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燕心思沉沉地回到将军府,一路上都在回想关于林婧雪的点点滴滴。
林婧雪多次跟江湖中人来往,后来又当着老将军的面说什么盟主令,恐怕她是真的就是那个呈门门主,而且她手中拿着本该是她们蒋家的藏宝图和八卦罗盘,当真是心思歹毒。
可是,不知为何,蒋思燕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可具体要说哪里不对,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夫人,您小心脚下。”一个小丫头见要跨过门槛了,蒋思燕的脚却没抬起来,吓了一跳,一边糯糯地出声,一边走到蒋思燕身边,想要将她扶住。
可是,一切都晚了。
蒋思燕“哎哟”一声,绊在门槛上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小丫头拉地及时,她没有倒下去。
“啪”地一声,蒋思燕站稳之后,反手一个巴掌便打在小丫头的脸上,“放开你的脏手,我的肚子有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这可是将军府未来的主子!”
小丫头好心去扶人,却挨了打,便眼泪汪汪地看着蒋思燕,似有不解。
蒋思燕看到她那清澈的眸子,想到林婧雪那清明如泉的双眸,心中腾地起了火,反手又是一巴掌将那小丫头的脸打歪了去,“贱人,看什么看,还不快滚,没得污了我的眼!”
小丫头这次是再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蒋思燕一眼,转头便掩脸哭着跑了。
蒋思燕心中的火气却是烧地正旺,她的目光瞥到桌子上果盘里的苹果,那苹果上面有一个小黑点,她心中冷笑一声,猛地挥手将那果盘拂下了桌子。
真当她这儿是收破烂的地了,什么好东西都往林婧雪那边送,给她这里居然送这种下等品的苹果,作践地这么明显,是生怕她忘了自己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了吗?
果盘中的苹果葡萄洒了一地,正好有一颗滚葡萄到了蒋思燕的脚下,蒋思燕阴鸷地笑了一声,抬脚踩在葡萄上,仿佛那葡萄就是林婧雪似地,下死劲地碾平了,这才道,“林婧雪,我一定要把你变成我脚底下的泥!”
屋中的动静惊动了屋外的护卫,他全服戒备地闯了进来,“夫人,是不是有刺客?”
这护卫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蒋思燕派去偷八卦罗盘那个人,蒋思燕一看到他的脸,脑中灵光一闪。
她知道哪里不对了!上次那个八卦罗盘,她根本没仔细看,可林婧雪却拿出来地那般干脆,按着她的个性,她怎么可能把八卦罗盘那么干脆地拿出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莫非,那八卦罗盘是个假的?
藏宝楼中的八卦罗盘是个假货,这个想法一跳入蒋思燕的脑袋中,就再也收不住,她略一沉吟,抬脚就往正风院走去。
蒋思燕寻思着林将军老东西不是都说她才是那个偷罗盘的人吗,她倒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偷龙转凤之人!
不对呀,蒋思燕妖治的眸子眨了眨,这个大事,我还是要先说与父亲才对。既然林婧雪既与那呈门有关,又与那八卦罗盘脱不了关系,这件事足够还我当日雪耻了,呵呵,林婧雪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打算还想怎么活??
翌日清晨。
“爹爹。”蒋思燕远远地看了庆沛公一眼,到底是咬着牙轻轻唤了他一声,低垂着头向他走去。
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既是知道了,她却是不能再全然当做不知了,最近林婧雪和呈门的事情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转,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林婧雪能当上呈门门主,她不是林家的大小姐吗?怎得还在江湖中厮混。
便是林家不管,可呈门应该是爹爹一手栽培起来的,怎么会让林婧雪当上门主呢?如今这呈门上下,到底是听林婧雪的,还是爹爹的呢?
庆沛公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桌案上的密报,面色严肃,听到耳边轻柔的呼唤,他将密报翻了个身,这才缓缓抬头看向蒋思燕,“燕儿,怎么到书房来了?你母亲舍得放你过来?”
庆沛公语气柔和,面色也分外慈祥,当真是个慈父,可蒋思燕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刺眼,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桌案上被遮盖的密报,清澈的眸子动了动。
“爹爹,我找您有事。”在庆沛公没有察觉到异样之时,蒋思燕收回目光,像往常一样低眉顺目地站在庆沛公身边,仿佛还是之前那个听话乖巧的林家小姐。
庆沛公满意地笑了笑,从桌案上站起身,走向蒋思燕,“嗯,燕儿,有什么话,我们出去院子里说,这书房可不是女儿家该来的地儿。”
“爹爹,是林婧雪的事情。”不待庆沛公多说什么,蒋思燕便及时说出了此番来意。
庆沛公的步子一顿,面上的柔和去了几分,目光狐疑地看着蒋思燕,“燕儿,林婧雪的事情你只管跟你母亲说就是了,怎么还特意跑到书房来跟爹爹说?”
他现在才发现,今日的蒋思燕,神色有些不对,她这是怎么了,莫非在林婧雪那里吃了大亏?庆沛公脑中飞快地思量着,最近蒋夫人可有跟他说过什么林府的坏话?怎么不记得有提到林婧雪?
蒋思燕见庆沛公这个时候还跟她打马虎眼,心中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在意料之中,自小到大,庆沛公何曾跟她说过蒋府势力的事情,他总是告诉她,一个姑娘家,只管好好做些女工,相夫教子,也就够了。
“爹爹,上次我来找爹爹,无意中走到这书房外边来。”蒋思燕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她定定地看着庆沛公,爹爹这么聪明,想必是不需要她说下去的。
庆沛公的面色一变,脑中不过一转就想到上次自己和蒋劲松见面的事情,他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蒋思燕,见她面色坦然,目光澄净,就知道她仍旧是似懂非懂,想到至今让他头疼的林婧雪,他心中叹了口气。
当时让她嫁进林府虽是无奈之举,可也是看在她和林东野互相恩爱的情况下,她嫁进去定是不会吃苦的。谁知道林老夫人竟然养出了那样一个女儿,蒋思燕在她手底下就没讨过一丝好,如今跟林东野的关系好搞崩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让蒋思燕学点阴谋诡计,至少碰到林婧雪这样的人不会吃太大的亏,不像如今这么单纯,在她手下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燕儿,你今日不来找我,爹也打算去找你谈一谈。”毕竟事关蒋思燕,有些事情也该让她知道了。这次阴差阳错之下让她听到了呈门的事情,索性一次给她讲个明白透彻,让她心里也有个准备。
蒋思燕看着庆沛公忽然沉重起来的面色,吓了一跳,庆沛公何曾对她用过这种脸色,难道林婧雪的事情很严重?
“爹爹。”蒋思燕目光闪烁地看着庆沛公,“您要找燕儿说什么?为何又让母亲问我林婧雪的事情,可是跟呈门有关系?呈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口气问出了自己心里想了几天的问题,庆沛公哈哈一笑,“你这傻丫头,怎么问问题跟倒豆子似的,别着急,这些爹都会慢慢跟你说,这事啊,还得从你和林东野最开始相见说起。”
原来最开始,蒋思燕和林东野两个人毫无干系,两个人之间因为将军府和庆沛公府的立场更不可能有什么恋情。不过因为林东野父亲林毅手中兵权的缘故,庆沛公这才决定安排蒋思燕和林东野两人的初遇。
“爹爹,你在说什么?”蒋思燕讷然地看着庆沛公,全身都叫嚣着不可能,庆沛公一定在骗她,她和林东野,明明就是天注定的因缘,怎么可能是庆沛公说地这样,是庆沛公的人为安排,可是……
细想起来,那天,她去的地方本不应该是那条小道,都是因为有人引导着她,她才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遇见受伤的林东野,才会有一切的开始。
原来……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爹爹庆沛公的安排,那她和林东野之间算什么?蒋思燕脑子一片混乱,只能呆呆地看着庆沛公。
庆沛公知道蒋思燕一直蒙在鼓里,对林东野是用了真情的,真正的事实可能会让她崩溃,却不曾想过她对林东野动情至此,他的女儿,本该是千娇万宠的,何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卑微?
“燕儿。”庆沛公将双手搭在蒋思燕的肩膀上,执著用力地将她按压住,安慰着她躁动慌乱的情绪,“你听爹爹说,爹爹也是不得已,本来只是想着,你要是不喜欢林东野,那爹爹再换个人,可后来,你们两个一见钟情,爹爹也就只好顺手推舟了,你不要怪爹爹。”
“不,爹爹,你在骗我。”蒋思燕推开庆沛公的手,泪水盈满她清澈的眼眶,她想要往外跑,却被庆沛公拉住了。
好半天,庆沛公才安抚住蒋思燕的情绪,看着蒋思燕面颊上晶莹的泪水,他的心中一痛,到底是他养大的乖女儿,当初……唉,早知如此,就不该算计她的婚姻了,庆沛公心中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想起自己此为的目的,眼中目光炯炯。
不,这一切都值得,不过是个林东野,等得日后蒋家事成,一个林东野算什么,蒋思燕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这一切都是值当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自己难道是老了,竟然也感情用事起来。庆沛公清了清嗓子,目光严厉地看着蒋思燕,“燕儿,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
“你身为我们蒋府尊荣万宠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嫁给林东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将军。一切不过是为了林府的兵权,因为我们蒋府需要林毅手里的兵权。”
庆沛公的严厉让蒋思燕的情绪稳定了一点,她愣愣地看着庆沛公,好一会儿,才讷讷地执著地问道,“爹爹,那那天林东野他受伤,是你派人做的吗?”
她那天并没有问林东野为什么会受伤,只是后来依稀听人提起,说是林东野被不明人士攻击,将军府都查不到的不明人士,恐怕也只有父亲可以做到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庆沛公冷笑一声,想起林东野的愚蠢,心中就十分畅快,不过,在蒋思燕面前,他还要遮掩一二,“燕儿,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蒋府,你身为蒋家大小姐,一定要记住,你姓蒋,知道吗?”
蒋思燕木然地点点头,心中仿佛打翻的调料瓶,五味陈杂。
“我们蒋家是要成大事的人家,到时,你就不再是一个小小的蒋府大小姐了,你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燕儿,你要记住爹的话,在林府待着好好协助爹。”庆沛公以为蒋思燕想明白了,心中畅快,仿佛看到未来的胜利似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