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林悦尔坐在椅子上，一手握着咖啡杯，另一手翻看着顾忘川亲自写的合作方案，包括重新包装“香”，各种宣传手段结合，不留余力的推广，完全都是朝着对“香”有利的方向进行。

身为“香”的创始人，她没理由不同意，他爱砸钱，那就让他砸好了。

也许是投入，这份计划书她看得太久，久到连下班时间都过了。

顾忘川也不催她，安静的坐在对面，她看着计划书，他看着她。

咖啡凉了，他起身，又给她冲了一杯，再塞到她手中。

林悦尔慢慢抬起头，扫过他一眼，那杯咖啡却是再也没有碰过。

终于，她看完了，“GL有很厉害的营销团队，我相信会把‘香’带领到一个新的高度。但有关产品的品牌定位，还有包装价位等问题，最终的决策权要在我。还有销售额……”

顾忘川一抬手，阻住了她下面的话，“这是你的品牌，是你的生意，最终全部都会由你来做决策。至于利润，现在暂且不谈。”

“哦？”林悦尔勾起唇角，目光冷漠的瞅着他，“生意人不谈利润谈什么？谈感情？呵呵，顾总，我们有这东西吗？”

顾忘川凝视着她，轻轻皱了下眉，沉着声音说，“我也曾经以为没有。”

越是刻意排斥，越是会根深蒂固。你每天对自己说一千遍你不爱这个人，你恨这个人，却无法否认你每天想这个人一千遍的事实。

林悦尔挑起眉，一抹笑，淡如止水，“那还真是遗憾。”

顾忘川眉头紧了紧，很想就此追问“遗憾”是什么意思，是不可挽回了吗？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他要做的事，是不需要剧透结局的。

这时，林悦尔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话号码，她眸光滞了滞，尽管只是瞬间，却让顾忘川捕捉了个正着。

不过短短一两秒，林悦尔又镇定下来，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你知道你犯了罪吗？”

林悦尔一听，马上怔住了，“什么？”

“你让我连工作的时候都没办法专心了，满脑子都在想，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去见了哥？如果是这样，我该立即带她回来，还是该替她解决一切麻烦，让她安心待在我身边？”

听他一连串的发问，林悦尔竟茫然无措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他表现得那么明显，让她连佯装不知的机会都没有，不管她接受与否，就这样强势果决的逼她面对！

林悦尔握着手机，神情早已不似刚才那样冷漠，密睫微微颤动着，想说什么，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又蹙了下眉。暂且不认顾夕岑对她的心，她却不想拖他下水，潜意识里，她想要保全顾夕岑，不让他在大哥和爷爷面前难做。

又垂下眸光，她冷静的说，“我现在有事，稍晚些我回你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现在跟哥一起？”

隐约，一丝失落的气息，悄然蔓延。

林悦尔抿着唇，应了一声，“嗯。”

对顾夕岑，她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也没那个必要。

顾夕岑听罢，却是轻声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微顿了下，他说，“至少，哥现在不会再伤害你了。”

林悦尔心头一颤，清亮的眸光微微闪烁几下。

电话挂断，她轻轻放下了手机，秀眉轻拧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忘川眸光深邃，盯紧她，淡淡的问，“是夕岑吗？”

林悦尔抬起眼眸，并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计划书，“这份我很带回去了。”

不知为什么，接过顾夕岑的电话，她竟没了再继续留在这儿与他周旋的心思了。有点烦躁，又有点疲惫，转身就要走。

“小悦！”顾忘川离开位子，大步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林悦尔眯紧眼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拿开。”

冰冷的声音，透着憎恨与厌恶。

顾忘川心里一疼，咬了咬牙，缓缓松开手，摇头苦笑着说，“你现在就这么恨我吗？”

林悦尔倒也平静，淡声说，“顾忘川，我没有歇斯底里的跟你讨薄荷的命，已经算是很仁慈了。你还指望我会怎样？夸你舍女救子是对的？”

“我已经后悔了！我已经反省了！”顾忘川倏地又抓住她的胳膊，眸色是禁不住的挣扎，“小悦，薄荷的事，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我……我真的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如果早知道，我是绝不会对她的命去换麟儿的！”

林悦尔轻轻架开他的手，“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顾忘川眼圈红了，犹豫着，还是鼓足勇气握住了她的手，哪怕她会更加讨厌他，他也想要这么做。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让他害怕失去的心，没那么彷徨。

“告诉我，我还要做些什么，你才会原谅我？你想我怎样，我都会无条件的答应你，只要你能原谅……”

望着此刻的他，林悦尔垂下了眼眸，想要将手抽出来，可他却握得很紧，根本就不想放手。

她又抬起头，勾起一个毫无意义的笑，“顾忘川，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无趣。”

她不会再想要他的性命，她要的，不过是想要看到他和严晓君撕心裂肺的痛，这一生，他们都要活在炼狱般的煎熬里！至于原谅，他根本就不配得到。

顾忘川低下漆黑如夜的眸，痛苦的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小悦，小悦，别这么恨我，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林悦尔没有推开他，眸子亮得惊人，“顾忘川，别告诉我，你是爱上我了。”

身前的人身子震了震，随即，抬起头，深刻不加以掩饰的眼神，一点点出卖了他的心，“是，我爱上了你。”他知道他给出来的答案，一定会换来她的不屑，可他还是沉声说，“还是连我都要害怕的爱。”

林悦尔这次真的笑了，伸手慢慢推开他，一字一句，“好可惜，你的爱来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