跪拜祖先的福地所在,至于那些瞎埋乱葬的,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然而此处,土壤干燥,地势虽然处于山坳里,却不是死地,即使有雨水之类的,也可以顺着罅隙间流走,而且位于山阳南面儿,周围并无遮挡,太阳可以全天候照射下来,不会形成湿气,周围也不无地魂之阴,那种什么鬼王练兵的说法,完全没有理论基础啊!
没有路,墨琴掐算着带着我一点点儿的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在前方一个土包儿后面儿,传来了一阵阵隐隐的哭泣之声儿,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女子的!
我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就是,这...这是个女鬼!
僵尸之类,会哭的,只有垂眉,那是她的标志性特征,当然,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个拍死女儿的白甲老头,在骗自己闺女送死的时候,也是呜呜的干嚎了几下,但那绝对不是哭......
鬼物在日近黄昏的时候,也喜欢出来转悠,我们在内蒙奈曼沙城的小镇子学校前,碰见的那个女鬼,就是黄昏时候出来准备骗我们的。
希望不是垂眉僵尸,我不至于那么倒霉一辈子碰见两次垂眉......
墨琴也听见了这诡异的哭声,她带着我一点点儿的向发出哭声的方向走去。
我紧紧的握着太极八卦剑跟上,穿过一道道黑木荆棘,我们绕到了那个传来哭声儿的土包后面儿。
哭声,在我们靠近后,就戛然而止了,我们到了土包儿后面儿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女鬼之类的存在,只是在灌木丛里面儿看到了一个女人用过的簪子,旁边儿是一些零散枯黄的长发,还有一只湿漉漉的三寸金莲儿的绣花儿鞋......
一股股浓烈的恶臭弥漫了出来,说不出来什么味儿,那绣花鞋里也不知道是死人的尸液,还是脚汗,怎么这般恶臭。
我心下骇然,那胖婶儿男人说的清楚,这里是闯王大军被清军剿灭的埋骨之地,那这绣花儿鞋从哪里来的呢?随军的...那个啥?这是不有点儿概率太低了......农民起.义军不至于那么没节操吧。
既然是三寸金莲儿,那一定是老物了,让我严重怀疑,这连绵起伏的坟包儿里,究竟埋的是什么人?
倒是那零散枯黄的头发,和胖婶儿家厕所里的那个死人脑盖子能联系起来,这头发呈现出黄白相间的颜色,明显是个老太太的,那更不可能是起.义军里面儿的人啊!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画面,一个畜生,化妆成老太太的模样,穿着绣花鞋,带着金簪子,一脸皱皱巴巴,毛乎乎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恶心!
我们在坟包儿间的一个土坷垃旁,看到了另一只绣花鞋,这只也是湿漉漉的,鞋梆子里好像还有什么秽物。
墨琴盯着那个绣花鞋仔细的观察着,我则是环视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这个时候,我猛然间看见,我们身后的那个土包儿坡儿上,有一个铜钱儿大的窟窿眼儿,里面儿有一个黄橙橙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我们,那眼珠子的眼白部分,还布满着触目惊心的血丝!
我脑子里嗡的一家伙,连声叫道:“墨琴!墨琴!你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我的手刚一碰触墨琴的腰,却抓到了一把湿乎乎的东西,再回头看她,把我吓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见此时的墨琴已经变成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烂的眼珠子都挂在眼眶上,肠肚大开,里面儿发绿的内脏倾数流淌下来,一个个黄豆儿一般大的绿豆蝇子在她身上不停的叮咬着,只能从迎面骨的轮廓还有穿的衣服判断出,眼前的这个女尸是墨琴!
“啊!”
我吓得连连往后蹬踹了几步,脑海里仅存的理智告诉我,这是假的,我一定是着了妖孽的道儿了!
这个女尸嘴里吐出黄黄的粘液,黑洞洞的眼窟窿里钻爬出了大量白蛆,她一个进步向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黏糊糊的腐肉附着在我的胳膊上,滔天的恶臭直入鼻息,这感觉如此真实,又不像是虚幻之术,我吓的心都快吐出来了!难道......墨琴已经,她刚才一直盯着人家的破.鞋在看呢!
那女尸从自己的腹腔里掏出了一把恶心的腐烂内脏,抓住我的胳膊就要往我嘴里塞,我本能性拼命的挣扎,阻挡着她的手往我嘴边儿靠近。
我一时间心里矛盾的都快爆炸了,我不相信墨琴这么棒槌,会在一眨眼儿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具女尸,这一定是障眼法,所以我没有逃跑,也没有对她发起攻击,我怕我逃跑了以后反而陷入妖孽的陷阱里。
可是...这眼前的一切感觉太逼真了,不像是假的,还有她...她往我嘴里塞恶心的内脏干啥?
那湿乎乎的内脏,还有冒着恶心的细密的汽泡,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见我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女尸竟然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想把我的手给撕咬开,真实的痛感将一阵阵质疑的信息传递给大脑。
那女尸的牙齿不牢,居然一下子蹦掉了几颗!而内脏已经贴我的脸上了!湿漉漉的冰凉,夹杂着恶臭直入鼻息,我都快疯掉了!真想狠狠的把她给踹飞。
这个时候,女尸突然脖子一转像是在旁边儿发现了什么,我心下一惊,也顺着她朝向的方向看去,然而那边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就在这个档口儿,女尸猛的一下拽开了我的胳膊,将一滩内脏狠狠的拍在我的脸上,恶心的粘液吱吱的流淌进了牙缝里,一股子臭鱼烂虾的恐怖恶臭直接进入了口腔,恶心的我哇的一下子就吐了出来,直接抬起一脚把女尸给踹飞了!
我恶心的狂吐,这股子味儿难以想象的恐怖,舌头上的触觉骗不了人!
然而,少时过后,我吧嗒吧嗒嘴,突然感觉,那一阵阵臭鱼烂虾的腥臊中慢慢的泛起了一阵阵的药味儿,而且臭味儿慢慢的淡去,药味儿逐渐的占据了主导,再吧嗒吧嗒嘴,口腔里的臭味儿已经全部都没了!
我紧张的摸摸自己的脸,除了墨琴手上特有的那种香味以外,根本没有什么恶心的黏糊糊的东西,此时再开,墨琴正捂住自己的肚子,躺靠在土包儿旁一脸痛苦难受的样子,她的衣服上有明显我刚才踹出来的鞋印子!
“墨琴!”我惊呼的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抱住了墨琴一脸的惊愕!
墨琴皱眉难受的说道:“老公,你快踹死我了......”
她的话音刚落,阴森荒芜的乱葬岗子里,传来了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奸笑声儿!
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发来的,根本无法确定声源究竟在哪个位置!
墨琴皱眉难受咽了一下嗓子说:“我们大意了,低估了这家伙的修为,你刚才着了道儿了......”
我扶起了墨琴,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本以为,昨天夜里用了驱妖散,能管12个时辰的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能让你着了道儿!只好再配合其他的药石,加强效果。”
我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一阵阵没底,这实在是太恐怖了,我他妈的就瞄了一眼,没想到竟然会造成这个结果,看来这妖孽用的,不光是屁胀!眼神一样可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