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冷冷看着眼前的人,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卫飒见他一介侍卫冲撞了自己还不下跪求饶,当即怒了:“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文九扯了扯嘴角,阴测测地道:“好啊,你来试试。”
卫飒被他噎住,盯了他半晌,最后很没骨气的跑了。
这侍卫看着很有些邪性,自己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等他回去多找几个人,再来找回场子。
这次算他命大。
卫飒这边还在盘算如何对付文九,却不知自己的宝贝如今到了别人手里。
文九手一翻,掌中顿时多了一枚洁白的骨头做成的哨子,正是卫飒驱使狼群所用的狼哨。
他将狼哨收入袖中,跳上一棵大树。
片刻后,一只雄鹰展翅向京城方向飞去,身上绑着一只竹筒,里面是那只骨哨和一封信。
接着,文九又去了白晓儿那里。
佳卉见到文九,扑到他怀中伤心地哭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和小姐差点就被狼吃掉了,文九你到底去哪里了,也不来救我们?”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佳卉依旧怕得要死。
若不是汪公子给了小姐的那只臂弩,她说不定就不能活着见到文九了。
文九轻拍着她的背,满脸歉意:“佳卉,都是我的错,乖……别哭了。”
事已至此,一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他没有告诉佳卉他被一个可疑的男子引到别处,等到发觉不对,事情已经发生。
想到这里,他也很后怕。
若白小姐因为自己的疏忽出了事,他对少主只能以死谢罪了。
白晓儿轻咳一声,她觉得自己很有些煞风景。
“文九,待会我会留给你们时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文九苍白的脸突然红了,声音有些心虚:“白小姐请说。”
白晓儿轻轻一笑,随即肃然道:“文九,这次的狼患恐怕没那么简单。这条路远离深山,两群野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文九沉默片刻,决定将他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她。“白小姐,这件事……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白晓儿心头一跳,道:“你是说……这些狼是人招来的?”
“是不是柔嘉郡主?”
文九道:“我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次狼患是人为。但不能确定害您的到底是不是柔嘉郡主。昨天我被一个人引到远处,想来就是一个局,为了趁我不在时对您下手。”
白晓儿眼前浮现出柔嘉郡主和汪如笙联袂而来的那一幕,募地冷笑起来:“定是柔嘉郡主。除了你,她还借故将汪如笙调走,为的就是让我孤立无援。”
方才她就觉得柔嘉郡主眼神不对,那不是一个获救的人该有的眼神,里面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她想自己死,不是一天两天。
只是没料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经过这次的事,侍卫们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到了镇上,七皇子立刻通知州府。
最后由同知大人派兵,亲自将车队送到英山,山下更是派了重兵守卫。
避暑山庄占地十数寝,为大夏历代皇帝避暑的行宫,屋宇森森,十分朗阔。
白晓儿呼吸到了久违的山里的空气,就连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佳卉也笑吟吟地指挥着文九将她们的箱子从车上卸下,搬到屋子里去。
“小姐,我好喜欢这里,若是每年夏日都能像今年一样来这里避暑该多好。”
白晓儿哑然,侧头看着她兴致勃勃的小脸。
方才在路上还被狼患的事吓得半死,哭着说再也不来了,一到这里,就将事情抛到了脑后。
好了伤疤忘了痛,说的就是佳卉这样的。
“佳卉,明年你该和文九一起去了。除了这里,能避暑的地方还有许多。”
怎么也比和这些主子待在一起自在。
佳卉闻言红了脸,她怎么没想起来她和文九的婚期呢。
她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小姐明年和我们一起,我和文九一起伺候你。”
白晓儿闻言悚然:“不用了。我哪里也不去,我呆在京城就好。”
佳卉吐了吐舌头,和文九收拾起屋子来。
白晓儿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坐到院子里的葡萄架子底下去。
她抬头,望见头顶有紫莹莹的葡萄垂下,累累果实,惹人喜欢。
其中一串最为饱满,她便起身,伸出手臂。
够了几下没够着,她爬上石凳,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摘下那串葡萄,递到她眼前。
“给你。”
白晓儿接过葡萄,抬头。
汪如笙一身淡青蜀锦绣竹叶长袍,头束白玉簪,漆黑的额发有几缕垂下,从他清秀的眉眼间拂过。
白晓儿下了凳子,问道:“汪如笙,你找我有事?”
汪如笙笑了笑:“有件事要告诉你。”
白晓儿也微微扬起嘴角,带汪如笙进到房内。
她今日只梳了简单的弯月髻,余下发丝柔柔地披在肩头,衬得她肌肤更加白嫩剔透,美得不像话。
转身的时候,一阵风过,白晓儿乌发突然如墨缎般扬起,折射出五彩华晕,汪如笙很想伸手去摸。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去做了,可手指还未触及到,她已经回头站定。
“汪如笙?”她表情疑惑。
汪如笙道:“我记得你上次是叫我阿笙的。”
白晓儿顿了顿,请他坐下:“阿笙,做吧。”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她没必要和他较真。
佳卉和文九神色各异,佳卉隐隐有些高兴。
在她心中,汪如笙无疑比林致远好,况且他是白晓儿名正言顺地未婚夫婿,他来找小姐,她乐见其成。
文九便不是这么想了。
他拉下脸,想要上前,佳卉死命将他拖走。
“文九我警告你,不准坏了小姐的婚事。”
她压低声音凶巴巴地道:“小姐已经够可怜了,汪公子对她是真心的,林公子既不能娶小姐,何必来招惹她,难道非得害死她才行。”
文九道:“佳卉你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少主他其实……”
“其实什么?”佳卉追问。
文九别过脸,神色有些不自然:“反正你将来就知晓了,少主对白小姐也是真心的。”
佳卉冷笑:“口说无凭。这事打住,往后不准在小姐跟前提他。”
佳卉赶走文九,端了一壶花茶进去,听见汪如笙正在说:“……你最近要当心,尽量不要落单,不过也不用害怕,我的人会在周围保护你。”
白晓儿笑了笑:“多谢。还有,这个还你。”
她打开桌子上放好的木匣,里面躺着一只精巧的臂弩,正是汪如笙那日给她防身的那只。
汪如笙面色微沉:“这个是我送你的,你留着吧。”
白晓儿道:“我是厨娘,戴着这个不方便呢。”
汪如笙将臂弩取出,仔细瞧了瞧,然后道:“也是。你手腕比我的细,怕是不合用。我改日找人再给你做一副。”
“好。”白晓儿点头。
这种精巧的防身武器其实很合她心意,若不因为大了些,她定会自己留下。
汪如笙便从袖中拿出一卷尺子,打算替白晓儿量手腕。
白晓儿奇道:“你量的会不会不准?”
言下之意是让他找个师傅来。
汪如笙笑了笑:“放心吧,包君满意。”
白晓儿便撩起衣袖,将一段雪藕似的胳膊伸到他跟前。
汪如笙目不斜视,极认真地帮她量好了尺寸,起身告辞。
“最迟七日就能做好。”
转头见佳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道:“要不给佳卉姑娘也做一副,总是要重新开模的,倒也便宜。”
佳卉高兴得不得了:“汪公子您实在是太好了。”
白晓儿在一边挑眉,这汪如笙到挺会巴结人,就连佳卉也被他收买。
下午,各院安顿妥当,主子们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整,精神也恢复了大半,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姐少爷们,很快在前院玩作一团。
柔嘉郡主和她最好的闺中密友——太师府嫡长孙女方凌雪没有参加,她们关在厢房中,对外面的事情毫不关心。
“阿雪,你说那贱女人的命怎么这么大,那么多狼也没能咬死她,倒是云三做了替死鬼。”
方凌雪听到“替死鬼”三字,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惯有的微笑:“云三妹妹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却遇到这样的事,还不知她母亲此刻如何难受呢。”
柔嘉郡主嗤笑:“难受才怪?皇上封了她弟弟一个爵位,她母亲恨不得跪着谢恩,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嫡次女罢了,死便死了。”
方凌雪细细观察柔嘉郡主表情,她面上没有一丝愧疚,有的只是刻薄和怨恨。
她怨恨为什么死的不是白晓儿,云三小姐替白晓儿受过,因此她即便死了,柔嘉郡主还是怪她。
方凌雪不由想到:若这件事真和阿嘉有关,那她还真是心狠手辣。
她看向柔嘉郡主的眼神多了一丝深思,柔嘉郡主浑然不觉,只道:“阿雪我知道你聪明点子多,你得给我想个法子整整白晓儿,我一天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方凌雪手指绕上一丝秀发,慢慢道:“阿嘉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