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蛊,相传是一位苗女为留住自己的心上人培育的蛊虫,中此蛊者,男女必须结为夫妇,蛊毒才可解。
“汪如笙,你找死!”
长剑架上汪如笙的脖子,林致远眸色森冷,泛着嗜血的寒意。
汪如笙丝毫不惧,与他对望:“呵呵,你动手吧,我死了,晓儿也活不成,我们可以去地府做对鸳鸯。无论如何,这辈子能够得到她的只有我汪如笙。”
看着汪如笙扭曲的面容,林致远恢复了惯有的淡漠:“汪如笙,有我在,晓晓永远也不会和你一起,你的卑劣和愚蠢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
他收剑入鞘,抬眸看着前方,往亮着烛火的厢房走去。
汪如笙瞪大双眼,脚却像长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林致远抱着一身嫁衣的白晓儿出来,他呲目欲裂:“林致远你疯了,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连她的性命都不顾,她中了同心蛊只能跟我……”
“我会治好她,她不会有事。”
林致远侧过头,精致的薄唇弯起冰冷的弧度:“至于你,你已经成功地激怒了我。回去告诉王扶林一声,该吃吃该喝喝,因为你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扔下这句话,林致远抱着白晓儿扬长而去。
汪如笙呆立当场,拳头握得死紧。
他不敢相信,林致远就这样将白晓儿带走。
她中了同心蛊,没有自己这颗“解药”,决计活不过三日。
林致远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一定是疯了。
汪如笙顿时一阵心慌。
他不能让他带走晓儿,这样晓儿会死的。
待他追出去,林致远已经消失了踪影。
“饭桶,你怎么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汪如笙指着侍卫大骂。
侍卫低头回禀:“公子,我们是拦了,可林大人武功太高,我们俩个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两个人都拦不住一个,还不多调几个人去追。”
侍卫领命,带了十几人骑马去追,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
林致远带去的人在后面护路,得了他的嘱咐,见一个砍一个,留下的那个活口还是特地让他回去给王扶林报信的。
老狐狸王扶林向来谨慎,得知外甥闯下如此大祸,勃然大怒,当即将汪如笙绑来狠揍了一顿,又想补救的法子。
因同心蛊没有解药,只有男女结为夫妻才能解除,王扶林冷汗连连,想了一夜也没有头绪。
让林致远将错就错娶程三小姐为妻,再让阿笙娶白晓儿,这似乎是最好的法子。
然而……
王扶林面色暗沉。
林致远是怎样宠爱他的前“外甥媳妇”,自己早有耳闻,而林致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十分清楚。
想起他的手段,王扶林觉得唯今之计,只有大义灭亲,说不定才能保住一条后路。
但阿笙再不成器,也是他唯一的外甥,与他血肉相连,况且他没有嫡亲儿子,一直拿他当儿子教养的。
如果他死了,他奔死奔活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王扶林陷入绝境。
怎么都是错。
正在此时,外面管家来报,说有人将程家三小姐送了回来,三小姐人还昏迷着。
王扶林恍然大悟。
趁着夜黑无人发觉,赶紧让人将程三小姐送到厢房。
林致远这是告诫他,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件丑事。
程三小姐是程御史的女儿,也是他们不能随意得罪的,这件事如今不是林致远怕人知晓,反而是他们,必须瞒得严严实实才行。
天光微熹,窗棂被映得亮了起来。
林致远一身新郎官的红袍,正坐在床边看着白晓儿恬静的睡颜。
她的肌肤晶莹如玉,双颊透着淡淡粉晕,纤长的睫毛微颤,似乎就要醒了。
林致远温柔地看着他,那双浓深如墨的黑眸中,透出淡淡的痛楚,待她睁眼的那一刻,随即消失不见。
“晓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俯身将她抱起,又在她后背垫上软软的枕头。
白晓儿揉了揉额头:“林致远,天都亮了,你一夜也没睡?”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红色的寝衣,想起昨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忍不住红了脸,脑袋往后靠去:“林致远……我们……我们昨夜有没有……”
其实不是她想问。
而是昨天的事她居然完全记不起来了。
这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啊。
她依稀记得自己很累,在花轿上睡着了,然后半梦半醒间与林致远拜了堂,被送入洞房,后面的……
她就不知道了。
看林致远的模样,似乎一夜没睡守着自己,他们该不会没有……圆房吧。
林致远看着她羞怯懵懂的眼睛,心顿时像被刀划开,疼得无以复加。
“晓晓,你最近太累了,不适合行夫妻之事。等你修养好身子再说。”
白晓儿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已经吃了那么久他开的药,身子应该早养好了才是。
成亲前,林致远面对自己很容易情动,要不是自己宁死不从,恐怕早被他吃干抹净了。
可昨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他居然能忍住。看来自己还是魅力不够啊。
白晓儿的眉毛一蹙一蹙,林致远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笑了:“小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呢。怕我不要你了?”
白晓儿斜他一眼,自信满满道:“我不要你还差不多。”
想起一事,她又道:“昨天在路上,我还碰到了程三小姐的花轿,我们两个的花轿碰到一起了,说来也是挺好玩的。林致远,你之前有没有见过程家小姐,听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人也长得漂亮。你说这么好的姑娘,阿笙会好好和她过日子吧。”
或许是嫁了林致远,尘埃落定,提起汪如笙,白晓儿不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反而变得大方起来。
反正她都已经是他的老婆了,某人应该不会吃醋了吧。
林致远下晗顿时绷的紧紧的,半晌,他温言道:“会的。程三小姐是好人。”
白晓儿笑意盈盈地抱住林致远的腰,将头枕在他怀里,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林致远,阿远,我们以后也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在官场上厮杀,我就替你赚很多很多的钱。我们两个齐心协力,肯定会越来越好。
至于你的仇……你如果能够淡忘,那是最好,因为报仇这条路很艰难,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中。但如果你决定了,我也会支持你,你放火我给你望风,你杀人我给你递刀……”
白晓儿的声音低低的,十分柔婉,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总而言之,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林致远,你要记住,永远都不可以忘记。”
林致远下巴微扬着,白晓儿此刻看不见他的眸中泛起薄薄的泪意。
两人依偎了半晌,外面天渐渐亮了。
白晓儿突然道:“林致远,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给侯爷和侯夫人请安。”
林致远摸了摸她的头发,抽走她靠背的枕头,强行让她躺下。
“在侯府,没有晨昏省定的规矩,你再先睡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饭。”
白晓儿想起身,又被他按回去。
“可是今天是第一天,按规矩要给公婆敬茶,还要拿新媳妇儿的见面礼。”
“那两个人,不敬也罢。见面礼我回头补给你,你要天边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下来。”
“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要听我的。记住,一切有我,没人敢乱嚼舌根,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发生。”
林致远板着脸,霸道地替她掖好被脚,白晓儿心下一甜,方才想说的话突然忘了个干净。
既然相公这么给力,作为娘子,当然要给面子。
虽然她怕被人说三道四,但她更不喜欢林致远不开心。
于是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很快又睡着了。
外面林致远刚打点好一切,一身黑衣的文九回了,身上还带着露水。
他已经许久没穿过这身黑色夜行衣,平日里干的都是保镖的活儿,这次白晓儿出了大事,他理所当然重出江湖。
“少主,属下已经通知了夜卫队长,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龙少爷那也已经派人去苗疆找解药了,不过他说这种蛊毒是没有解药的,让少主提前做好准备。”
林致远眸色凝重:“我当然知道没有解药,但如果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晓晓昨天一直昏迷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我也不知能瞒多久。”
文九诧异:“少主为何瞒着她?白小姐聪慧过人,与其等她自己发现端倪,还不如提前告诉她,这样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林致远冷笑:“什么样的心理准备?是做好自己即将死去的准备吗?与其这样,倒不如一直瞒着她,等她走的那一刻,还不至于很痛苦。”
文九不仅沉默了。
林致远说的对,蛊毒三天就会发作,这已经过了半日了。与其让白小姐知道真相,还不如瞒着她。
至少她现在是幸福的,还在憧憬中幸福着。
只是这样对少主而言,太过残忍。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凋零,这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啊?
文九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