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再次对慕佑天宛然一笑,便又如从前一般安然无事的坐下饮酒。
慕佑天意味深长一笑,转身大步走至吴明光身边,面无惧色的朗声开口道:“吴将军,末将斗胆请您移步营帐之外,末将有话要单独向您禀报。”
吴明光似乎并不乐意,他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慕佑天一眼,愤然道:“慕佑天你休要坏本将军的剿匪大事,有什么话尽管在这里讲便是!”
只见那英气的少年,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吴将军不是一直都在好奇,我与四爷的关系吗?”
此言一出,吴明光的面色当即大变。
慕辰远离朝堂已久,四爷这个称呼除了老派人之外也逐渐变的鲜为人知。在场的诸人,除了吴明光之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慕佑天口中的四爷究竟有多么特别。
吴明光略微沉思了一下,便冲慕佑天挥挥手,随后竟兀自朝外走去。
慕佑天意会,紧随其后也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营帐之外数百米,安静无人之处,吴明光终于止住了脚步。
他愤然回身,冲着紧随其后的慕佑天大声指责道:“慕佑天,你到底是做什么?你莫要忘记你可是朝廷的人,为何要反其道而行站在那些匪寇一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日我们既能守住筑城,又能成功剿匪,这将是一件多么好的一箭双雕之好事?”
吴明光心中大概实在生气,大手的手指几乎气的要直戳慕佑天的鼻尖。
他的暴怒,似乎早就在慕佑天的预料之中,少年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一如走出营帐之时那么平静。
吴明光之所以同意与慕佑天出来之后单独聊,是因为四爷,但是真正的来到外面之后,却只字不提四爷。或许在吴明光看来,四爷也只是慕佑天为了把自己引出来而故意打的一个幌子而已。
慕佑天拱手行礼过后,才缓缓的开口道:“吴将军,您当真要杀了那些人吗?他们虽然为匪寇,但是却从未行伤天害理之事,此番又解救筑城再立新功,为何一定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呢?”
吴明光在此事上早与慕佑天有很大的分歧,见慕佑天又一味的反驳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吴明光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气势汹汹的大声训斥道:“慕佑天,此事毋须你再横加插手!你要么给本将军闭嘴,要么本将军会有办法让你自己闭嘴!”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二十余人官兵当即便将慕佑天给团团围住。
慕佑天心下当即一惊,无不失望的盯了吴明光一眼,英俊的面庞随之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慕佑天下意识的摇晃脑袋,眼神更是意味深长:“末将曾经听到过吴将军口口声声对四爷心怀敬畏,难道四爷在世在时,竟是这样的行事风格吗?”
此言一出,谈及四爷再次让吴明光的面色大变。
他转身,双目如火炬,定定的盯着慕佑天厉声质问道:“你小小年纪,怎知四爷行事?快说,你与四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吴明光早已怀疑这个长相与四爷相似之少年,定和故去的四爷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只是从前的慕佑天极力否认,所以吴明光才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见那俊朗的少年,星眸中亮光悠的一闪,墨色的眸子灿若星辰。
他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
吴明光见他笑的古怪,挑眉不解道:“慕佑天,你小子想耍什么花招?莫非你果真只是找了个由头,骗我来此而已吗?”
慕佑天见吴明光如此多疑,不禁止住笑,正色道:“吴将军,我与您口中的四爷,的确是颇有渊源。确切的说,我们是表亲,饶了几个大弯子的表亲。”
吴明光疑惑的盯了慕佑天一眼,再次不解的开口道:“既然是这样浅薄的关系,为何你与他长得竟有九分相似?”
既然可以在军中坐到将军的位置,就绝非等闲之辈,吴明光怎么都不肯相信,仅仅是一个远房表亲两个人的长相相似度就会这样高。
慕佑天挑眉,神色一变,英俊的面庞上陡然溢满了讥讽之色:“那吴将军的意思,若不是表亲,难道还是父子不成?那四爷过世的时候,并未留下任何子嗣,这可是人尽皆知之事。”
吴明光垂眸,陷入了沉思。
慕佑天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吴将军,若是您现在的行事被陛下知道,您觉得他会高兴吗?咱么陛下的治理之道,可是人善至上!”
话只需浅浅的点透便可,毋须说的太过明白。
吴明光的面色再次一变,晦暗至极。
他下意识的拧着眉头,暗自在心中思考道:“虽然在我心中,铲除匪寇乃是为民除害的善行义举。但是若是此事被陛下知晓,他或许并不会认可我的行为。”
吴明光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多了一丝担忧。
那双洞察世事的星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吴明光,将吴明光面上的丝毫反应都尽收眼底。慕佑天心知,吴明光的决意已然被自己成功的撼动,唇角下意识的勾起一抹浅笑。
“慕副将,你这是在要挟本将军吗?”吴明光板着面孔,严肃而愤然的大声质问道。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隐约有些后悔,不应该将慕佑天这样的有滔天主见的人收入麾下。慕佑天虽是带兵打仗的奇才,但却也是个能与诸将唱反调的难以管束的属下。
面对吴明光的刻意施压,慕佑天那张英气十足的面庞上,并未有任何的异常之色。他依旧平静如初,特别是那双星眸闪烁着让人看不真切的光芒。
“是否是威胁,要看吴将军您到底会如何处理这件事。若是真的执意要将里面八人杀死,不但会激怒筑城内的其他山寨匪寇来场内乱。除此之外,我慕佑天也定会将这实情如实禀告京中。”慕佑天敛眸,神色坚定的说道。
无论是慕佑天的语气还是神色,都十分的认真。多日来的接触,吴明光早已知道慕佑天乃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
募的,一想到京中的高堂和妻儿,吴明光从前坚定的信念,突然就动摇了。是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执念,而让家人受到牵连。
吴明光面上阴晴不定,内心似在挣扎不已。
慕佑天见他如此,内心却无比镇定和平静下来。他之所以能够给吴明光足够的思考的时间,皆是出于心中那莫名的自信心。
片刻之后,吴明光的面上闪过一丝从未见过的灰败之色。从前的精明算计,在这一刻顿时消失贻尽。
“好!放他们走!”吴明光终是神色无奈的表态道。
慕佑天闻之,心下当即大喜,拱手致谢道:“多谢主帅!”
话音刚落,只见那颀长的身影一闪,便急速的冲进了营帐。
营帐内,依旧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那八个山头的大当家与持刀的兵士们,皆持刀相对,若是慕佑天再晚来一步恐怕这些人真的就要打起来了。
“大家都住手!”慕佑天见情形如此糟糕,禁不住大呵一声。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十分有气势,着实将营帐之内的准备拼死对峙的诸人给震住了。
只见蓝孔雀盈盈起身,自是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媚眼如丝飞向慕佑天,声色柔柔道:“慕小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的语气很是平常,就好像是赴某个普通的宴席一般。
慕佑天见她如此,愈加觉得这蓝孔雀绝非等闲之辈。其他的山头的大当家早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而知有蓝孔雀对此熟视无睹。
慕佑天对蓝孔雀顿有了欣赏之意,只见他勾唇一笑,冲着蓝孔雀坚定的点点头。
蓝孔雀再次回以宛然一笑,对这一切都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她扭着纤细的腰身,柔柔的招呼众人道:“大家还不快回各自山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真的存了招安之心?自然,若是诸位有招安之心,尽可留在军中。”
她的语气很轻,但是字字句句却都异常沉重,让听之之人皆能察觉到她话音中暗含的深意。
“这种鬼地方,老子才懒得呆呢?”
“我们走!”
其余的其余山头的大当家,几乎异口同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蓝孔雀满意一笑,扭着腰身,摔领众人朝外走去。
她走到慕佑天身边的时候,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慕小将,我蓝孔雀生平鲜少有可以敬重之人,但是今日我却十分敬重你。你可知你今日的行径,已经彻底的断送了你自己在军中的前途?你这样做,你迟早会后悔的!”蓝孔雀善意的谏言道。
慕佑天的正义之举,她都看在眼中,这番话也早已经在心中掂量了许久。她原本只想安静的离开,却终是不忍心,这才说出了这番肺腑之言。
慕佑天不是无知之人,他即刻对蓝孔雀报以感激一笑。这才声色平静的回答道:“多谢蓝大当家善意的提醒,这些话慕某定会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