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阿猫阿狗，保安，送这位小姐出去。”

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刻，蒋老爷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这场联姻。

然而顾青芜孤注一掷，又怎么会轻易被几个保安拦住，她拿起手中的一沓纸向宾客席撒去。

一时之间，场面瞬间乱了套。

那些宾客里有些好事者拿起桌上的纸张，看到上面的内容，猛地惊呼出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看向台上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蒋老爷子气的青筋直冒，然而顾青芜已经摆脱那些保安来到了台前。

看着怒目而视的老爷子，顾青芜淡定笑笑，对老爷子道：“您不必急着赶我出去，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们蒋家和蒋莘几个问题，问完我立马就走。”

说着，顾青芜语调一转，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扬声道：“刚好众位宾客都在，今天，我就想让大家给我评评理。”

指着台上的蒋莘，顾青芜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淡下去，她一字一句道：“蒋老爷子，我问您，蒋莘以跟我谈恋爱的名义恶意骗取我顾家的制茶秘方，抢夺我顾家在国内的茶叶市场，气得我爷爷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这件事您知是不知？”

“我再问您，我顾家秘密种茶的基地被你们蒋家恶意毁坏，一整个山头都被你们放火烧掉，当初纵火的人已经全部交待，这件事您认是不认？”

“还有蒋莘，你口口声声拿别人当借口，但恶意接近我的人是不是你？在我爷爷说要给我们订婚把你当亲孙子培养欣然同意的人是不是你？”

说到最后，顾青芜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哀恸，她捂住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有过我们的孩子。”

如果说先前蒋莘都是一脸麻木，听到这句话后还是倏然变了脸色。

他向前两步，沉着脸想问清楚，然而胳膊却被一双白嫩的手拽住。

齐媛依然得体的笑着，但眼里已经慢慢都是警告。

一旦蒋莘从这个台上下去，今天丢的将会是蒋齐沈三家的脸面，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就是这一拉，让蒋莘冷静了下来。

他又回到了齐媛身边。

顾青芜看着这一幕，嘲讽一笑，眼中那最后的感情彻底消散，这一刻，她无惧。

狠狠将自己手中的照片扔向台上，顾青芜冷冷勾唇，“蒋莘，亲手杀死自己骨肉的滋味如何，我要你和蒋家永远记得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蒋莘几乎是颤着手拿起了地上的照片。

上面的人都很熟悉，然而他们做的事情，却让他很陌生。

爷爷最信任的手下拿着一根棍子狠狠敲在女人的腹部，女人身下流着血，眼里满满都是恨意和绝望。

蒋莘不敢置信地看向老爷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失声叫了句“爷爷”，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蒋老爷子被孙子扎眼的目光盯得不太舒服，有些恼怒成羞地道：“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你的，怀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孽种也妄想沾上我蒋家的门庭，这是她行事不计后果的教训。”

孽种？教训？

蒋莘失神地看着老爷子，喃喃道：“爷爷，如果他是孽种，我又算什么？”

蒋老爷子面色一变，刚想呵斥蒋莘闭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蒋莘猛地将手中的戒指砸在地上，沉声质问，“那是我的孩子，是我们蒋家的骨血，您怎么忍心！”

他的孩子，连见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生生打死在母亲的肚子里。

蒋莘忽然觉得很冷，一股由脚底散发到全身的冷。

他环视了一圈现在的场面，看着愤怒的老爷子，冷下脸的齐媛，嘲讽的顾青芜，面无表情的秦楚砚，不敢置信的傅梓宁，以及在场形形色色各种表情的宾客，由心底涌上无尽的疲倦，他揉了揉额头，最终将视线落向顾青芜，“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这便是全部承认了。

顾青芜一愣，不懂蒋莘怎么就忽然变了态度。

看这情形，那个孩子不是他叫人来打掉的啊。

然而伤害已经造成，顾青芜不可能因为蒋莘不知情，就不再恨他。

嗤笑一声，顾青芜看向蒋老爷子，语气十足的讥讽，“为了蒋家的荣耀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下得去手，蒋老爷子也不怕作古之后那孩子来找你，问你作为亲爷爷为什么要打死他？”

“休要胡言！来人！快来人！将这个疯女人给我轰出去！”

蒋老爷子一生最注重名声，如今顾青芜大闹一场，毁了两家的联姻不说，还给他冠上打死自己亲孙子的恶名，这对蒋家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蒋莘，蒋老爷子一边派人驱赶顾青芜，一边想要拉拢在场的宾客，只求今天的事不要泄露出去。

然而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还请了那么多记者，等他想要将消息封锁起来的时候，这场晚宴上的风波已经闹得整个海城乃至全国人尽皆知。

蒋老爷子此时还不知道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他一边尽量维持着场面，一边冷冷看向顾青芜。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动了杀意。

顾青芜看着靠近她的保镖，一脸平静，倒是很无所谓。

她孑然一身，就算老爷子要报复，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就这么死了，还是有点不甘心啊，她还没看到蒋家大厦将倾，没看到蒋莘生不如死，没看到蒋老爷子给她的孩子偿命，她怎么能死呢？

顾青芜有些遗憾地被保镖架着向外走去，她挣扎着冷叱，“放开，我自己走。”

深深看了傅梓宁一眼，顾青芜挺直脊背，傲然踏出了蒋家的大门。

面对愤怒的蒋家，她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傅梓宁一急，慌忙抓住秦楚砚的手，语无伦次道：“你答应我的……”

“放心。”

秦楚砚安地反握住傅梓宁的手，冷眼看着乱成一团的蒋家，感受到另外两处若有似无的目光，唇角渐渐挑起一抹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