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两步,身后的小太监发话:“孟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不知为何,孟灵湘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莫北霄的身影。她敛了敛心神,问:“你家主子是谁?”
小太监答:“姑娘跟我来便知。”
以我自称?难道不是宫里的人?可是以自己一个痴儿的身份,宫外又怎会有朋友?
见孟灵湘眉头微皱,小太监又说:“姑娘不必担心,我家主子并无恶意,只是想请姑娘帮个忙。”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孟灵湘跟着他七绕八绕,若不是见他一本正经,还时不时怕自己跟丢了,她真怀疑这太监是谁派来整蛊自己的。
走到后花园一处假山内,小太监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紧接着,是一种熟悉冰凉的触感抵住了她的脖子:“你说,我这次敢不敢杀你。”
“这就是你莫北霄求人的方式?”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细听之下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抵在脖子处的匕首被收回,她回头,只见他定定地站着,旁边还放着方才他坐的那副轮椅。
有趣,见过装疯装傻的,这装瘫的还是第一次见。
“为何你就不担心?”
兰妃正是得宠之时,孟灵湘治好了兰妃,莫北霄若是此时在这杀了她,想来也没人查到他头上,毕竟他是兰妃的侄子,又是江户候的嫡长子。
“既然你会派人请我过来,想必就是有事相求,而请的是我又不是别人,那便是只有我能办到的事。”孟灵湘说着,嘿嘿一笑:“有利用价值的人不怕饿死。”
莫北霄跟着勾了勾唇,目光移到她的手上。
就是这么一双白皙纤细,看起来随时都会被折断的手,用起针来干净利索。
“所以呢?你这次想让我帮的忙是什么?”孟灵湘十分淡定地问。
“知道本王是假装腿疾的,这个世上没有超过五个。”莫北霄淡淡的开口。
孟灵湘耸了耸肩:“所以?”
“所以既然我不会杀你灭口保留秘密,那就只能请孟姑娘帮忙演一出戏了。”莫北霄说道。
“什么戏?”孟灵湘隐约知道了点什么。“你想让你的腿疾慢慢‘好起来’?”
“是。所以要有个由头。”莫北霄意味深长得说。“不过也不会让孟小姐你白忙一场。若是你帮了这个忙,将来百晓阁就是你的后盾。”
孟灵湘略为思忖,虽然不知道莫北霄肚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这个买卖十分划算。
多一个盟友胜于多一个敌人,将军府欺她、辱她、害她的人太多,仅凭自己一人,难免有心无力。
她抬眸,道:“好,我答应,你说到做到。”
莫北霄一双如漆如墨的眼看她几秒,点头:“当然!”
孟灵湘被他眸眼的深邃吸引,想要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风景,奈何无果。那双眼虽聚集星光,看人时却冰凉如水,带着探究,带着考量,没有一丝温度。
他又坐回身旁的轮椅上,孟灵湘注意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说:“既然如此,那灵湘先行告退。”
莫北霄轻阖着眼,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情。见他不语,孟灵湘只当他是倦了。抬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而平稳的声音。
“我送送你。”
孟灵湘驻足,回头便见他推着轮椅过来。她心里疑惑更大,到这时候,他还要装瘫,难道是要掩人耳目?
莫北霄送了她一段路,前方是大理石堆砌的石阶,两人都停了下来。
“你不必送了。”孟灵湘说。
莫北霄不语,推着轮椅的手却没有收,轮子飞快地转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孟灵湘本以为他会停,可轮子转动速度越来越快,眼看他就要连人带椅摔将下去,她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便去救。
她一手扶住他的轮椅,另一只手顺势而上,想要稳住他的身体。奈何重心太大,孟灵湘的身体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手臂撑得酸痛,最后还是失败,不仅轮椅滚落下去,莫北霄还一手揽了她的腰,两人一同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孟灵湘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紧闭的眸子慢慢睁开,正正对上莫北霄如墨的深邃瞳孔。
她蓦然怔楞,看了看两个人的姿势,男上女下,在外人看来,怎么看怎么香艳。
他的手紧紧护住她的背部,靠得很近,呼吸可闻,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扑在她的脸上,隐约灼热。再近几厘米,他的唇就可以碰到她的。
孟灵湘被他压在身下,两人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触碰到她的柔软,这样暧昧亲密的姿势,令她浑身不自在。
空气中漂浮月桂花的香味儿,夏日蝉鸣声不断。莫北霄低头可见女子青涩的脸颊飘上一抹绯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不甘示弱地望着自己。
这是个倔强的女子,也是个可爱的女子。
他双手护住她的后背,直到手臂传来酸痛感,才发觉,这假戏真做的一摔后果有多严重。
孟灵湘试图挣扎,见身上之人纹丝不动,声音不免带了些恼怒。
“莫北霄,你快起身!”
“你知道我有脚疾,如何动得了?”
莫北霄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辗转,他的胸膛紧紧压着她,一双冷然的眸子定定望着她,薄唇勾起,话语间却隐约可听出些许戏谑和无赖。
她只觉呼吸一滞,脸颊火烧一般,声音却出奇般冷静。
“莫北霄,你比我更清楚自己有没有脚疾,我已答应你的事了,你这是做什么?”
莫北霄听了,不恼不怒,看她时更带了份欣赏,这个女子的淡定和从容总能令他刮目相看。
只是,欣赏归欣赏,他俊美冷然的脸庞戏谑加深,好笑道:“我若说脚疾是真的,你又奈我何?”
孟灵湘只觉面前之人十足腹黑和无赖,他的脸庞不断靠近自己,很明显的压迫感传来,令她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的大脑飞速转着,莫北霄明明腿脚能够正常行走,此时却偏偏和自己过不去,这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他是装摔在考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