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知道最近针线局的人辛苦,这是特意单独赏给姑姑的。”
出了门,银鸽将手上的荷包递给掌事姑姑。
“娘娘抬爱,奴婢愧不敢当。”掌事姑姑接过荷包,深道万福。
她一个月月钱不过一两,如今银鸽手中的荷包大概也就二两。不过这不单是钱的问题,更是皇后给的颜面。
拿了钱,就要办事。银鸽将掌事姑姑拉到一角,姑姑便知道是戏肉来了。
“不瞒姑姑,我家娘娘前儿个听说延寿宫新排了舞,据说甚是特别,前所未见,一时好奇。便想问问针线局,最近可曾接了延寿宫的单子?”
掌事姑姑微微有些惊讶。她确实知道手下有人接了这延寿宫的活儿,毕竟一应衣料供应都得过她的手,当然这其中的猫腻也必须有她一份儿,这是惯例。
但是玉宁宫的人打听这事儿就有点奇怪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若真是这样,她非抽死接下这宗活儿的笨蛋不可!
“皇后娘娘消息真是灵通,连这点小事儿都瞒不了她老人家。”姑姑面上不显,嘴里毕恭毕敬的奉承道,“不过这事儿我不太清楚,大概是下面的什么人接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一群小宫女排舞用新衣服,确实不用她堂堂一局掌事出手。
银鸽笑得随和,“姑姑放心,针线局的事情自然还是针线局的事。娘娘也希望太后娘娘的万寿能热热闹闹的。”
这就是没打算让她在里面做手脚了,姑姑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皇后娘娘素来仁孝。”
可不是仁孝嘛,不为难下人,也不折腾长辈的大事。
银鸽等她叹完,接着说,“只是娘娘听说,延寿宫那边的舞新鲜,衣裳也新鲜,据说延寿宫的人十分自信,想要给太后一个惊喜。”
掌事姑姑全神贯注的听着。
“因此,希望针线局能够牟足全力,把她们的衣服做好。”
“牟足全力?”
“对,牟足全力。”银鸽慢慢的说,“就算耽搁到其他娘娘,她们毕竟是太后宫里的,想来娘娘们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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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玉宁宫大门,掌事姑姑的脑子还在云里雾里的打转。
按照皇后的意思,延寿宫的活儿要快要好,而其他娘娘的活儿却得拖上一拖。
银鸽最后的那话,似乎有推开所有的后宫娘娘,专捧某人的意味。但是银鸽当时的表情,掌事姑姑却觉得并没有什么类似的善意。难道是皇后想捧人,银鸽却不愿意?
或者说,皇后说的其实是反话。宫里的习惯,说话都是露一半藏一半。以免被人抓到把柄。皇后这是……想要让某人,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
掌事姑姑不禁兴奋起来!不论皇后到底意图为何,说这句话,就是要用她的意思了!
后宫一府三司六局,除了超脱其外的内务府,都是各有用途,也各有竞争。作为后宫的人,害怕办大事被主子牵连,但更怕主子根本就不用他们!不用意味着什么?你对主子没用了,就得随时准备好被替换下去!
你想超脱世外,有的是人哭着求着挤破脑袋让主子们用!
掌事姑姑深吸了口气,经此一事,她算是把自己,彻底归在皇后门下了。
皇后与容华哄了公主睡觉,让她躺到了玉宁宫内侧的偏殿。
容华陪着皇后说了不少话,有譬如哪家大臣养外室,被正室给端了;譬如哪家小儿子跟人在青楼里与人争风,闹得满城风雨;再譬如某王爷府上连死三任正房老婆,庶子庶女一堆,快养不起了之类。
这是容华无意中发现,皇后娘娘特别喜欢打(吐)听(槽)这些事情后,专门命人收集来跟皇后聊天的素材。她还专门研究过,用什么说法能让皇后更感兴趣。
果然皇后听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儿!这事儿比翠竹轩那种奇奇怪怪的话本子有意思多啦!
……直到容华提到了那个“拨云见月”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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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午后,炎热的空气逐渐被冰凉的温度取代,御花园里的树叶全黄,飘落在地。为了防止贵人娇气的玉足踩到落叶滑到,御道被扫了出来,本来应该早被运走的树叶垃圾,在顾彤彤走的这条路上,却被太监宫女们将落叶堆到一边。
顾彤彤现在所走的这条路,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宫墙,这是顾皇后最后那两年住的冷宫附近。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这条路,当时的她只觉得这里充满了生命凋零的凄凉感,好像自己也随着这些落叶,已经干枯死亡,随时会碾落成泥。
不过现在的顾彤彤当时不会这么想。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蛮喜欢这种秋日里啪嗒啪嗒踩着树叶散步的感觉。上一世她跟殷宏宇在国外的住宅附近就有这么一条满是法国梧桐的街道,每到秋天她就跟老公一起去散步。
不仅如此,殷宏宇还会从路边的小姑娘那里,给满是皱纹的她买上一朵红玫瑰,然后开开心心的拉着老太婆回家。
思绪到这里,顾彤彤忽然觉得有些堵,于是停住了脚步。
“娘娘,奴婢瞧着,那好像是太后宫里的平安。”
身后的翡翠见主人站住了,还以为是看到了远处的一人一狗,立刻尽责的上前一步禀报。
翡翠就是当时给顾彤彤打水泡澡的小丫头,听她这么一说,顾彤彤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回来:“去看看,是太后宫里的人在遛狗吗?”
翡翠答应了一声,踩着规矩的小碎步过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女子领着平安跟着翡翠走到顾彤彤面前。
“你是……?”
“启禀娘娘,奴婢是延寿宫的抱狗宫女柳小溪。”
那女子跪拜在地,全身都贴着地面。因为低着头,顾彤彤看不到她的表情。
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哈着气的平安,顾彤彤眯眼。
“平身吧。”
“喏。”
顾彤彤抱起平安往前走。似乎是认得皇后,又或是教养人柳小溪没有发出指令,此时的平安是很乖的,缩在顾彤彤怀里不出声也不反抗。
“之前不是听说,平安由……那丫头叫什么来着?就是用药丸救了平安的家人子。”顾皇后,漫不经心的问。
明明是她害了平安!柳小溪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是声音却恭顺平静,“是薛氏。”
“对,薛氏。”顾皇后继续说,“不是说由她照管吗?怎么还是你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