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严旭尧他们三个大人和一人孩子被秦冲用枪逼着爬出了沟壑,双手高举着一字排开,趔趔趄趄地来到了蛇娘子庙正殿前的人面蛇身雕像旁。
秦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卷胶带,将沈筠、严旭尧等人的嘴都封住了,然后又让他们背着双手从身后紧紧缚住。沈筠盯着秦冲的动作,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那座人面蛇身女神雕像由于年久侵蚀风化,两个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部位凹陷成了大窟窿,也不知道谁将两个高能户外手电筒塞进了雕像的眼睛里,远远地望过去恍如这人面蛇身雕像的眼睛射出了两道精光,在荒山野岭的漆黑夜晚,凭添了许多阴森恐怖的气氛。
蛇娘子庙的四周是错落的枣树林,空旷的夜空中,不时有一缕绿油油的光亮闪烁,那是鬼火——人体或动物死去后尸骸里的磷元素在空气中燃烧。也许,在这蛇娘子庙的四周埋藏不少像曹静这样的冤魂,也埋藏不少像黑猴、刘兵、黑子、大兵这样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也许,这里接下来也埋藏严旭尧、邬琳几个人,他们尸骸中发出的磷火也会这样在夜幕中飞舞,诉说着他们生前的不幸!
秦冲持枪指挥着严旭尧等人围着人面蛇身雕像蹲好,那个叫老钱的中年人也押着韩云走了过来,把他推倒在了严旭尧的旁边。
韩云用左手托着那只被子弹打烂的断掌,痛苦地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尽管周围天寒地冻,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滴。
严旭尧近距离看了一眼韩云的手腕断裂处,破裂的动脉仍不断往外渗血,他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韩云的伤势已经不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了,简直是惨不忍睹!
严旭尧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秦冲手中的银白色枪,也不知这人究竟有何背景,从哪里搞来了这么一件杀伤力极强的东西,这要是近距离打在人的头上,那场面他不敢想象!
从韩云的伤势来看尽管非常惨烈,但秦冲应该没有下杀手,否则他韩云早就和大川一样,命丧黄泉了。不过,目前的形势发生了惊天逆转,被杀仍然只是早晚的事儿,说不定还会死得更惨!
这时,李龙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从蛇女庙的内殿里走出来,那男人看上去非常虚弱,走路的步伐颤颤巍巍的,要不是有人搀扶着,随时可能会摔倒在地上。
这个男人正是谭永江,那个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曹氏姐妹的刽子手!
他之前被严旭尧殴打成重伤,身体还没有痊愈,刚才又受到韩云的拷问,所以这才没了人样。
谭永江现在虽然虚弱得不成样子了,但他看到地上的韩云、严旭尧等人之后,就像回光返照一般精神大振,那双死鱼眼睛里也有了抹色彩,目光在这些被俘获的人身上来回逡巡着,突然发出了一声阴惨瘆人的大笑:“哈哈哈……好,野狼,你干的好!这些都是我的仇人,我等会要一刀刀将他们剐了。”
“谭老板,只要你满意就好,那咱们说好的那五千万酬劳,不知何时兑现?”秦冲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野狼出任务从来不赊账,只有跟谭老板这一次合作算是破例了。”
“野狼,你跟我谭某合作了这么多次,哪一次我不守信诺过?”谭永江咳嗽了一声,说道:“不过,我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现金,我最值钱的那批古董也被姓田的给卷走了,如果你好好审一审地上那个姓沈的女人,找到那批古董的下落,我愿意跟你五五分成,那可不止是五千万了,你应该在那五千万后面加上美金两个字!”
“五千万美金?谭老板你真的好大方!”秦冲面无表情地说道,“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野狼虽然也是出来混的,但不想因为一些不可期的利益和别人的一句空头承诺去卖命。你要的韩云、沈筠这些人已经都在这儿了,所以,我还是希望谭老板按照当初的约定在一个月内将余款交给我。我不想节外生彼,这样对咱们都有好处。”
谭永江怔了怔,随即大笑起来:“好,野狼,我就喜欢跟你这样性格的人合作,出了钱多余的事情都不谈,痛快!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会安排人把五千万打到你的瑞士银行账户上。”
什么,五千万?!沈筠听着秦冲与谭永江之间的对话,心中不由一阵刺痛,这个秦冲几年后完全换了一个人,变得唯利是图六亲不认,怪不得他会把她给卖了,原来她当初承诺给他的酬劳还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
沈筠愤怒地盯着秦冲,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那是对他背信弃义的咒骂。
秦冲冷冷地望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没有理会她,倒是谭永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沈筠,他的眼神中跳动着狂乱的火焰,火焰燃烧是无比的愤怒、彻骨的仇恨还有男人对女人的浴望,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狰狞表情。
“沈筠,那天是不是你派人打伤了我?!”谭永江咆哮道,“快说,田学东那个孙子今天会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你们把我那批古董藏哪了?这个世界上,敢打我谭永江主意的人早就死了,他姓田的居然借着合作之机诓走我最值钱的货,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他找出来挫骨扬灰!”
严旭尧蹲在地上,脑子里盘算着主意,现在,他知道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但是也觉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谭永江这个老畜生折磨人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林蕾尸体的惨状在他脑海里驱之不去,让人不寒而栗。
谭永江悄悄地绕到了严旭尧的身后,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枣树棍,猛地朝他的后脑抡了一下,骂道:“操你妈的,王八蛋,在酒店里打我的人就是你吧?!等一会儿,我要当着你的面,把你老婆一刀一刀剐了!”
如果是在平时,谭永江这一棍子下去,严旭尧非当场毙命不可,现在尽管他手上的力气小了很多,但严旭尧一下子就被打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沈筠被胶带封住了嘴说不出话来,愤怒地望着谭永江,她虽然被秦冲用枪指着,但她一用力挣扎,缚着双手的胶带就有些松动了,突然像头母豹子一样跳起来,朝他直扑过去。
谭永江压根没有料到沈筠居然在这种还敢动手,如果是在以前,沈筠估计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可现在他身子比较虚弱,猝不及防就被她掐住了脖子。
“贱女人,你他妈想早点死,老子成全你!”
那个叫老钱的男人见状一把将沈筠拉开,然后狠狠踢到在地,掏出手枪对准了她!
谭永江也就被沈筠掐住了一会儿,就弯腰剧烈咳嗽起来,他拨开了老钱的手枪,喘着气说道:“不要开枪!就这么一枪崩了,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好好体验一下死亡的过程!林蕾那个女人估计还在黄泉路上没走远,就让她们一起去阴曹地府报到!老钱,你把她嘴上的胶带拿下来,我要好好审问一下,看看到底是她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手段厉害!”
沈筠没等对方过来撕开她嘴上的胶带,自己就先扯了下来,扑到了严旭尧的身上,指着谭永江骂道:“王八蛋,你杀害了我的家人,杀害了曹静和林蕾,你不得好死!”
谭永江愣了一下,狞笑道:“沈筠,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徐洪胜那个失踪多年的女儿!臭裱子,这么多年来你让我找得真苦啊,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今天,我就让你们一家子在地下团聚!不过你别急,等我把其他几个人处理了,最后再找你算账!”
谭永江说完,目光移到了韩云的脸上,冷笑道:“韩云啊韩云,你是不是想到会有这样的转变,刚刚你还在嚣张,现在就成了老子的阶下囚。亏我一直把你当做兄弟,可那天在医院里,你居然企图用氰化钾谋杀我,想杀人灭口是不是?!我曾经说过,想打我主意的人全都死了,你姓韩的也不例外!”
“谭永江,你应该知道,真正想让你死的人是谁!”韩云惨笑道,“你不该捅出了那么大的麻烦让专案组的人盯上,你更不该擅自杀害谭永明。现在就算你杀了我,你觉得你能在滨海立足吗?!”
什么,谭永江杀害了堂兄谭永明?!
韩云的话简直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无法缓过神来。
神晖集团的董事长谭永明失踪了大半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以来是滨海市的谜团,现在居然有人说他其实是被自己的堂弟谭永江谋杀了,而且说这话的人还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这不能不令人瞠目结舌!
“胡说!韩云,狗日的你在胡说!”谭永江闻言不禁发狂了,“李龙,你给我崩了这孙子,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李龙点了点头,掏出了一把匕首,上前抓住了韩云的头发,准备动手。
“慢!”谭力的目光始终盯在沈筠的脸上,听到了韩云的话后猛然转过头来,“让他接着说下去!”
“阿力,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人想挑拨咱们叔侄的关系!你父亲实际上是被田学东、曹静、沈筠这个人害死的,而这个姓韩的,就是田学东的朋友。也就是说,他们才是害死你父亲的人!我现在所做地一切,都是在给你父亲复仇!”谭永江怒道,“李龙,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王八蛋的牙齿给我打碎!”
但是,李龙依然没有动手,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望着谭力,似乎在征求意见。
这时,谭永江旁边的那个叫老钱的男人见状走了过去,把韩云从李龙手里拽过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抄起枪托,照着他的嘴巴狠狠砸了起来。老钱下手非常凶狠,加上他的力气本来就大,韩云的牙齿一下子被敲碎了,嘴里顿时鲜血淋漓。
“他妈的,我说过了住手,你聋了啊,还是压根没把老子放在眼里?!”
谭力被激怒了,掏出手枪抵在了老钱的后脑勺上,咆哮道。
“阿力,你这是做什么?”谭永江上前一步,想要把谭力抵在老钱脑袋上的手枪拨开。
谭永江的手还没碰到谭力的胳膊,突然就有人拿枪抵住了他的额头,逼着他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老板,你最好离谭少远点!”李龙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