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威很失态,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是慌张。
也就是在这一刻,冷七突然发现自己很难再生魏威的气。
因为冷七清楚的知道,魏威那张沧桑落魄的面皮下,藏着的,到底是怎样一段不能诉说的刻骨铭心。
活够了,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其中所包含的万千意味,或许只有说这句话的人才会明白。
一直到冷七讲完,魏威都在沉默。
空气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魏威的粗重的喘息声。
“魏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几乎快疯了!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冷七,可是突然间……呵。”
冷七苦笑一声。
“我如今的面貌,你怎么就敢肯定是我?”
“匣子!世上叫魏威的人或许不少,可是你背后那方木头匣子,是骗不了人的。”
魏威不语,算是默认了冷七的话,片刻才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冷七松了口气,笑道:“你说过,冷七已经死了!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就不该出现在别人面前,至少现在不行!所以,还得麻烦你给我换个身份了,我知道这难不倒你!相信我,断生牢那个地方,早晚还是要去上一趟的,那里不止有你的全部……”
魏威猛的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冷七:“当真?”
冷七迎着魏威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魏威点了点头,面上有些挣扎,片刻才语气复杂的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冷七不解的道:“什么事?”
“你……现在,到底是冷七还是那个除妖人七夜?”
魏威的语气说的很慢。
冷七身影却猛然顿住,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跟我买盒烟!”
冷七望了望夜色,轻轻的说。
小路上,再一次变的寂静,只有两个藏了满肚子心事的人踏起的脚步声……
次日一早。
洛离瞪大着眼睛看着冷七那张脸在魏威的手下一点一点抹去往日熟悉的痕迹。
冷七凑到水缸面前,看着里面那张精神有些萎靡的陌生面孔,随口说了句:“就不能把我拾掇好看点?”
换来的只是魏威一脸的鄙夷。
魏威示意一旁的洛离坐下来,洛离咯咯的笑着说:“魏大哥好厉害!”
冷七收拾好东西的时候,洛离已经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冲自己吐舌头。
“姓魏的,你安的什么心?把我弄成这副德行,却把这丫头打扮的比原先还俏上三分?害怕没人惦记怎么着?”
魏威给冷七扔了一个我乐意的表情,就再也不搭理。
洛离抿着嘴咯咯的笑着凑到冷七跟前,眉目如水,揉了揉冷七的头发。
“呆子,我要是真被人惦记上了,你怎么办啊?”
玩笑一般的话,却让冷七心底蓦然触动。
脑海中,那一幕再次涌上心头:一望无尽的大雪山中,那个背着奄奄一息的自己的身影,艰难的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冷七无法想象,那个身影单薄的女孩,要遭多大的罪……
自己昏迷这三年,她又要承受多大的绝望……
一如那个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落魄除妖人一样。
贼老天,捉弄人很有趣吗?
“问你话呢,你怎么又发呆啊,真是个呆子!”
洛离很不满。
冷七眼眶却忽然有些红,捏了捏洛离的脸笑着一字一顿的说:“谁敢惦记你,我劈了他!”
洛离愣了愣,脸上微红,眉目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亮晶晶的……
八十年代同样是一个全民疯狂的年代。
后来,人们用“气功热”这个词来形容那时的全民疯狂。
而这种疯狂的背后,所透露的其实是经历过动荡之后的危机感和长期个人崇拜崩塌以后人们极度空白的内心,也是信仰缺失的首次外在体现。
路边的小树林,或者公园,总会不缺乏结伴练着所谓的”罗汉功”等等而且痴迷其中的人影。
冷七三个人雇了一辆面包车来到这个破破烂烂的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那个时候火车票还没有实名制这一说,所以,买票很容易,只是是第二天一早的票。
冷七努力适应着外面的变化,比如,他看到很多人腰间的皮带上都神气的捌着一个不大的皮套,里面的那玩意儿偶尔会滴滴叫上两声。
后来才知道,那丑玩意儿叫BB机,不少人想靠囤这玩意儿发一笔横财,可惜,发财的梦注定只会变成一个泡影。
火车上的时间不再多提,总之,再次抵到长沙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夜晚八点。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车站这种地方永远都是鱼龙混杂,只有一个字“乱”。
所以冷七不想在此处多待。
远远的离开了车站,洛离虽然不说,可是冷七感觉的到,她在紧张。
“呆子,我真的很害怕奶奶出什么事情!”
“我又何尝不是,当初六清和尚与那梵志之后,还不知道怎样!李梦凯也这几年也没有消息,不过啊,今晚恐怕还不能去李青山老爷子那儿!这个时候过去太扎眼,明日先看看再说!”
冷七打量着夜间的长沙,第三次来这里了。
冷七忽然想,如果这时候去找胡三金,会怎样。
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既然当初白成羽都能知道胡三金与自己的那点事,那么老宋背后那些人更不必说。
想事情的时候,魏威忽然面色难看的沉声说:“冷七,那些人不对劲!”
冷七顺着魏威的目光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人影拐进了一条冷冷清清的巷子。
洛离却皱着眉头:“呆子,那个人脸白的在夜间都看的清清楚楚……”
冷七笑了:“是人是鬼,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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