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墨那样欺负了她,她当然很有怨念,可她没有办法反抗,或者说,反抗的代价太大,少不得要用命来填补。
但是她又自欺欺人的想到,虽然没有了那层东西,可她仍然是她,内心完全的独立,并没有从此依附上聂墨的感受。
程嬷嬷来说的事,还是跟圆房有关。
怎生当然不会跟她说我们俩已经那啥了,她说不出口。
程嬷嬷也不指望她说出什么大道理,伸手从跟来的小丫头手里拿过一只小包袱,“这里头的衣裳是给你穿的,还有一块帕子,伺候的时候放到身子底下,明白吗?” “还有两个尺头,这是老夫人赏的,你跟着许嬷嬷也学了这么一阵子女红了,该做的衣裳也要学着做起来,以后二爷这贴身的,就交给你做了……以后等二爷成了亲,二夫人知道你是个老实讲规矩的,
也会高看你一眼……” “等过了今儿,还要带着你去太夫人跟老夫人面前见礼,这也是你的体面跟福气,否则阖府多少好丫头呢,单选中了你,你可要好生珍惜,万不要像……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她压力很大,之前的如云
已经败北了,这个怎生一定不能出差错,势必要破了二爷的童子身才行!
好不容易程嬷嬷絮絮叨叨的讲完了,怎生全身僵硬着给她行了礼道了谢,手指节紧紧的抓着包袱皮,魂不守舍的进了自己的住处。
进了门,反身一关,直接蹲地上哭了起来。
尼妹的鬼穿越!
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就成了小三。
哎,说她神经粗,之前明明想到这一层的,怎么就又给忘了呢?
红葡还在问程嬷嬷,“咦,怎生姐姐呢?”
“没规矩,要喊姑娘。”程嬷嬷瞪了小丫头一眼,把两个小丫头片子吓唬的老实了才道,“以后好生的服侍二爷……姑娘跟你们又不一样,她在屋里躲羞呢,你们不可闹她。”
红葡跟青葡忙应了,跟恭送教导主任一样送走了程嬷嬷。
聂墨回到荔园,先看了聂泊,见他无事方才说道,“今儿你做的不错,赏你两个月的月钱。”是说的聂泊没让绿奴进了后院的事。
聂泊一听有赏钱,再没有不开心,心里道,自己可算是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了,今儿还要多谢了怎生,要没了她那句话,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改日要好生感谢她一下才行。
一直到了天色发暗,聂墨才回到正屋的。
怎生正在整理床铺。她身上的那点儿不知天高地厚的娇蛮气一点儿也没剩下,看样子就跟认命了似得。
本就是个娃娃脸,一乖顺了,真是谁见了心口也得化了。
程嬷嬷回到家,自己坐在炕头琢磨,总觉得怎生的娃娃脸不保险,她还担心聂墨下不了嘴呢。想多了她!
“眼睛红红的,哭过了?”聂墨摸了一下她的脸。
怎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撒谎说没哭不好,说哭了好像也不好,只好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脸在摇曳的灯光下有点儿苍白,眼睛却出奇的透亮。
欲语还休。
困兽犹斗,无路可走。
聂墨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在怀里,轻声的说道,“你放心,有我呢。”
怎生让他抱了许久才放松了身子靠在他怀里。
这一点点的温柔,哪怕是毒酒呢,端到她面前了,也由不得她不喝。
犹如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今天吓着了?没事,你做的很好。”他呐呐的安慰。
搜肠刮肚的继续,“只是小厨房里头烟熏火燎的,以后少去,以后有事就站在门口吩咐……”
怎生在他温润的话语中回神,立即想到,不叫她去厨房,是害怕她下毒?她又出不去,这府里连耗子药都没有,上哪里搞点毒 药?
“听聂泊说程嬷嬷来过了?说了什么?”
一问这个,怎生立即拉住脑子里头疯狂小马的缰绳,神情更加别扭了起来。
到底撑不住他问,嗫嚅着说了出来。
“你就为了这个难受?笨,去,弄根针来。”
怎生去捡了一根最粗的针。
“小坏蛋,你怕扎不透我是不?换跟细些的,不,还是把最细的拿来。”他见她情绪不高,故意将话说的很亲切。
怎生抿着嘴拿了一根细些的,她有点儿知道聂墨想干什么。
聂墨还计较,“这是最细的针?不能吧?我看看你的针线筐……”
“真的是最细的了。”她坚决不给他看,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跟偷腥的猫一样。
“那我先扎你一下试试。”他作势去拉她的手,不得不说,从今天早上,两个相处起来,亲密了太多。
怎生纵然心里不欢喜,可身体有她的本能。
她扭了身子,将双手背到身后。
聂墨不闹她,将床上的白帕子拿到桌子上,又用针刺了左手中指一下,挤了三五个血珠滴到上头。
怎生怎么看都觉得聂墨的造假水平太低洼,忍不住建议道,“多滴点儿吧!”
气得聂墨伸手将血珠子摸了她一下子。“敢情不是你的血!”呃,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对。
造假完成后,聂墨非得拉着怎生去后头伺候他沐浴,“我出血又出力,你竟白白得了那么多的好处,还不赶紧的好好孝敬我一回?!”
热水都是现成的备好的,聂墨洗漱了,提着怎生躺到床上。
怎生还是有点儿怕。同房的感觉她不是很喜欢。
主要是前期太疼了。
聂墨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在胸前,下巴顶到她的头发上蹭了两下,故意说道,“今儿太累了,你想要也没有了,等明晚再给你……”
怎生喃喃,“我不想要。”
聂墨不禁大笑,真是个实诚孩子。
“我逗你呢,刚才我已经吩咐了聂江叫他备车,明儿带你出去……”
怎生立即离开他的怀抱,抬起眼睛去看他的。自从来了聂府,她还没有出过府门,这都大半年过去了。
“不骗你,骗你做甚么?其实前几日我就想着了的,想安排好了,再跟你说的。今儿早上,是我孟浪了,对不住……”
他一道歉,怎生顿时上来了委屈,扁着嘴,“你说过不的,说话不作数儿。”
聂墨只得苦笑,“你太好了,我见了你实在忍不住。都是我的事,你放心好了,我既然费了心思将你带到府里,就一定会护着你的。不叫你委屈了。”
怎生一想到程嬷嬷说的将来聂墨成亲的话,眼泪也没了,她不能将性命压在他身上,那样太被动,也太蠢了,就算她目前没有独立能力,心也一定要是独立的。
聂墨喝了不少酒,又被黎王爷一激,困意上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怎生却睡不着。
她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什么好出路。
可她很确定,她不想看着聂墨成亲,看着二夫人进门,然后自己跪下垂首磕头递茶立规矩……
要是真有那么一日,她不如直接找根绳子勒 死自己,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呢。
这样一想,也没了陪睡的心情,爬起来跑到对面的榻上去睡了。
还说自己乖顺不任性!
聂墨苦笑了一下,也由得她了。
天不亮他早早起了,将怎生抱回到了床上,放下帐子,自己则洗漱穿戴了,带着聂泊去了前头,依旧读书用功去了。
程嬷嬷一宿没睡好。做了一夜噩梦,都是怎生太嫩,聂墨无处下嘴从而成了心理阴影,最后只得上山做和尚去了。
怎生睡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床上,还以为自己半夜里头去榻上睡的事只是做梦。
醒了就不能继续躺着了,收拾床铺,整理屋子,打扫卫生,幸亏现在有了红葡跟青葡,虽然她们俩年纪小不顶事,可两个加起来也能顶一个大人用了。
房里的家具都是用湿帕子擦一遍,然后再用干的擦,随着入秋,风也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就算关着窗户屋子里照旧每天都落一层灰尘。
程嬷嬷来的时候,怎生正踩着凳子擦多宝阁上的灰。
程嬷嬷一见到怎生那女汉子的造型,心里哇凉一片,这铁定是没成,要是成了,哪个女儿家不躲在床上娇羞一下子。
程嬷嬷出了荔园,赶紧寻了个避人的地方打开怎生给的盒子,里头帕子上果然有几滴血,程嬷嬷这才放了心,老天保佑,总是自己这一趟没再辜负了老夫人。
回到前头,正好遇到秦家打发了婆子来送重阳节的节礼,来人是秦夫人跟前得脸的徐妈妈,与程嬷嬷也算相熟,见面便问了一句。
程嬷嬷笑着道,“二爷抬举了身边的一个丫头,我去给她梳了头。”
程嬷嬷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徐妈妈便有些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回去便到了秦夫人跟前如此这般的说了。
秦夫人前段时间中了暑气,秦羽灵都在她身边伺候,这次便将徐妈妈的话听了个全。
秦夫人心里没觉得如何,秦羽灵先不高兴了,脸色阴沉了下来。 秦夫人打发了徐妈妈下去,这才教育闺女,“你看看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摆在脸上,再说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不过是抬举了个丫头,又不是提为姨娘,聂璟允年纪都那么大了,身边怎么可能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