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狂风起。
我用身体仅能活动的眼珠子瞟到了自己胸前的光线,似乎被这风吹得有些扭曲。
那柄黑色笔直,带着尖端一往无前的长枪,便那么停在了那里,看着还在一直高速前进着,却始终无法到达彼岸,距离我的胸膛始终有着一寸的距离。
扭曲空间!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这里是底下墓穴,哪里来的狂风?
且那道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又会是谁?
如此想着,眼前黑影闪过,一道完美的曲线出现在了我的跟前。
高高束起的青丝,绝美的容颜,冰冷的神情,姣好的身材,再加上贴身的皮质黑色衣裤,不是司马飞燕还能是谁?
纤细嫩白的手臂伸出,仿佛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那般,抓住那杆黑色长枪,随后扔了出去。
像扔垃圾一样。
长枪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落在那个自称公义的男尸面前,他高大的身躯没有任何的变化,眼里仿佛有星辰幻聚,随后又爆炸开来,最后归于黯淡。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以至于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司马飞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救我,先前的那一句“夫君”喊的又是谁?
她始终看着我,眼神里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又似乎看到了一件独一无二的东西,挪不开眼。
这种被人直勾勾看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尽管先前我们的遇见并不是那么的愉快,但好歹人家也救了我一命,我拼命让自己笑起来好看一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她的这句话与我同时说出,然后我们两人都微微一愣,显然都觉得对方的这句话说得很没有道理。
既然出现,那便是理由,又何必问?
于是我们再次陷入无声的对视之中,或许过去了很久,又或许仅仅一刹那,我笑了,这一次是真的想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于是我笑得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单纯笑着:“谢谢。”
“不客气。”她说道。
说完这句话,我不说话,她亦沉默,只是突然之间冰冷的眼神开始溶解,于是无数的情绪出现在了那双美得冒泡的眸子中。
疑惑、不解、杀意、释然、妥协、无奈……
无数的情绪在一瞬间从她美丽的眼瞳中喷涌而出,最后又尽归冰冷。
“你先看看你的同伴们,接下来交给我们了。”
司马飞燕说完这话,在我的眼前酷酷地转身,随后面向公义高大的身躯,一股无边的杀意从她的身上猛地爆发出来,似乎下一刻,便要将这股杀意凝聚成一柄锋利无比的杀刀,斩向那高山一般的男子。
于此同时,铮铮之声响起,轰隆一声,先前那堵住我们生路的石门被强大的力量轰开,无数的剑影凭空出现,瞬间就将那具男尸给笼罩了进去,所有人的面前顿时变得雪白一片。
低沉的吟唱声,符篆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无数的声音充斥着这原本空旷的墓室,顿时使人有一种逼仄的窒息感。
张宇凡从是破开的石门走进来的,手中的符篆不要钱似的扔着,谢子豪跟在他的身后,手中捧着那本厚厚的古书,嘴唇蠕动,脸上的神情严肃而认真。
看到这一幕,我终于放下心来,招呼椿和我一起将本就身受重伤,而后又被男尸身上的气势压迫,此刻已经昏迷过去的芦花鸡搬到了墙角。
至于安姐和杨瑞麒两人,尽管跟着我们一起后退,眼睛却死死盯着场上的战斗,很显然,她们这一辈子,恐怕也没有见过这么绚丽的战斗。
钟山风雨剑连点成线,以线结面,面构成空间的形势,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极小却刚好够将男尸庞大的身躯笼罩进去的切割空间,里面剑光四射。
司马飞燕身形飘忽不定,不时从一个偏僻诡异的角度刺出一剑,仿佛这整个墓室之内,任由她掌控似的,她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
想必先前在门外,她便已经布下了阵法,否则也不可能不经过石门,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张宇凡站在远处,气定情闲地扔着符篆,无数的符篆打在那剑网之上,渐渐融了进去,随后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惨厉的吼叫。
谢子豪面色肃穆,嘴中念念有词,不时有一道绚丽无比的灵力凝成的能量波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场中,伴随着的,又是一道惨叫。
有了他们四人的加入,我和椿在场上只会显得碍手碍脚,索性也就跟着杨瑞麒和安姐两人看起热闹来。
所谓业余和专业的区别,高下立判。
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囧……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知道,原来五大家族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想来先前我能够在他们四人的联手之下,还能活下来,真的有很大的幸运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我一向都不是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或许只是他们的攻击比较针对这种千年古尸而已,若是乌鸦天狗还有修罗没有那么早歇菜,孰高孰低还以一定呢!
嗯……我确实又是在安慰自己。
不过人一闲下来,便会胡思乱想,杨瑞麒显然就是一个很典型的范例。
盯着场中的战斗看了好一会,或许是觉得这么久的时间过去,看来看去也都是那些花样,新鲜劲过去了,又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生命危险暂时解除,于是八卦的成分开始暴涨。
就在我全心全意揣摩着四人的战斗方式,以及他们之间的配合默契的时候,这个性格突然有所转变并且显得有些不安分起来的小妮子突然问道:“咦……之前的那句夫君是指谁啊?难道叶子你已经结婚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却感觉道身边一道剐人的目光传来。
偏头望去,却见安姐亦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我,那眼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今天不说清楚你就别想离开之类的,看得我一阵不舒服。
但是我自己也一脸的懵逼,又怎么能够给他们解释?
于是只好敷衍道:“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先前那句话好像是对你说的哦,而且我看人家好像挺紧张的,你们之间不会真的……嗯哼?”
我简直不敢想象,一直在我眼里都是霸道帅气的安姐,八卦起来竟然也是那么的猥琐,而且最后那句哼声,听得我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没有按耐住自己冲入战场舍身就义的冲动。
实际上我也是在看到场中的局面似乎已经被控制下来,心情放松之余,想到先前破阵之时,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这就是命吧”的感叹才勉强确定,司马飞燕先前的那一声“夫君”说的是我。
但是这种事情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它怎么就能算数?
所以我又怎么跟眼前这两个双眼闪着绿光,仿佛鸟巢里嗷嗷待哺的幼鸟一般的八卦女人解释?
“咳咳……”
所幸芦花鸡不愧是最好的死党,即便是昏死过去,都还不忘记给自己的兄弟排忧解难,一阵轻微的咳嗽,便化解了我的危机。
精神越来越紧张的我首先发现了芦花鸡的情况,急忙指着隐隐醒来的芦花鸡对两女叫道:“芦花鸡醒了!”
听到这一叫喊,两个女人这才把注意力从我身上挪开,齐齐看向地上的芦花鸡,关心地摸上摸下,呼唤着芦花鸡的名字。
大概是我们的呼叫起了作用,芦花鸡悠悠醒了过来。
他身上暴起的血管已经平复下去,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我知道之前他只是因为本身有伤,再加上那强大的威压,使得他的心脏暂时承受不了,大脑自动使他休克。
现在既然醒了过来,自然就是没事了。
我笑着对他开玩笑道:“你小子命挺硬的,这样都死不了。”
“托你的福,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芦花鸡挣扎着站了起来,跟我贫嘴道。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想一下,我们现在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脑子有洞还是怎么地?”杨瑞麒没好气地瞪了我们两人一眼。
“咳咳……”
我和芦花鸡顿时被她瞪得老脸一红,我不知道芦花鸡到底为什么脸红,不过我却是羞的。
当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大局观念的原因,而是后悔自己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位不要脸的女人,明明前一刻自己还八卦来着,下一刻便责骂他人,这简直太他妈的丢人了。
不过经过杨瑞麒这么一瞪,芦花鸡也算是发现了场中的变化,指着张宇凡四人问道:“这怎么回事?”
“几个朋友。”我回答道。
说着,锁魂链再次出现,便要上前帮忙。
先前退出战局,只是因为担心芦花鸡他们的安危,此时既然他们没事了,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况且看着张宇凡他们的情况,尽管现在看起来是压着敌人打,但事实上,在那剑影之中的男尸叫声惨厉,但每一声都中气十足,显然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