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夏末,金灿灿的阳光绚烂的洒满了大地,透过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树叶,清清点点的照在地面上。
这一年的秋初,没有什么秋高气爽的清爽,反倒气温还是出奇的高,热热的,一股股热浪袭击着人们的心房,炙烤着大地。
这一年的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着,为了家庭,为了婚姻,为了孩子,为了让一切都变得更好更好,步履不停地几乎彻夜不停。
而这一年的这一天,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趾高气扬又霸道跋扈,满身气势的男人,在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面前,脆弱的像个孩子,眼神呆滞而让人心疼。
他用颤抖的带着血的手指了指手术室,“不是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吗?不是说……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叫不做手术就有生命危险?”
从声音清淡的简单质问,一步步升级,到最后抓狂的像苏醒的雄狮,带着滔天巨浪的咆哮,“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给她动了手术?为什么!”
“韩总很抱歉,按理来说,您已经不是慕小姐的家属了……”林院长无力的垂下了头。
韩非轩一下子惊愕的愣在了那里——
他,已经不是她的家属了,是吗?
所以她的生死,他现在都没权利,也没办法再干涉了是吗?
是不是代表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他都将以一个熟人的身份存在,从此他们都人生像两条不在相交的平行线,永永远远的不在有任何的交集……
慕十月,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啊!
韩非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阴鸷的眼眸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力道大的好似分分钟想将他勒毙。
其他几个医生见状,急忙劝阻,“韩总,慕小姐出现了手术后的不良反应,可能是当时在越南那边接受手术时,因为慕小姐身体免疫力系统下降,伤口感染,如果不尽早手术,她就有生命危险了!”
“请您冷静一下,慕小姐腹部大出血,必须尽早手术的……”
“是啊,我们也是接到了家属的同意才进行手术的……”
一时间他们说了很多,可韩非轩大脑嗡嗡地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突然惊醒了他,让他马上恢复了意识。
韩非轩冷然看向那几个医生,“你们说接到了家属的同意?谁,谁同意的?”
医生看了看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看着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微微皱眉,辨认了许久,才道,“慕Charlie。”
韩非轩猛地滞住,“谁?”
“慕charlie。”医生又说了一遍。
他猛然中,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慕Charlie?查理?怎么会是……
他刚想让李默去一探究竟,而林院长便拿了化验结果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然后两个人去了办公室。
林院长将化验结果递给韩非轩,“很万幸,并不是恶性的,只是良性的,只要不保证扩散的情况下,是完全可以治愈的,但最坏的结果就是切除胃的三分之二,但绝对不会危机到慕小姐的生命……”
韩非轩握着化验结果,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是几天以来,他唯一收到的一个好消息。
“那她现在的这个手术呢?”韩非轩又问。
顿时,林院长的脸色凝重起来,“这次的手术,是出现了一系列的并发症,必须马上手术,但是……会不会有危险我不敢保证!”
“你……”韩非轩气的咬牙,猛地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然后,他便寸步不离的守在手术室门外,心里不停地祈祷着,默念着什么,平日里没有任何信仰的他,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开口像老天祈求,愿用自己的一生,自己的一切,那是折寿都好,求老天,求上帝,求所有的一切,保她周全,平安度过此劫……
远远地,他听到了李默的声音。
“韩总,找到了穆小姐的家属。”
家属?
韩非轩猛地一怔,接着,滔滔不绝的怒火像暴风骤雨猛地一下袭来,除去他以外,还有谁能成为她的家属?谁!
他一抬头,就看到李默领来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穿着白色的小T恤,牛仔裤和小皮鞋,像个小绅士一般,清澈的眼眸闪着睿智的光芒,因为畏惧生人,所以不允许李默牵着自己,不过小家伙也有办法,找来了一根拖布干,一人握着一头,就那样来到了韩非轩身边。
“这小子一直在附近转悠,朝着手术室方向探头探脑的,但特别机灵,我抓了好几次才抓到的!”李默说。
韩非轩早就一眼认出了查理,没好气的白瞪了李默一眼,看着两人中间的那根拖布干,不住的皱眉,“谁让你抓孩子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允许吓唬孩子!”
李默不说话了……
他指代老板此时心情烦闷,偶尔说话难听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次并不是他想抓查理的,而是这小家伙一次次的徘徊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的小模样很想过来,但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毕竟查理还很怕生人的。
所以李默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说是抓,其实也就和请差不多。
再度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韩非轩心情复杂,他走到查理面前,蹲下身,说,“很担心妈妈,是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张伯呢?没人陪你来吗?”
查理静静的看着他,幽深的小眼睛一瞬不瞬。
韩非轩朝着他伸出了手,“来,到我怀里来,我抱着你等,好不好?”
孩子用脚踢开了他的手,冷漠的开口道,“我妈妈怎么会受伤的?”
注意,孩子用的是‘受伤’而不是生病。
李默注意到细微的用词,不禁诧然,这孩子……
查理的质问,像一记沉闷的铁锤,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心,一丝苦痛之色在他讳莫如深的眼眸中快速划过,他自嘲的苦笑,说,“是为了救一个混蛋……”
为了救他这个负心寡情的大混蛋,为了救他这个当初折磨了她四年的大混蛋,为了救他这个狠心绝情明明已经离了婚的混蛋,替他挡了子弹,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的平安。
慕十月,他痛苦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泪花闪烁,强忍着没在孩子面前哭出来。
“是你吗?”查理忽然说,用稚嫩的小手指着韩非轩的脸,“大混蛋就是你吧?”
李默猛地大惊,更加确定了之前的调查,查理这孩子,完全就是个小天才!
他虽然只有四五岁,但智利远超其他同龄的孩子,在美国时,查理接受过各方面权威检查,最后确定这孩子的智商非比寻常,是全世界几十亿人当中,最少有的绝顶聪明的类群。
韩非轩看着儿子,深吸口气,慢慢的点头,“对,那个大混蛋就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妈妈,是我太混蛋了,才会害的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