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笑,陈大师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他眼中划过一丝怒意,但碍于面子,脸上还不得不维持着僵硬的笑容。
“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风水之道,首重水。三和派以水口论局,飞星派以‘水里龙神不上山,山上龙神不下水’为用。水本灵物,世人皆知水为聚阴之物,但那也只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罢了。小兄弟若是不通风水,贫道尽可以教你,必当知无不言。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小兄弟不要在这里捣乱。”
这牛鼻子故意说的云淡风轻,实际上最后一句已经是在给我下逐客令了。马先生也领会了他的意思,冷着脸冲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终于认真起来。
说实在的,要不是为了那50万,单凭姓马的对我这态度我就已经不愿帮他了。奈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50万摆在眼前,我没法不动心。
“我知道你不信我,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不过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证明。你爹是死在这个宅子里的是吧,他既然给你托梦,肯定是死的不安宁,很有可能留有一股阴气在屋子里。过一会儿等太阳落山,我就能将你父亲死在哪间屋认出来。到时候谁是在捣乱,谁真有本事,马先生自然可以判断......不知陈大师愿不愿意和在下一起找。”
我这么一说,那陈大师微微一楞,但他行骗多年肯定不会轻易露出破绽:“好,有趣。那贫道也跟你一起找。”陈大师接着说道。
我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这家伙脸皮还真是厚。我本想給他个台阶下,如果此时他知难而退不再坑害马先生,那也就算了。既然他还要跟我过不去,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給这家伙留脸面了:“陈大师既然要一起找,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你一直都没有正眼瞧过我的鬼奴,是觉得它们太弱了不值得你一看呢,还是因为,你看不到呢?”
听到鬼奴二字,不光是这个陈大师,连马先生都大为震惊。
陈大师还没有回答,马先生就已经不信:“鬼奴,鬼奴是啥玩意儿,你把鬼招到我屋里头来了?”
我一笑:“鬼奴是什么,陈大师应该更清楚。”说罢,我虚空一指,随即指向了陈大师的肩膀处。这个陈大师打从进屋就一眼都没有看过小夜和顾霖,摆明了是看不见它们,我原以为他能在台湾混那么出名也是有点儿本事的,却没想到这家伙就是草包一个,根本连阴物都看不到。我这一指,小夜立即会意冲陈大师冲了过去。他玩心重,直接骑跨在了陈大师的脖子上,两只小手一拳拳打着那老道的鼻子。
小夜虽然没有真的用力,但是鼻子这种地方哪儿经得住打?轻轻几下就已经发红。
此时陈大师分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却还硬成着装作没事儿一样,强忍着不去管小夜。小夜更加肆无忌惮,忍不住弯下腰勾起陈大师长长的胡须。他用力一扯,陈大师左边儿的胡子一下被拽掉了两三根儿,这样一来左右两边的胡子数量失衡,一边极多一边极少,看着特别逗。小夜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马先生最近休息不好阴气重,竟然听到了小夜的笑声。
这突如其来的孩子笑声可把马先生吓坏了,他惊恐的看了我一眼,飞快退到了几步之外。
“放,放肆!”陈大师也反应过来,他一只手在头顶用力一拨,另一只手绕到身后,刷的抽出了背后的那把桃木剑。
桃木剑出鞘发出铮的一声响,这声音根本不是普通木剑能够发出来的,更像是精钢铸造的铁器才能发出来的。我听的心中一凛,连忙唤小夜回来。小夜也被那剑气震得直接从牛鼻子头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那牛鼻子脸的鼻头已经被小夜揪红了,陈大师用力咳嗽一下想要挽回一点儿尊严,他一手执剑,一手比作剑指在空中随意舞动,紧接着怒斥一声:“剑斩妖魔!”随即一剑劈了下来。
这一剑当然是劈了个空。
小夜又不傻,怎么可能的当活靶子站在地上任由他砍呢?而且这牛鼻子虚招太多,早在他念咒的时候小夜就已经和顾霖一起躲回我的白玉吊坠儿中了。小夜并没有真的受伤,不过我看得出,小夜和顾霖都有点儿害怕那把镶嵌着玉石的桃木剑。虽然陈大师是草包一个,但这木剑应该是个宝贝。
“得了,还剑斩妖魔?你以为拍电影啊!而且那根本不是什么妖魔,是‘聻’(nǐ)......算了算了,估计你连‘聻’是什么也不知道。”我耸耸肩,冷笑着说道。
“你,你什么你......休要放肆!”陈大师红着鼻子说道。鼻头红肿之后的陈大师顿时少了好几分仙风道骨,更像是个酒糟鼻的糟老头子。我人未动,仅仅用一个鬼就能将陈大师折腾成这样,马先生也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碍于陈大师的名声在外,马先生还是打算給他一个机会。
“玄天宗的人肯定也非等闲之辈,这样吧,我们等到晚上再说,入夜之后请您二位各显神通,找出我父亲魂魄不宁的原因。”马先生陪着笑说道。
呵,现在知道称我为陈凉先生了?之前不还很看不起我的样子么。我在心里冷冷一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继续喝那上品香茗。
过了没多久天就擦黑了,马先生差人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我敞开了肚皮一阵大吃大喝,这有钱人吃的就是好,桌子中央那条龙虾都差不多跟我胳膊一样长了。不过是生的,美名其曰‘刺身’,我虽然吃不太习惯,不过还是毫不客气的吃了许多。
入夜之后牛鼻子就要和我一起找别墅里阴气最重的房间,他显然没这能耐,所以郁郁寡欢饭也不怎么吃得下去。一桌子菜基本上都是我在吃,不一会儿,我面前就堆满了龙虾壳和各种鸡鸭鱼的骨头。要是放在之前,马先生一定很看不起我这吃相,不过我露了一手之后他就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社会就是这样,没本事的人注定会被看不起,他们是生是死,别人都不会在意。人们都更愿意拉拢各行各业的精英大拿。想要被人看在眼里,就必须消尖了脑袋往上爬,用实力证明自己。这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这顿饭一共吃了一个多小时,吃罢晚饭天已经黑了个透彻。我抹了把嘴,起身在别墅中寻找了起来。我刚一站起来,那陈大师也随我一起站了起来,他微微一笑:“那就不耽搁了,贫道也开始吧。”
“呵,想跟着我就直说呗。”我没理会身后的陈大师,大马金刀的向了二楼。
刚刚我们在一楼的客厅吃了饭,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打量了一圈儿。一楼的隔间都被打通,除去厨房餐厅和卫生间以外,就是一个硕大的客厅。这中地方杂物较少,阴气很难保存。况且一楼人来人往最多,就算有阴气也早被活人的阳气冲淡了。
所以肯定不是在一楼。
我上了楼梯,来到二楼。粗略一看,二楼共有一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大卧室,一个小卧室,还有一间书房和一个大阳台。阳台肯定不可能,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里也并没有阴气,书房里也干净的很。我犹豫了一下,停步在了小卧室门口。
这间小卧室的房间格局有点奇怪,处在背阴的方向。小卧室和书房的面积差不多,房屋结构也差不多,这样的话这家主人明明可以将小卧室和书房调换一下,因为正常人没有人会愿意住没窗户的房间。而且这间屋子的摆设看起来也古香古色,不像楼下都是欧式装修,喜欢中式家具的,一般都是恋旧的老人......
“怎么,二位都认定是这间屋子了么?”马先生开口问道。
“咳,这屋子阴气极重,贫道觉得就是这里。”陈大师走进屋里转了一圈。我看到陈大师趁马先生不注意,抬手扶起了书桌上倒扣着的一张照片。他的动作飞快,照片抬起之后转瞬间又扣下,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明显看到照片上是个老人,跟马先生长得也有八分相似。照片儿都有了,这间屋肯定是马老先生的卧室。老人死在卧室里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陈凉先生也这么觉得?”马先生扭脸看向我这边。
我摇摇头,走向了三楼。
三楼的房间很少,只有两个小客卧,剩下的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室。我绕了一圈儿,非但没有感应到阴气,反而感觉阳气重的很,甚至比一楼还要更重一些。但这怎么可能,杂物室这种地方平时肯定鲜有人来,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阳气?
我心里很是纳闷儿,围着几间杂物室绕了一圈,我感觉最靠近右边的杂物室阳气最重。
“马先生,这里常有人来么?”我问道。马先生连连摇头:“没有,这是放杂物的,一般都没人进去。”
那就奇怪了......我皱了眉,就在这时,站在我们旁边儿的陈大师好死不死的凑上来说了句:“小兄弟,认不出便说认不出,再拖下去有什么意思?难道阴气会躲着你,不让你发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