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街镇(1 / 1)

一天后,我们出现在苗疆的一座小镇上。

这里的交通并不发达,当天没有拦到县城的班车了,我们就寻思找个旅馆凑合一晚上。

可是,寻了半天,这镇上居然没有一家旅馆。而且,街上几乎看不见人,家家锁门闭户的,我估计又是一个热爱外出打工的小镇。

其实,在我们国家有许多这样的地方,年轻人外出打工,留下老人或者孩子,往往会造成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安静的吓人。

眼看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街边的小吃摊,慢慢多了起来,人也有了那么几个。看来,全国各地都有吃夜宵的习惯。我一口咬下最后一口烤土豆,拿手随便抹了一把嘴。

这小镇上的小吃很单一,炸土豆,烤土豆,土豆饼,总之随处可见的就是土豆。对了,他们口中把土豆叫作洋芋。味道呢,其实还不错,只是我个人不太那么爱吃土豆,在我们家一年到头几乎不见土豆,也可能是区域习惯。

转个街角我口水直流,两眼放光,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正常的烧烤摊,之所以说正常是因为,看起来摊位上的东西比较多,除了土豆还有别的东西。我打开钱包瞅了一眼,里面皱巴巴的十几张钞票,目测资金还是很充足的。

从家带来的东西,全部掉进水里了。幸好钱包还在身上,湿了倒没什么,万幸银行卡身份证没丢。大家知道钞票湿了水,会显得比较难看,可现在只能用这些钞票了。这是真钱,怕什么?

我一马当先冲到烧烤摊前,把上面有的肉全部点上了,吃了个大快朵颐。等打着饱嗝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话题又回到了住宿的问题上。

两个人争了半天没争出个所以然来,长安望了一眼老板:

“老板,请问你们这镇上哪里有旅馆?”

老板嘬了一口烟,擦擦油乎乎的手,回头对我们说道:“外地人?这镇上没有旅馆,你们两个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吧,一会儿八点就街上不太平。”

“不太平?”我和长安大眼瞪小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抢劫的不成?

正好老板这会儿没有别的生意,就搬了张凳子,跟我们详细了讲了起来。

这镇名叫黄街,地处苗疆西南,说是镇子,其实就是几个村庄合并后起的名字。镇上的人大部分都外出打工,留下来的老人孩子居多。

这老人带孩子,毕竟隔着一辈人。吃住没什么问题,可是教育上有点为难了,尤其是一些调皮的男孩子,说了不听,打了他又给自己爸妈告状,说爷爷奶奶虐,待他。

于是,这些老人对孩子的教育,只能靠说,可是嘴皮子磨破了,也起不了丁点作用。这不,前几天几个孩子才十四五岁,三更半夜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开着三轮摩托车冲进了镇上的河里。

五个孩子,一个疯了,四个死了。

那疯了的孩子名叫张科,发现的时候就坐在河边上,浑身血糊糊的,一个劲的说,鬼,鬼。

这事一传开,镇上都炸了锅了,茶余饭后全都是这事。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国外国内,城市乡村,鬼神之说从来都比任何事情更让人着迷。

于是,渐渐就有人传出了另一个版本,说这四个孩子化成了水鬼,要找人索命。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就是大白天的,有些人连下地干活都不敢去了。

“老板,这和不太平有什么关系?”长安问的正是我要问的,这讲了半天,不太平在哪里呢?难不成这几个死去的小伙子还真变成厉鬼害人不成?

老板又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扫了一眼街面上,这才继续讲了起来。

孩子淹死的事情,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各家各户都把孩子看的像犯人一般,上学放学都有人专门接送。

镇子中间有家孩子叫林洋,十三岁,算是个小大人了。晚上家人吃完饭后,就围在一起看电视。看了一半,林洋妈妈嫌蚊子太多,一看蚊香没了,就让林洋去镇上的超市买蚊香去。

两口子管顾着看电视,直到被蚊子咬的不行了,这才想起了蚊香,想起了林洋。林洋妈妈心中直犯嘀咕,这一集电视剧都看完了,林洋咋还没有回来呢?

以为是林洋贪玩,他爹就气呼呼的嚷嚷着,要把林洋给揪回来。结果一开门,发现自己的儿子就站在街对面的墙角跟人说话,偶尔还发出几声嘿嘿的笑声。

天色有点暗,林洋他爹也没有看见对方是什么人。但这出门买蚊香半天不着家,就已经把林洋他爸气坏了。拎起拖鞋就冲着林洋砸了过去,还把林洋大骂了一顿。

事情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第二天林洋就病倒了。他这病来的特别猛,说不行就不行了,早上还能吃点饭,晚上已经昏迷不醒了。

两口子这下是真吓坏了,开着自己的车连夜就去了城里的医院。医院检查了一遍,最后医生说没有毛病。

医生说没有毛病,可是孩子就是昏迷不醒。加上这林洋平时就比较调皮,经常撒点小谎。两口子合计,是不是这小子闯祸了,装病吓唬自己呢?于是,两口子带着儿子回到家,寻思着怎么拆穿儿子。

结果,什么招都使光了,孩子依旧昏迷不醒。这才忽然想到,是不是儿子碰上脏东西了?或者掉了魂了?

两口子东打听西打听,请来了一个巫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巫师道行太低,结果当天晚上招魂的时候,死在了大街上。

至此,镇上就有了规定,入夜以后不准上街,但是这东西它不是法律,胆小的在意,胆大的随意。但是没有人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作一回事,所以一旦入夜以后,街上几乎看不见人,他要不是为赚些糊口钱,也不会出来摆摊。

我听了老板的话,四下打量了街面上,一眼望去,昏黄的路灯拖着长长的尾巴,紧闭的房门里竟然看不见任何亮光,整条街上还真的没有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只觉得脖子后面嗖嗖的直冒冷风。

我赶紧付了钱,拉着长安离开了。我刚刚从大难死里逃生,元气还没有恢复好,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早点回家看棺材铺比较靠谱,赚不赚钱不说,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