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歌沉气,不过倒杯酒而已,不然倒是让梁情为难了。
刚想回头时,又听到那人冷不丁的一个字传来——
“滚。”
叶笙歌心想,这人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让她倒酒的是他,让她滚的也是他。
真想回头看看这男人长什么样,画个圈圈诅咒他!
梁情见状,立刻起身,带着笙歌就匆匆离开了包厢。
那包厢门合上时,男人一双深瞳盯着那道消失的背影。
就在刚才,一个普通的卖酒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背影像极了她。
尤其是当那女人转身要离开时,记忆深处,就会想起那个熟悉的身影。
所以纪遇深想,这么像的背影,不知道长得又像不像呢。
但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始终不是她。
不是她,傅念笙。
……
“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那人要为难你。”
梁情这夜色也混了一年多了,今晚还是第一次这么心慌。
“那人是谁?”
“很少见过他来,但我想,我知道是谁。”
纪遇深的大名,锦城繁华之地,无人不知。
不过真正见过他人的,却没几个。
“纪遇深,纪氏集团总裁。”
纪遇深……
叶笙歌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眉目不由得蹙了蹙。
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却又……很陌生。
“怎么,认识吗?”
梁情碰了碰笙歌的手臂,看她蹙眉的模样,问了一句。
叶笙歌迟疑了两秒,随即摇头——
“应该……不认识。”
“我看啊,就是认识你也忘了。”
梁情说的倒是另一个事实,她认识笙歌的时候,笙歌就不记得过去了。
只知道自己出了一场车祸,丈夫死了,剩下她一个人在医院醒来,保住了命和孩子,可是却失忆了。
忘,叶笙歌颌了颌首,其实忘了过去也没什么不好啊。
她对自己死去的丈夫没有记忆,所以不会伤心难过,现在一颗心只在孩子身上。
两个小时后,叶笙歌有些熬不住了。
梁情看得出她是真的困,毕竟第一天熬夜班,还不习惯。
“我看经理也下班了,后半夜应该没人会查,你先回去睡吧。”
“可……”
“好了,明早不是还要去医院看幺幺么,快回去睡吧。”
叶笙歌想了想,点点头,就去工作室换了衣服。
……
夜色外,还在痴痴缠缠的男女,拥吻亲密。
送走了乔董,谢子商勾着讥诮的笑意:
“这老家伙还真是会做买卖,迟早弄垮他。”
纪遇深暗着眸色,上了车。
“不走?”
“我等小情人下班送她回去。”
谢子商知道纪遇深这家伙对这种地方不感兴趣,对女人……那就更没兴趣了。
和这样无趣的人做兄弟,迟早自己有天也会变得这般无趣。
谢子商回了夜色,就去找他的小情人,叶笙歌出来时,正面和这个男人迎上。
灯红酒绿的坏境下,男人本噙着的坏笑蓦地僵住。
“到家给我来个短信。”
“好的。”
笙歌对梁情说着,抬眸看了眼眼前盯着她,目光不曾一转的男人。
颌了颌首,就快步离开了这嘈杂的地方。
而谢子商睨着女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谢先生,有事吗?”
梁情见这谢痞子盯着笙歌离开,难不成动了色.念不成。
“傅念笙……”
三个字,谢子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到的名字,从他唇间溢出。 谢子商今晚只碰了一点酒,自然没有醉。
他又不是纪遇深,很确定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所以,刚才那个女人……
“刚才那个走过去的女人是谁?”
她刚才和梁情道别,梁情一定认识。谢子商扣住梁情的手腕,眉宇紧蹙,那种紧迫感,倒是梁情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我……我朋友啊。”
“她叫什么名字?”
“嘶……”
梁情手腕有些痛,可见这厮用了多大的力道,对上谢子商突然凛色的眸子,她心一紧,这才缓缓掀唇——
“叶笙歌。”
叶笙歌,傅念笙……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相同容貌的人么。
你相信,死而复生这四个字么。
……
纪遇深没有驱车离去,而是点了支烟,青白色的烟雾在眼前潆绕着,迷离之中,像是透过这样的迷雾,能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
以前她在的时候,欢喜时会整个身子骨蜷在他怀里,摆摆手哼闹着:
——纪遇深,抽烟对肺不好,你想早死让我守寡么,美得你!
他在等,等眼前那个幻觉消失。
可是,青烟散去,不远处那道倩影却未消失。
叶笙歌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梁情的家离这里挺近的,还是走回去吧。
这一路上也不算太安静,来来往往的男女也很多,走了几分钟后,路上就安静了,路灯下,还能看到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她一直走,没有停下。
而他的车子也一直在跟着,没有停下。
保持着一个距离,她看不到他,他眼中却全是她的背影。
渐渐地,笙歌借着地上的影子,注意到有车子在跟着她?
她快,那车影就快。
她慢,那车影就慢。
倒像是她的另一道影子那般,她止步,那车子也停了。
古人有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但这温情的时刻,不属于现实。
淡淡的月光与霓虹灯光下,笙歌看清了开车的男人,盈眸中带着的迷惘,想上前问他,有什么事吗。
可想想,却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而对方,手臂担在车窗上,手指之间夹着的烟灰落在地上,狭长深谙的黑眸中,凝了薄凉。
纪遇深没有想到,不仅是背影,连这张脸都长得那么像,那么像。
这次药剂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叶笙歌迟疑几秒,还是转身选择快步离去。
这个男人的眼睛,太过深邃幽暗,就好像……
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谢子商电话打来时,纪遇深已经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了,再一次消失了,原来又是幻觉。
“纪遇深,刚才我……”却是不等谢子商开口说话,男人轻笑的嗓音带着沉暗的微凉传来——
“念笙又消失了。”
一次次,已经成为了习惯。
电话那边谢子商沉默了片刻,而后的每一个字,坚定如许——
“傅念笙,我看到她了,不是幻觉。”
从头到尾,出现幻觉的,只有那个每晚给自己注射迷.幻药剂的男人才会有。
而谢子商一直都很清醒,那个五年前怀着身孕死在牢狱大火的傅念笙,也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