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见我没说话，他抽了两口烟斗，又继续说，

“他们这三个兄弟我是太熟悉了！我和他们三个打了将近二十年的交道。这三人的性格我应该最了解。老大尚万山比较有大局观，看事情目光长远，为人稳重。老二石弘智心机很深，为人低调。但行事颇为阴冷，心胸不够宽广。要说佩服，我最佩服的还是老三叶惊云。这人孤傲洒脱，敢爱敢恨。对金钱名利向来是不放在眼里。不过他命也不好，三人中他死的最早……”

我听着，心里难免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五爷对我爷爷的评价竟然这么低。但我还是有些好奇，马上问五爷说，

“那叶惊云是怎么死的？”

五爷摇摇头，他缓缓说道，

“具体情况就不太知道了。你要是在南淮市，应该知道老区有个叫时尚夜总会的地方吧？”

我心里暗笑下，这夜总会我太熟悉了。我马上点头。五爷又说，

“叶惊云就死在那儿……”

我听着心头一震。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年三十尚老爷子会到夜总会去祭拜了。

“关于叶惊云的死，外界传言也很多。有说是尚万山开枪打死的，还有人说是石弘智一刀刺中叶惊云的心脏，当场死亡。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我越听越惊讶，甚至感觉全身都冷飕飕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一起打江山的结义兄弟，怎么最终会刀枪相见呢？

我还没等说话，晴姨在一旁好奇的问说，

“五爷，那他们兄弟三人因为什么反目成仇呢？”

五爷看了晴姨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下，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女人和利益了。叶惊云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就导致了兄弟间的反目……”

说道这里，五爷忽然哈哈大笑，

“想想也有些好笑，他们三人当时都是四十好几的年龄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要不怎么说是红颜祸水呢……”

五爷话音一落，芸姐就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笑下，微微摇了摇头。我又问说，

“五爷，那当时他们都没成家吗？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呢？”

五爷笑下，他点头说，

“他们当然都成家了，并且各有子嗣。不过这个女人一直没成家，三人都对她有爱慕之情。有人是明恋，有人是暗恋。谁知道最后怎么忽然就撕破了脸。动起了刀枪。这事儿你要想知道，还不如去问尚万山呢……”

五爷说到这里，忽然哈哈大笑，

“不过我猜你要是去问尚万山，估计他能给你一枪！这恐怕是他尚万山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了……”

五爷的话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我把他的话简单梳理了下。也就是他们兄弟三人虽然都已经成家了，但却仍旧喜欢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他们三人在夜总会忽然失控，动起了手。也不知道是尚老爷子，还是我爷爷，失手杀了叶惊云。

想到这里，我故意问了一个我知道的问题，

“五爷，那尚老爷子在南淮，石弘智去了哪里？”

五爷冷笑下，他朝烟缸里轻轻的磕着烟斗里的烟灰，慢悠悠的说，

“外面都说石弘智带着妻儿远走高飞了。可我不信！那老家伙是个锱铢必较之人。以他的个性，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走了。我猜他肯定就在南淮。没准一直惦记怎么收拾尚万山呢……”

五爷说着，忽然把他上衣一掀。就见上面有几道明显的刀疤。他指着疤痕说，

“这就是当年石弘智给我留下的！不然我怎么会说他是个小心眼呢？当年我和他们兄弟大打一场后，我输了。已经决定退出江湖。可没想到，这家伙就因为当时打架时，我曾给过他一刀。他竟带人找到我，当时一共捅了我七刀。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被这老东西给捅死了……”

五爷说这话时，倒是显得有些风轻云淡。可能退出江湖后，他的心态也变好了。早已不把当年的恩仇放在了心上。可一想爷爷，他却不一样。他上次提到尚老爷子时，还是恨得咬牙切齿，直骂尚老爷子为“尚老狗”。从这点看，五爷说他心胸狭窄倒也不为过。

五爷说完，喝了口茶，又补充说，

“还有一点，石弘智和尚万山翻脸也不只是因为女人。我听说当年他们在南淮做大时，有一大笔钱忽然不见了。尚万山曾经质问石弘智。他怀疑这事和石弘智有关。据说两人当场就吵了起来。从那以后，两人就有了隔阂。一直到叶惊云的死。两人才算是彻底决裂了……”

我越听越感觉心寒。但还是有一些疑问，我再次问说，

“五爷，那叶家的人呢？叶惊云死后，他们去了哪儿？”

话说到这里。五爷的脸上忽然露出惋惜的神情。他摇摇头说，

“哎！要说叶家也够惨的，叶惊云死后不久。他妻子就出了车祸，一命呜呼。而他儿子和唯一的孙子就一直下落不明。哎，叶惊云这人你是没见过。那绝对是人中龙凤。做人光明磊落，行事洒脱自如。我们当初虽然是对手。但我对他一直比较推崇。当初我还和他喝过一次大酒。那顿酒是从早上喝到第二天凌晨，那酒喝的真叫一个痛快。不过最后我俩都喝多了，吐的饭店里到处都是……”

五爷说到这儿时，脸上浮现出一副自豪的神情。让人隐约的能感觉到，他当年也是个豪气云天的人。

像五爷这样的人，也的确值得人佩服。输就输了，拿得起放得下。也没有任何的斤斤计较，直接退出江湖，这种行事风格倒也是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