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觉得事情正在朝着我无法预知的方向走去。

我有些痛楚的闭上眼睛，“左宗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纠缠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我话中透露着浓浓的无奈。

左宗霆却斜睨着我反诘：“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看到绅士风度这四个字了？恩？”

我语竭，好像仔细的想想，左宗霆身上的确是没有体现过绅士风度这四个字。

“看样子——你还不够了解我。”

左宗霆指骨轻松的捏着方向盘，可是睇着我的眸光却是认真无比。

“我只要是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我听到他这话，首先辩驳说道：“我不是东西！”

我有些气愤的看着左宗霆，难道在他的心中我只是一个用来争抢的东西？因为余一庚在我离婚之后表现的对我有浓厚的兴趣，所以左宗霆觉得嫉妒了，才开始转头找我么？

这个认知叫我心中一恸。

“当然，你当然不是东西——”左宗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被左宗霆看的心脏一缩。

车子起步，我身子一晃，突然之间意识到这句话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东西这种东西还真是不能拿来辩论，不论我是不是，都很吃亏啊。

愤恨的瞪着左宗霆，可是左宗霆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丝丝喜悦。

我看的心中一抽。

莫名愉悦的氛围叫我不忍心打破，可是却不得不打破。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侧眸看着左宗霆的侧脸。

他的侧脸刀削斧凿一般，有着很流畅的线条，看一眼，就有叫人心动的资本。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左宗霆对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亮白的牙齿，眼睛里更是有着逼人的快乐。

我猛地别开视线。

他却说道：“嘘，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我根本就不期待左宗霆所谓的惊喜，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心中就会衍生浓浓的愧疚感和羞耻感。

我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耻的小三，无耻的插入左宗霆和米雪之间，甚至不顾米雪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需要惊喜。”

呼吸之间似乎有丝丝疼痛，我有些凄楚的看着左宗霆。

左宗霆却突如其来的转头，我害怕自己眼底的泪光被他看到，急忙撇开视线。

可是左宗霆却像是洞悉了我内心的想法，不顾正在开车，伸手握住我的素手，安抚的说道：“钟毓，抱歉，我爱你。”

这句话莫名触动我的伤心事，这个瞬间，我眼前有无数片段纷至沓来，那些痛楚的，暗自里无望的纠葛，就这么决堤一般朝着我压顶而来。

我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也发酸，一直隐忍着的泪水此刻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我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突然之间哭的不能自已。

可是我没有被左宗霆发现，泪水不断翻涌，可是我克制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从左宗霆这个男人身上奢求到什么东西。

好像什么都是空的，这样畅快淋漓的哭过之后，好像身体也变成空的了，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泪水模糊了视线，世界也在瞬间淡化成一个残影。

只有眼前一直晃动着的人紧紧占据我的心室。

左宗霆。

这是我第一次倾尽全力去爱的男人。

可是在我经历了万般痛楚煎熬之后，这个男人才开口说爱我。

想到这里，心底又是一阵撕扯的疼。

火辣辣的疼在心口蔓开。

车子停下，左宗霆看向我，不期然看到我一脸泪水。

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掩饰我自己的脆弱。

左宗霆脸上带着震动。

“怎么了？是不是心里很难受？抱歉——”

随着他一声深深的一声叹息，我觉得我的魂魄也跟着走丢了。

他很快下车，接着绕过车头，为我打开车门。

他手腕攥住我的时候，力道紧实可是却没有带给我分毫的痛楚。

跌跌撞撞下了车，我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

可是左宗霆却顿住脚步，一点点将我脸上残余的泪水擦拭去，手臂轻轻一带，将我带到他的怀里，他周身都弥漫着叫我不置信的柔情。

“抱歉，钟毓，我伤你心了。”

我停止哽咽，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很想把所有的泪水都倾泻到他的身上。

可是我知道我现在不能了。

我勉强扯开一个笑容看着左宗霆。

“没事了，反正已经过去了。”

左宗霆听到过去这个字眼，瞳孔骤缩！

“不会过去的，钟毓，我和你之间还有现在，有未来，有很多很多的明天你都要和我一起走。”

明天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充满了理想化的蓝图，可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终究是不能了。

我眼眶虽然氤氲着泪水，但是我还是倔强的看着他。

“不，没有明天。”

倏地，我腕骨一刺，左宗霆眸光阴鸷的看着我。

“我说有就是有！”

话罢，他强势的拽着我的手腕朝前走。

踉踉跄跄中，我猛地意识到这里竟然是那天左宗霆和我发生一夜情的别墅。

我呼吸发紧的看着他。

“左宗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走！”

左宗霆没说话，一路拽着我走到别墅，按下门窗锁之后，才捏着眉心看着我。

灯光此刻已经大亮，他面孔上的细纹我甚至都看的清楚。

他年纪不轻了，已经有接近三十岁，周身蕴藏着一股杀伐果断之气，更有一种上位者的凛冽之气。加上健壮的身躯和俊逸的面孔，这样的左宗霆无疑是十分吸引人的。

这样四目相对，我心底好多情愫在胸臆中间翻滚，沸腾，叫嚣！

“钟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叹息，深深的叹息，这样的叹息似乎是从胸臆间倾泻出来的，那样深，那样重，有着我不能承受之重，更有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这一刻突然有些恨，恨这作弄人的命运。

为什么在我们离婚之后，才肯叫左宗霆发觉是爱我的？

若是这件事哪怕早一点点，对于我来说多好？

我看着左宗霆，眼眶里刚刚干涸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肆虐。

对上左宗霆，我好像是泪人做的，这些屈辱的不要命的泪水，连一点最后的尊严都不肯给我。

左宗霆像是慌了神，突然上前一点点吻掉我的泪水。

看着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我突然之间想笑，突然之间又想哭。

最后想哭的念头占据上风，泪水成串坠落，

突然之间，他重重的攫取住我的唇瓣，我的呼吸，我的魂魄。两个无望的灵魂似乎在瞬间纠缠在一起，我不想再压制心底的渴望了。

我爱他。

我从来都爱他。

无望的爱着。

绝望的爱着。

既然现在左宗霆已经认知到他对我的感情，我为什么还要顾及别人的目光，当初我那么痛楚煎熬的时候，又有谁顾及过我的感受。

我要求一直都很简单啊。

开始的时候，我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家。

现在的我，只想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而已。

可是为什么，竟然会这么难？！

那些所谓的道德钳制，所谓的世俗眼光，去死！统统都去死！

我和左宗霆就像是两棵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植物，彼此就是赖以生存的阳光，是氧气，是爱，是需索，是被需索，是一切。

好像心脏有一个提防在瞬间泄洪了，这洪水来的猝不及防，我一边哭一边笑，身体和灵魂都像是进行了一番大的洗礼。

我觉得——

酣畅淋漓。

“我爱你。”

这句话像是埋藏在心理藏了很久，亮出口的时候，甚至带着久久摩挲打磨出来的温润光亮。

“我爱你啊，左宗霆，我一直都爱你啊。”

哭声中我突然之间崩溃，泪水不要钱一样疯狂掉落下来。

左宗霆的面色满是震动，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深深的看着我。

“我也爱你。”

衣服层层褪尽，灵魂似乎也层层剥壳，这一刻，我和他就像是全新的两个人，裸裎相对，赤诚相待。

他带着虔诚意味的吻重重落下，略带着疼痛的酥麻和身体战栗在一起。

好像只有在疼痛的时候，我才是清醒的，我才是活着的，这一切才是真切不虚假的。

他重重撞击进入的时候，我仰着头，突然觉得这幸福来得猝不及防，我像是被砸晕了头的傻子，心底甜蜜的一塌糊涂。

纠缠，不知靥足的纠缠，一路从客厅蔓延到卧室，浴室。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一路哭，一路尖叫。

左宗霆的脸上没有任何愉悦之色，我也是。

在这样一个难得的两情相悦的夜晚，我不知疲倦的哭，好像这样才能够将心底所有的高兴倾尽。

我们就像是回到了新婚的那段时间，甜蜜，永远不知靥足的黏贴在一起。

我不提米雪，他不提过去。

我们就像是重新认识，小心翼翼的在维护着我们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感情。

累极了，我终于在泪水和窒息的激情中沉沉睡去。

身畔的左宗霆却在暗夜中点燃一根烟草，猩红的亮点在暗夜中一明一灭。他的表情淹没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真切。

……

纵然在睡梦中，我还是觉得不踏实。

我觉得这幸福来得没有一点真切感。我和他像是在悬崖边上纵情之人，随时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突然，左宗霆含笑坠下高高悬崖，凛冽的风刮过他的头发。我伸出手去，试图拽住他哪怕一片衣角，可是左宗霆还是重重坠落下去。

失重感连同绝望一瞬间击中我的心脏。

我猛地大喊出声。

“左宗霆！”

倏地，我身子剧烈颤抖一下，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浑身都是酸疼，我好像被火车狠狠碾压过，浑身每一根骨头都是疼的，每一条肌肉都是酸的。身畔，左宗霆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眸子正定定的锁着我。

“你醒了？”

我看着含笑的左宗霆，觉得有点不真切，这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个梦么？

还是说，这只是左宗霆同我开的另外一个玩笑？和当年新婚时候带给我的错觉一模一样，他只是来借机羞辱我折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