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我呢(1 / 1)

许山带着许小多去洗手间洗澡时,我就和沈三千坐在沙发上发呆,向九的存在感很低,不知道低头研究什么。

空气里很安静。

是以。

刘备的声音无孔不入般钻进我的脑海。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位司先生....”

“他擅长制作稀奇古怪的药,其中,有一种药可以扰乱人的心智,让人把面前的人误以为是喜欢的女人....”

“当初靳二少也吃过这个闷亏....”

“先生回家之前,和萧先生在一起,回来之后,在家门口遇到了那个女人....”

我抱住膝盖。

耳边那句质问陌生而又熟悉,像是另一个女人的低吼。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这种事情,你觉得像先生那样有精神洁癖的人会愿意跟你慢慢解释吗?”

——

“夏秋?”

沈三千晃了晃我的胳膊,我才猛然回神,“嗯?”

“你在想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叹口气,耸耸肩,“只是有点累了。”

沈三千盘腿坐在沙发上,关掉遥控器,边剥开茶几上的零食,边口齿不清含糊地说,“那就早点睡吧。”

我沉默了几秒。

随后披上沙发上的外套,“我想出去透透气。”

我打开门出去后,沈三千表情无奈地目送着我,向九没有抬头,他一直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关上门那一刻,我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我很担心向九一时心血来潮要跟着我。

但我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个房间里,谁都清楚。

包括我的儿子,许小多。

酒店大厅灯亮如昼,一出去就看到一排保镖站在门口,刘备站在卡座后面,卡座里的金余仍然闭着眼躺着。

我径直走了过去,还没到卡座,就被刘备拦了下来。

但我看到金余睁开眼,打了个手势,刘备就退了几步,恭敬地低着脑袋。

我深吸一口气,迈了几步到卡座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卡座里的男人,“金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金余挑眉,单手揭开身上的外套扔到身后,刘备快速接过。

他把腿劈开坐在那,大刀阔斧的姿态,明明坐在那却让人无形中感到一阵压迫感。

“沈三千和许山的事,你参与了吗?”我问。

金余拧眉看了我一眼,薄唇轻启,“没有。”

我松了拳头,“好。”

转身就走。

刚走没几步,身后的男人追了上来,他个高腿长,两步就跨到我跟前,大掌扣在我肩上,迫使我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没别的问题了?”

他的气息滚烫,喷在脸上的呼吸都带着一阵热意。

我撇开脸,“没了。”

耳边听到他一声低笑,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声音低低哑哑的,莫名磁性好听,“大晚上出来找我,就为了问和自己不相干的问题?”

我梗着脖子瞪着他,“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不是不相干的人。”

眼前的男人却眉眼湛亮地睨着我,“那我呢?”

这个样子的金余。

像是换了个人。

和以往威严冷漠的形象完全不符,此刻的男人眸底盛满了柔情,那只热烫的掌箍着我的下巴,那双削薄的唇就印了上来。

酒店门外的宾客刚走进来,就被一排保镖堵在了门外。

不是浅尝辄止的吻。

有些粗暴,有些凶狠,却又恰到好处地给予一丝温柔。

几乎让人溺毙的温柔。

大概他的温度传染给了我,被他捧着的脸变得滚烫,这种烫意沿着皮肤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在胸腔里发酵沉淀。

他却还不依不饶地问着。

“说话,我呢?”

眼前是他放大的俊颜,刀锋眉,英挺的鼻梁,深沉如潭的黑眸里似有流光闪烁。

“夏秋....”他低声唤着。

声音低低的。

我攥着指尖,抗拒不了,却也回应不了。

只能听他一遍遍喊我的名字,和一个半月前关上门落荒而逃那次一样,那样低哑的呼唤,让人忍不住心都揪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被下了药,把那个女人错认成了我。

而我。

却在他那样需要我的情况下,带着满心的怒火和委屈落荒而逃。

我到底,做了什么。

耳边金余的声音依旧,和他脸上的温度一样灼烫,“我大概是疯了。”

他说,“你明明就在面前,可我还是疯了般地想你。”

这个晚上,我没有回沈三千他们的客房,而是,被金余抱进了另一个豪华大客房。

听说是刘备花了高价从另一个租客手里拿下的。

但是,金余抱着我进去之前,我还是忍不住气愤地捶了他一把,“你故意在门口那坐着?就为了等我出来?!”

“没有。”金余淡淡地冲我挑眉,“歇一会。”

妈的。

这个男人故意的。

苦肉计,真的被沈三千说中了!

“不行!”我扒着门框,气得怒吼,“我要回去!”

金余勾唇,“晚了。”

他把我抱进客房的大床上,随后,整个人躺在我的身侧,大手放在我肚子上,“陪我睡会。”

我伸出手探了探。

他的额头很烫。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浅笑着吻向我的眉眼。

“我很高兴,你出来找我。”他说。

我没有说话。

更没有开口告诉他,是因为刘备的一番话,我才决定出来问个清楚,却还是犹豫地没有问出口。

似乎,没有人比我更懂,眼前这个男人。

他宁愿毁了那个人,也不愿承认那件事的吧。

在我走神间,男人摸着我的发顶,像是妥协般,“向九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向九什么事时,那把低沉质感的嗓音就灌进耳蜗里,烫得人说不出话来,“晚安。”

——

第二天我赶在鸡还没叫之前,回到了沈三千他们的客房,但我没想到的是,鸡都没起来的时间里,向九和许山早就起了。

两个人在客厅整理行李,看到我推门进来,不约而同地抬头,又不约而同地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整理行李。

我,“....”

客房的大床上,许小多固执地抱着胳膊睡在一侧,沈三千抱着抱枕,睡姿不堪入目。

在向九买了早餐回来之后,沈三千总算睡到了自然醒。

此时的许小多已经洗漱完,站在洗手间换衣服,他小胳膊小腿,自己动手要慢一些,但他不要我们帮忙。

在他眼里,穿衣服还要大人帮忙,“简直是个小孩子。”

他这么说的。

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时空里,他已经长大了。

嗯,马上四岁了。

我们出发时,金余依旧跟在最末。

大概昨晚睡了场好觉,今天他的状态很好,至少,刘备不再苦着张脸了。

昨天暴雨,今天的天气晴朗到爆炸。

空气十分干燥,走半小时就要找个地方歇一会喝口水。

本来计划这几天逛完最后一个景点就回去的,奈何沈三千听说上海下个月举办国际摄影展大赛,于是,她抱着单反相机,势必要拍出一张满意的才回去。

这场西藏之旅像是唐三藏西天取经一样,历经了劫难。

而我们的劫难,不在开端,也不在旅中。

而在即将结束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我们照常到了景点,瞎逛瞎买,然后合影。

许小多不喜欢拍照,和向九一样,每次合影都躲得远远的。

唯有许山和沈三千,每次都摆出一些极其夸张而又辣眼睛的搞怪姿势,让我拍。

对的,是让我拍。

这些照片如果能在国际摄影展上得奖,我就直播吃屎。

我拍完那两个辣眼睛之后,就举着单反偷拍许小多。

许小多隔着距离发现我的小举动,顿时皱着张小脸,怨气隔着相机都能感受得到。

我吐吐舌,把单反转了个圈。

那个男人就出现在相机里。

双手插在裤兜里,黑金纽扣整齐扣到脖子上,他站在石像面前,垂着眼睛打量地上不知名的花,大概是感应到这边,慢慢转过了侧脸。

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周身笼罩一层光晕。

我缓缓按下快门键,放下相机那一刻,我似乎隔着距离看到了那个男人眸底的柔波。

我没能来得及去看照片。

因为,辣眼睛组合沈三千和许山从雕像那跳下来之后,就扑过来问我,“拍得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能不能拿奖?”

我翻了个白眼。

相机就被他们抢去了。

因为是旅程的最后一天,我们下一站采买完回程的水和吃的,下一步就要坐车赶往机场。

向九背着包先去了。

我们回酒店收拾行李,等了半个多小时,向九都没有回来,许山这才问我,“会不会出什么事?”

向九没有手机,我根本没法联系。

酒店附近就一个超市,沈三千是个孕妇,必须许山照应着。

我拿着手机开门,“我出去看看。”

许小多就跟在身后。

酒店大厅里,金余正在接电话,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我,我也没有打招呼,直接从门口走了出去。

事实证明。

我当时走得多潇洒,后来就有多后悔。

我刚带着许小多走进超市,就被人用刀抵着,那人粗声粗气地命令着我,“滚去那边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