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兮和微蹙眉,侧了一下身子,堪堪避过了快要落在身上的一鞭子。
“冯兮和,你竟然敢躲!”赵如媛变了脸色,即是又想扬鞭抽下去。
冯兮和眸光微寒,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握紧鞭子,用力一扯,将赵如媛整个人都拉了过来。
赵如媛扑倒在地,面上蹭了不少的灰。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抖落衣上的灰尘。
走了两步,见冯兮和警惕地看着她,赵如媛忽然停住,面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冯兮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是那个什么宇文晋的女儿,你们整个冯国公府跟宇文晋勾结,意图造反。”
“你们当初诬陷我武安侯府时,就曾指出武安侯府给敌国通风报信,让我沦为卑贱的女奴,没想到,真正通敌的是你冯国公府!”
“如今,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于世,这真是老天有眼!”
赵如媛沾沾自喜地说着,然而,她的话才刚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冯兮和已是站起身,倒抽了她一鞭子,直接打得她的肌肤上绽出一道血痕。
“冯兮和,你居然敢打我!”赵如媛暴喝道。
冯兮和淡淡地看过去,说道:“赵姑娘,冯国公府没有通敌,也没有叛国,我只是提醒你说话注意些。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你现在是个女奴,既然如此,一个女奴,我又有什么打不得的呢。”
“还有啊……赵姑娘你的姿色不错。”说着,冯兮和的目光扫视了一番赵如媛曼妙的身躯,又瞥了瞥守在外面,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狱卒,感慨道:“天牢重地,哪是你这种身份说进就进的。”
“我可不相信你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啧啧,赵姑娘,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名门之后,想不到,你为了对付我这么个小喽啰,竟是这般不自爱。赵夫人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该是多么心寒。”
似是被她说中心事,赵如媛恼羞成怒。
她不住地抑制着心中的火焰,继而,眼皮一抬,又是得意道:“那又如何,你现在的处境,比我还不如,只要可以尽情折磨你,我付出一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赵如媛转过头,给狱卒抛了个媚眼,他们即是抬了一个大锅过来,在地上堆起柴垛,生火。
大锅被架在柴垛之上,添满了油。
不多时,油锅开始冒出丝丝热气,沸腾起来。
赵如媛在油锅边走了一圈,随意地舀起一勺热油,“冯兮和,还有一笔账,我要跟你算清楚。”
“当初,我父亲本来就想要将我嫁到裕王府,是你抢走了裕王爷,夺走了我裕王妃的位置,若不是你,如今被裕王爷捧在手心的人,就会是我。”
“不过现在好了,只要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加上你这身份,裕王爷肯定看都不想看你一眼。我会陪在他身边,凭着我的魅力,他一定会慢慢地把心放到我身上。”
她相信,既然顾时引可以那般宠爱冯兮和,对她也定是会捧在手心里。
无论他再怎么铁石心肠,都会被她化为绕指柔。
冯兮和的面色僵了僵,她不会怀疑顾时引的心意,并未将赵如媛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这个时候,她一听到顾时引的名字,手不自觉地滑过小腹,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赵如媛见状,误以为冯兮和被她的话伤到,气焰更是嚣张。
“你们几个,光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给我扔油锅里去!”赵如媛狠狠地说道,反正她以后会是新任裕王妃,想怎么样都行。
牢房外的几个狱卒互看了几眼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如媛的身子,最后,齐刷刷地放亮眼睛,朝冯兮和走过去。
冯兮和甚是厌恶地蹙眉,厉声道:“出去,不许碰我!”
狱卒们愣了一下,竟是不由自主地站住,随后,对上赵如媛饱含柔情的目光,又是鼓足勇气。
这时,被关押在不远处牢房中的冯君逸听到了动静,忙地扶着铁栅栏,叫唤道:“你们要对我姐姐做什么,放开她!”
他一边喊,一边用脚踹着牢门,后来,又传出清脆的撞击声。
“真吵!”赵如媛揉了揉耳朵,随即,她的眼睛一亮,转头对其中一名狱卒说道:“你不是最喜童男子吗?那冯小少爷可当真是个画儿似的人,估计他迟早会落在别人手里,倒不如先便宜你了。”
“反正他也是个罪人,玩死了也没事。”
那名狱卒一听,简直是热血沸腾,转身就往冯君逸的牢房跑去。
“君逸!”冯兮和的心中一惊,蓦地拾起地上的铁鞭,朝他的脊背抽去。
那名狱卒后背吃疼,回过头来,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瞪着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只能先对付你了!”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
冯兮和咬着牙,面对着眼前的赵如媛和几名狱卒,倒退了数步。
热锅里的油已是在沸腾不止,眼见着几个庞大的黑影笼罩在她身前,冯兮和咬了咬牙,神思急转。
“住手,谁准许你们滥用私刑的?”一道凛冽的呵斥声响荡在阴冷的天牢中,令得狱卒和赵如媛都打了个寒颤,他们回眸一看,见是夏海晏过来,在夏海晏的身边,站着的是华国的皇长孙宇文灏。
夏海晏走近一看,见冯兮和较先前所见,已消瘦了一些,面色也不太好,心中忽地一疼。
一双冷眸犹疑地看了看赵如媛后,他紧盯着跪伏在地的狱卒,质问道:“本官再问你们一遍,是谁让你们滥用私刑的!”
几名狱卒面面相觑,最终达成一致,齐齐用手指了赵如媛,“左侍郎大人,都是这个女人,她过来勾引我们,强迫我们,我们才会犯糊涂的。”
赵如媛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们怎么可以……”
她的话还未说完,宇文灏已是上前,截断了,他对夏海晏不悦地说道:“夏大人,虽然兮和跟君逸都在天牢里,但这不代表,本宫可以任由你们的人对他们下毒手。”
夏海晏俯视了一眼赵如媛,眉宇间显然有了些恼色,“赵姑娘,你是戴罪之身,非但不思悔改,反而擅闯天牢,这便是罪加一等。本官判你个斩首示众如何?”
赵如媛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摇着头。
“且慢。”冯兮和出言,正色道:“夏大人,你先别急着处置赵姑娘,请先容许我走出牢房,去探望君逸。”
夏海晏微愣。
宇文灏将冯兮和细瞧了一遍,关切地问道:“堂妹,你没事吧?”
冯兮和摇摇头,在夏海晏默许后,她跑到牢房门口,焦急地往冯君逸的牢房跑去。
“先去看看君逸。”
他刚才那么激动,都不知道有没有事。
到了冯君逸的牢房外,冯兮和的脚步一停,宇文灏的面色骤变。
只见冯君逸刚刚为了出去,不惜用头撞牢门,撞的头破血流,此时,他正跌坐在地上,白皙的脸蛋上全是血渍和泥巴。
冯兮和心里一紧,宇文灏气不打一处来,他立马俯下身子,查看冯君逸的伤势。
他叹息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系挂于冯君逸的腰间。
“君逸,这是皇爷爷最看重的一块绝世美玉。”
冯兮和诧异地转眸看他,“殿下,你早就知道我和君逸的身份了。”
宇文灏微一颔首,“在本宫前来宁国之前,皇爷爷就得知四皇叔潜入宁国,并且孕有子女。本宫听父王说,从小,四皇叔就是众多皇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但他性格孤僻,不爱说话,经常将自己关在房中,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有时候,他也会为了抢一点东西,就跟兄弟姐妹动起手来。”
“皇爷爷一直担心他会出事,可他后来出家了,皇爷爷就没再多心,想不到,如今,皇爷爷当年的担忧成了真。”
“听说了君逸的才华后,皇爷爷就想让本宫将你们接回华国,并且特意让本宫捎了天山的冰玉过来,待见到君逸后,给他带上。”
说着,他转过视线,认真地说道:“堂妹,其实,皇爷爷是为四皇叔感到惋惜,他不仅没有讨厌你们,反而还很期待见到你们。”
“宁国容不下你们,本宫完全可以带你们回去。”
冯兮和听后,心中寻思着,他们如今的尴尬身份,就算到了华国去,对宇文皇族亦是一个拖累。
须臾,她凝眸望过去,细道:“皇长孙殿下的心意,我和君逸心领了,我今日找你过来,是想请你带我们离开宁国,但只是捎上一程。”
宇文灏的眸色暗了暗,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知再如何劝说,都是徒劳,便同意了她的恳求。
待一切都平定后,再让他们回去相见也好。
转眼间,就到了华国使团回程的日子,这亦是顾时引返京的时日,不知是何原因,顾时引返京的日子,往前提了很多天。
旭日高升,宇文灏坐于华盖马车内,后面,除了骑马的侍卫和大臣之外,还有另外几辆华丽的马车。
顾锦沅率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口送别华国使团,也是在迎接顾时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