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商今晚只碰了一点酒,自然没有醉。
他又不是纪遇深,很确定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所以,刚才那个女人……
“刚才那个走过去的女人是谁?”
她刚才和梁情道别,梁情一定认识。谢子商扣住梁情的手腕,眉宇紧蹙,那种紧迫感,倒是梁情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我……我朋友啊。”
“她叫什么名字?”
“嘶……”
梁情手腕有些痛,可见这厮用了多大的力道,对上谢子商突然凛色的眸子,她心一紧,这才缓缓掀唇——
“叶笙歌。”
叶笙歌,傅念笙……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相同容貌的人么。
你相信,死而复生这四个字么。
……
纪遇深没有驱车离去,而是点了支烟,青白色的烟雾在眼前潆绕着,迷离之中,像是透过这样的迷雾,能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
以前她在的时候,欢喜时会整个身子骨蜷在他怀里,摆摆手哼闹着:
——纪遇深,抽烟对肺不好,你想早死让我守寡么,美得你!
他在等,等眼前那个幻觉消失。
可是,青烟散去,不远处那道倩影却未消失。
叶笙歌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梁情的家离这里挺近的,还是走回去吧。
这一路上也不算太安静,来来往往的男女也很多,走了几分钟后,路上就安静了,路灯下,还能看到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她一直走,没有停下。
而他的车子也一直在跟着,没有停下。
保持着一个距离,她看不到他,他眼中却全是她的背影。
渐渐地,笙歌借着地上的影子,注意到有车子在跟着她?
她快,那车影就快。
她慢,那车影就慢。
倒像是她的另一道影子那般,她止步,那车子也停了。
古人有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但这温情的时刻,不属于现实。
淡淡的月光与霓虹灯光下,笙歌看清了开车的男人,盈眸中带着的迷惘,想上前问他,有什么事吗。
可想想,却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而对方,手臂担在车窗上,手指之间夹着的烟灰落在地上,狭长深谙的黑眸中,凝了薄凉。
纪遇深没有想到,不仅是背影,连这张脸都长得那么像,那么像。
这次药剂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叶笙歌迟疑几秒,还是转身选择快步离去。
这个男人的眼睛,太过深邃幽暗,就好像……
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谢子商电话打来时,纪遇深已经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了,再一次消失了,原来又是幻觉。
“纪遇深,刚才我……”却是不等谢子商开口说话,男人轻笑的嗓音带着沉暗的微凉传来——
“念笙又消失了。”
一次次,已经成为了习惯。
电话那边谢子商沉默了片刻,而后的每一个字,坚定如许——
“傅念笙,我看到她了,不是幻觉。”
从头到尾,出现幻觉的,只有那个每晚给自己注射迷.幻药剂的男人才会有。
而谢子商一直都很清醒,那个五年前怀着身孕死在牢狱大火的傅念笙,也许回来了。 叶笙歌早起煮好了粥后,梁情就下班回来了。
“给你盛了一碗粥,你喝了再睡。”
剩余的就是装入了保温杯中,带去医院给幺幺。
梁情看着那可口的粥,舔了舔唇,这一年多来自己生活习惯乱糟糟的,现在好了有笙歌在,只怕胃都能养好了。
就在笙歌要出门时,梁情想到什么,叫住了她——
“对了,你认识谢子商吗?”
谢子商?
叶笙歌蹙眉,而梁情翻一白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一定是太困了怎么会问你这种问题。”
叶笙歌,一个对过去人生完全空白的女人,除了一个女儿还真是没有其他。
不过谢子商在看到笙歌的反应,的确有些奇怪。
……
叶笙歌到了医院,夜里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就起来煮粥了,困乏得低着头,揉了揉眼睛。
没看到迎面朝她走来,身穿白衣大褂的男人。
顾淮南手中拿着的是巡房的病例,剑眉蹙起,翻看着那些病例,那女人撞上来时,只听到身后护士的声音——
“顾医生!”
然,已经晚了。
保温杯里的粥撒了一些出来,弄在了那白色的衣服上。
笙歌猛的惊醒,糟糕,她……
“对不起对不起!”
眼前这个低头连连道歉的女人,让顾淮南蓦地暗了眸色,有力的大掌扣住了她的手腕,笙歌抬起头,正对上这医生棕黑色瞳孔中的震惊。
刹那,他震了眸,她失了声。
手腕上的疼痛传来,笙歌皱眉咬唇,却又想着自己怕是惹上了麻烦,把医生的白衣给弄脏了。
却是不等她开口说话,顾淮南紧扣她的手松开,缓缓移到她的脸上。
笙歌愣住,不知他要做什么,就感觉到脸颊上一暖,是这人掌心传来的温度。
女人眸中都是惊慌,想要闪躲,却听到这男人暗哑至极的声音传来——
“念笙,是你么……你回来了。”
顾淮南一直都相信着,她没死。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监狱抬出来的那些尸体里,没有她。
有人说,还有些罪犯被烧成灰烬了,连骨灰都找不到。
可顾淮南不信,没有见到傅念笙的尸体,他就不信人死了。
而此刻,他掌心传来的,是她脸颊上的温度,真真实实。
“顾医生……”
身后的护士难免有所惊讶,这还是顾医生第一次在医院里,对一个女人……
叶笙歌伸手推开男人的手,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搞错吧,这还是医生么,竟然在医院这样的场合对她……
“你摸够了吧!”
她不就是弄脏了他的工作服么,她洗她赔就是了,犯不着这么动手动脚的吧。
“念笙……”
念笙?
这人是在,叫她?
好像周围也没别的人,除了那个护士。
见他又要靠近,笙歌哪里还敢继续站着不动,这次连着退了好几步——
“这位医生,请你自重!”
她说完,快步就朝病房走去,心想着这繁华帝都医院里的医生,都是这样的登徒子么?
顾淮南也没有迟疑,快步跟上女人,就见她转进了一间病房里。
抬眸看了眼病房上的标签,是给患有骨癌的儿童住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