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严旭尧苏醒了过来,被送回普通病房。
邬琳一宿没合眼,眼睛有些红肿,见到严旭尧时终于忍不住落泪了,说道:“严旭尧,你终于醒了……呜呜……苏含卉已经跟我说了你前天的事情,你平安无事就好,以后这种事情千万不要独自面对了,你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担心吗?”
“我……我这是怎么了,头上怎么缠了这些东西……哎呀……好痛啊……”严旭尧抱着头陷入了痛苦的思索,发现头上缠了绷带,有气无力地问道:“我觉得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惧怕黑暗,惧怕入睡,一个人做错了事情真的会于心难安,闭上眼睛都是当时的场景。”
“于心难安?”邬琳闻言不禁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问道:“究竟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于心难安?”
严旭尧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邬琳,你现在有申平飞的消息吗?”
“你不是说申平飞已经被火烧死了吗?”邬琳有些诧异问道:“昨天苏含卉是这么跟我说的呢,难道现在还活着?”
“其实,申平飞是否已死我也不是很确定,那个被烧死的人已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别身份,当时还有现场还有一个人驾车试图碾压冲撞我,不过没有成功,那人驾车逃走前果断地枪杀了杜琼。”严旭尧顿了顿说道:“所以,我推测那个逃走的人是申平飞的可能性很大,他之所以杀杜琼,主要是因为杜琼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当时,杜琼腿部中弹,基本上已经被我控制了,而且我也掌握了她刺杀前局长王真的线索,一旦她落到你们警方手里,申平飞这个幕后主使肯定法网难逃。”
邬琳柳眉微蹙,说道:“今天上午,你还在昏迷的时候,我接到了刘贺给我打来的电话,我从苏含卉那里得知了申平飞已经死亡的消息后,便立即派刘贺去省公安厅以保送案件请示文件的名义打探申平飞的下落。申平飞虽然行踪诡秘,但他毕竟是公职人员,如果不在岗肯定要向组织汇报,总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说消失就消失的。结果,刘贺在电话里跟我说,申平飞前几天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注意是主动辞职而不是提前退休啊。像申平飞那样五十几岁的人,再坚持两年就可以正常退休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辞职,你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吗?!”
“什么,申平飞已经离职了?!”严旭尧闻言不禁愣住了,震惊之情无以复加,“这个老狐狸是不是已经嗅到了什么气息,他是在警届多年摸爬滚打的老公安,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断然不会轻易辞职走人的,而且像你说的,过两年就退休了,放着正处级的退休待遇似乎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当然了,相对于那批价值数亿的文物而言,这些东西就不值一提了……”
“现在,申平飞已经脱离了组织控制,行踪诡秘不定,如果他真的涉嫌杀害了王局,那他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所以无论是死是活都必须确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他死了还好,要是还活着那我们就有危险了。”邬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具烧焦了的尸体在什么地方,我派现场勘察人员和法医过去固定物证。”
严旭尧一听说邬琳要派人找尸体,不禁傻眼了,他可不想杜琼的尸体被找到,于是赶忙说道:“事发地点在塔沟原始森林里,你也知道那片林子很大,因为当时在夜间,我也搞不清具体是什么方位了,只记得是在原始森林南部。那些尸体我没有清理,就暴露在了荒野里,我想应该一旦被林中的野兽发现,肯定会被拖走吃掉的吧。现在的天气也不那么冷了,那些冬眠的大型野兽估计也该苏醒了……而且,被烤熟了的尸体所散发的味道,更会招引它们前来大快朵颐……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反正你们试着找找去吧,采用地毯式搜查,幸运的话或许能找到一些被吃剩的骨头……”
邬琳盯着男人注视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问道:“严旭尧,看着我的眼睛,你说话时目光躲闪飘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没让我知道?”
严旭尧笑了起来,但是笑得很不自然,说道:“邬琳,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你呢……塔沟原始森林里的厮杀我全程参与了,有些人也是被我射杀和烧死的,这些我都不否认。严格意义上而言,我是你们警方的线人,我的行动也是在你们警方安排下进行的,而且我实际上也是出于自卫,于情于法都说得过去,你觉得我有必要隐瞒你什么吗?!”
“哦,是吗?!”邬琳将信将疑地说道:“那你说的于心难安到底指的什么?严旭尧,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吗?!”
严旭尧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他的心理在挣扎要不要告诉邬琳他的心结,他害怕惊吓到她,更怕她知道事情真相后会鄙视厌恶他,所以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实情和盘托出,而是换了一个说法,黯然说道:“双手沾满血腥总是不好的,不管是否借了正义之名,那些被杀死人的脸,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这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邬琳听后也沉默了一阵,说道: “严旭尧,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差点把一个护士掐死。你头上的伤就是那个护士挣扎时打的,如果你不挨这么一下,恐怕你将铸成大错了。这件事想想都后怕不已,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你犯病时的情形非常恐怖。所以,我想问你的是,你的这种类似癫痫还带有强烈攻击性的病,是否与你所说的心结有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印象自己用手掐护士……”严旭尧抱着头痛苦地说道:“那是一个比现实还要真切的噩梦,邬琳,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邬琳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无神论者。”
“我以前也是……但我昨天夜里真的遇见鬼了……一个可怕的女鬼,她好像缠上我了,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她的影子,她那可怕的脸……”严旭尧颤抖着说道,“昨天夜里,她就来到了我的房间,她说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我……”
“什么,一个可怕的女鬼?!”邬琳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注视了严旭尧一会儿,说道:“严旭尧,我想,你所说的这个女鬼肯定是你以前认识的女人,而且她生前应该与你有过交集,那么你告诉我,她是谁呢,是不是你杀了她?!”
“不是我杀的她,不是……”严旭尧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有杀她,我也没有想过杀她,我本来是想捉住她交给你们警察的,但是别人杀了她……”
“你不杀她,但她却因你而死……那么这个女人是谁呢?”邬琳注视着严旭尧自言自语般地嘀咕着,“结合你之前的描述,以及我对你的了解,我们前段时间在一起时你还不是这个样子,所以,这件事绝对发生在最近这几天,那么,我猜你说的这个女鬼一定是杜琼,对不对?!”
严旭尧闻言一脸死灰,望着女人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严旭尧,我问你,你跟这个杜琼之间,是否有过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邬琳冷冷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醋意。
“没……没……怎么可能会呢?”严旭尧有气无力地说道:“她一直试图杀我,而且还撞上了我的女儿,那天晚上她还要绑架我家人威胁我,我和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就是你强行和他……严旭尧,我太了解你们男人的阴暗心理了,别忘了我是警察,你肯定是用了不道德的方式报复她……”邬琳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严旭尧,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没……没,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邬琳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说道:“严旭尧,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希望你正视自己的问题。昨天医生告诉我,希望你转到神经内科或临床心理科治疗……你的那种症状真的很可怕,会伤害身边的人,我不想自己以后稀里糊涂地死在你手里……”
严旭尧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邬琳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我这两天一直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最新获取的一个新情况。关于你的前妻沈筠,你真的对她很了解吗,她可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比咱们之前认为的还要复杂。根据我们在边控调取的出入境记录,沈筠在2005年——2006年间,有过多次出境记录,其中目的地有美国,也有日本,但属美国最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