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青的手钻进裴锦弦的衣袋里,袋子里很冰,面料很冰,手也很冰,她用自己的裹着他的,他挣扎一下,她又捏得更紧了些,他见她如此,便是一笑,任着她了。
穿着浅高跟的靴子,把脚踮得更高了些,用自己从空调房里出来的脸,贴在他在冰雪里冻过的脸上,吹着气,呵了他的耳朵,“冻坏了吧?”
耳边一阵暖阳般的风拂了过后,冻得发木的神经都跳了起来,他笑得更开了,“还好,这一路风景非常不错,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雪景,真是很不一样。”
也许这世界上有很多地方有更美丽的雪景,不是没见过,可是雪景再美,无心欣赏便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地方,果然心境不同,哪怕只是喧闹灰暗的街道,也会是最美的风景。
他个子本来就高长,加上一款毛呢的齐膝大衣,显得更是挺拔俊秀,站在雪地里,便是另外一种风景,申青再次嘲笑自己犯了花痴,拉着他的手,往路上走,“冷得这么冰冰的,还说不冷,走,我们去坐出租车!”
“好!”
明明说好的是去坐出租车,两人却一路走着,并没有一个人抬手拦车,很多卖伞的,买了一把,他撑开,右手支伞,左手和她的右手扣在一起,伞支在中间,继续走着。
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吵起来的时候,你跟我翻脸,我也跟你翻脸,什么绝情的话都说得出来,什么赌咒发誓永不来往的狠话也放得出来,这时候倒弄得像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似的。
不对,比陌生人又熟悉了一点,她喊他,锦弦。他叫她,阿青。而且她的手还装在他的衣袋里,跟他的手扣在一起,两人只是羞于说话一般,有时候沉默,有时候说几句。
路过王府井的商业街,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早已暖了起来,但是风还是灌着脖子,一家普通的服装店里面,围巾占了一块地方,堆在摊上面,上面有一个“高级鄂尔多斯极品羊绒五十五元一条”的牌子。
申青伸手拿了一条白色的围巾,裴锦弦立即皱了眉,“那边应该有大商场。”他还不至于给自己的女人买这种东西,看不上,也拿不出手。
明显的是嫌弃!
百分之百是嫌弃!
申青不紧不慢拿着围巾就往裴锦弦的脖子绕去,藏青的大衣,雪白的围巾,身姿颀长的男人面容雅秀精致,被这白色围巾一绕,帅气的男人立即添了一份柔软的味道。
裴锦弦正要拿下来,申青已经拿了同样的一条白色,往自己的脖子上围了上去,摸着脖子问裴锦弦,“好不好看?”
男人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女人的小脸蛋本就白如贡瓷,这时候围巾一套上去,倒把她一张冻得有些泛红的小脸蛋衬出了水色来,“好看。”
多登对的一对璧人,围着同款的围巾。
身后都嘈杂了起来,“老板,服务员,这种白色的围巾还有没有啊?白色的!我要两条!”
老板忙了起来,“其他颜色也很好看啊。”
“就白色,白色好看!”
“就是,我也要白的!”
原本因为下着雪,夜里的生意就淡了很多,却因为从天而降的活广告,立即让店里的围巾生意火了起来。
可两个活广告对周围发生的事情都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申青从手提包里拿钱包,“我付钱,送给你。”
“好啊。”裴锦弦笑了笑,凤眸里哪里还有一丁点的嫌弃。
申青并非为了省钱,而是太冷,真要去找个高档的地方买围巾,也废时间,雪虽大,但她还不想回去,不如一人买条围巾暖着再在外面玩一阵,过了今晚就不要了。
哪知围到他脖子的时候,她就想,若是他以后不要了,她就把这围巾收着,跟她的放在一起,留个纪念。
等申青付了钱,两人围着暖烘烘的“极品羊绒”围巾走出了服装店,申青呵了口气,一大团的白雾就奔向了雪花里。
他的右手打着伞,左手把她的手包着放在自己的衣袋里,听见她问,“锦弦,你晚上吃的什么?”
裴锦弦晚上哪有什么味口吃东西,中午就吃得很少,从昨天到今天,他的心情时好时坏,这时候被她一问,果真有些饿了,停下来,他问,“你饿了?”
申青点头,“我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想吃火锅,热腾腾的火锅。”说着,她跺了跺脚,“吃火锅,暖和。”
其实裴锦弦也不想回去,外面虽然天寒地冻,雪花纷飞,但是可以拉着她的手取暖,可以打着伞阻止雪花在身上变成寒冷的雪水。
在外面,比在有着暖气的豪华酒店里舒心多了。
看她跺脚的时候,才发现她穿的高跟鞋,“脚累不累?”
申青抿着嘴,鼻子里“嗯”着出声,摇头,笑道,“不累,我习惯了高跟鞋,而且这双鞋不高。”
裴锦弦伸手把她耳边的发捋到耳后,又替她拢了拢围巾,“我们找找看,附近有没有火锅,如果没有,我们就去打车,怎么样?”
申青低头,掩了额,垂首之时,她笑出了声,就在他白天发那条短信的时候,她还想过这样的场景,在雪天里,他们相对站着,他拢了她的围巾,捋了她耳边的话,然后跟她轻声说话。
她实在是一个不会发现的女人,他如此体贴,她却浑然不觉。
两人坐在包间里,涮着火锅,申青的红锅煮得滚开,裴锦弦的三鲜锅里煮着蔬菜。
看着申青吃得那股子爽劲,裴锦弦无法理解别人对辣椒的钟爱,“阿青,你们北方人,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辣椒,舌头不难受吗?”
“什么北方人?我是海城的,海城并不算北方,你到底懂不懂地理啊?”申青哼一声,“就你们G城人是南方人吗?”
裴锦弦耸了一下肩,决定不在这个时候跟申青争论这种不以地理位置判断分布的问题,申青又道,“你不吃辣椒,舌头有味道吗?”
裴锦弦道,“有啊。”
申青跟裴锦弦并没有相对而坐,而是挨着的两方,申青夹了一块煮好的肥牛放进裴锦弦的小碗里。“尝尝。”
裴锦弦只感觉到舌头上涌出无数的清口水,看着都辣,他哪里敢吃这么辣的东西?
当然是拒绝。
申青看着裴锦弦不敢吃的样子,愈发觉得他可爱得很,因为他已经不敢吃得有些腼腆起来了。
要知道,裴锦弦在申青的眼里,压根和腼腆搭不上边,为了吃块肥牛,居然会腼腆,尴尬,这不是可爱是什么?
夹起肥肉蘸了一点点醋,又靠近裴锦弦的嘴边,柔声哄着,“锦弦,不怕,我已经蘸了醋,醋是解辣的,这样吃起来,就一点也不会觉得辣,你反而会觉得很好吃,超刺激,尝一点?”
不用吃,裴锦弦已经闻到了一大股子辣味,头皮感觉都在冒汗了,还有醋的酸味,他又不傻,干嘛要吃自己不能吃的东西。笑了笑,把面前的筷子一推,“阿青,你喜欢吃辣,就多吃点,我有三鲜锅就够了,还有没有喜欢的菜要点?”
申青被拒绝了,顿感无趣。
就在她要将那块肉放进自己嘴里的时候,男人捉住了她的手,吃了她筷子上的东西。
裴锦弦高估了自己的抗辣能力,整个嘴里都在发麻,风狂的分泌唾液,那种辣一下子辣得舌根子和耳根子都在疼,还说什么沾了醋就不辣,他果然是傻了!哪此常识的问题,他居然信了她!
申青一见裴锦弦呼着舌头,辣得整个脸都翻红,笑不出来了,赶紧替他倒了啤酒,“锦弦,锦弦,你快喝点,我下次不给你吃了。”
一杯啤酒酒下肚,还是解不了辣,裴锦弦整片额上脸上都在冒汗,舌头都辣得大了起来,“嘴里太难受,嘴唇舌头都麻了!”
申青见状,也有些急了,站起来,倾身俯首吻住男人的嘴,四片唇贴在一起,一阵阵的辗磨,翻搅,勾缠着他的舌。
裴锦弦不一阵便静了下来,申青感觉到后,松开他,问,“还觉得麻么?”
裴锦弦认真的点头,眼底却微有迷离,一个字轻轻吐出,“麻。”头皮都在发麻,被她给亲的。
“啊?”申青看了一下包间的门,“我去让人倒杯酸梅汁过来,那个肯定解辣!”
不等申青离开,裴锦弦伸出长臂便再次拉下申青的脖子,他眸色深深却又泛着复杂的光,“再亲一下,再亲一下就不麻了!”这次是他主动,吸啜上了她的唇,申青的后脑被紧紧扣住,最后,被他拖到他身侧,她也被他吻得发晕,干脆一抬腿跨坐到了他的腿上,双臂在他脑后交叉,手便抱住他的头,他吻她时,她也用力的吻着他……
他的手,明明隔着毛衣在她的背上,这时候悄悄的,顺势的已经滑进了她的毛衣里,皮肤上被他温烫的手心摩挲得一阵阵的酥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