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冯兮和就看到,另外一艘画舫从后面绕到了前面,顾时引站在船头,墨发随风扬起,邪肆张扬。
他悉心地教导着顾锦城,“二侄儿,本王提醒你,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抢。不是你的人,你也动不得。要不然,本王担心你承担不起,触怒本王的后果。”
顾锦城就算涵养再好,被这么说了一通,也沉不住气了。但是,他也不会在当前就跟顾时引反目,便忍气吞声地说道:“侄儿谨遵裕皇叔教诲。”
冯兮和默默地瞅了他一眼,心道,顾锦城果然是能屈能伸,换做是顾锦年的话,大概会反驳一下,才会低头。
“丫头,过来本王这边。”这时,顾时引对她沉声说道,语气不容她忤逆。
冯兮和受到了惊吓,过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她马上作跌倒状,手抚着额头,靠着千允。
“千允,我的头好痛,我们快点回去。”她冲着顾时引跟顾锦年赔礼道:“对不住啊,两位。我这身子实在是……不方便,需要回去调理。不如,今晚,就你们两个,一起赏月,共度一晚吧。”
顾时引把她的话当成是耳边风,唇边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用回去,本王就可以帮你调理。你需要本王帮你调理吗?”
“调理完,等你觉得舒服了。本王再让人直接送你去武安侯府。”
“不敢劳烦王爷。”冯兮和立刻打了个激灵,恢复好神态,眸光流转,“我觉得现在好多了,但是,我突然想起来,去武安侯府,好像不是这个时间。”
“王爷你的那艘船,太气派了,兮和粗鄙,怕有辱你的船,就不过去,先在二皇子殿下这里赏月。”
顾时引的凤眸微眯,语声中带了点危险的意味。她居然宁愿待在顾锦城身边,也不愿意过来他身边。
“你确定?”
说着,他一扬手,身后就有人带了一个少年出来。
冯兮和刚想说“确定”,可是,看到冯君逸后,还未说出口的话,又被她吞回去了。
同时,她还看到在顾时引的画舫内,一个在焚香的女子抬起头,露出了友善的笑意。
冯兮和的眸色微凝,她的记性不差,认得出这名女子就是那天,她去裕王府时,给她引路的婢女。
她当时就觉得,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婢女而已。
顾时引只带了这一个婢女出来,看来,还是很喜欢这名婢女的。
顾锦城方才见她执意留在自己这边,还是感到一点欣慰的,但她现在动摇了。
“兮和!”他轻唤了她一声,试图让她留下。
冯兮和却当没听到,迟疑了一会,缓步朝着顾时引那边走去。
“这才乖。”顾时引朗然一笑,忽然间,轻踮脚尖,旋身跃到冯兮和的身前,揽了她的腰,亲自将她带到自己的画舫上。
顾锦城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制止,不由得一恼。这两个人竟然都当他不存在,当着他的面,表现的那么亲密。
“裕皇叔,兮和还是位闺阁小姐,你这样,传出去,对她不好。”
顾时引“哦”了一声,随即,音调逐渐转冷,眼中像迸射出一把把利刃,“本王什么时候也轮到二侄儿你来说教了?”
话落,所有铁骑都领悟到,自家主子生气了,他们倏地一踏船头的甲板,没过多久,画舫便开始左摇右晃起来,平静无波的河里掀起数丈高的浊浪。
顾锦城的那艘画舫,立马成了一叶孤舟,在一波接一波的浪花中挣扎着,最终被浪花打到了离顾时引他们不知道多远的岸边。
“二侄儿对本王可还有意见?”顾时引似乎并不满意,接着,他又当着顾锦城的面,将冯兮和搂到怀里,“丫头,二侄儿说本王这么做,对你不好,你觉得呢?”
冯兮和怯生生地抬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能说,她不想被他禁锢在怀里么?
“没、没有,王爷对我很好。”她颤着声音回道,一看就知道是被恐吓的。
顾锦城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后,在不知不觉中,更恼火。
他真有一种想过去把冯兮和带回来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很快就被他平复下来。
此时,奔雷不知从哪里赶了回来,见顾锦城居然破天荒地动怒,忙劝道:“裕王爷在意冯大小姐,对殿下你来说,不该是件好事么?殿下切勿为了个女子意气行事。”
顾锦城的眼眸晦暗不明,他不是顾锦年,还至于为了个女子,把一切都抛到脑后。
但是,顾时引看上的女子多了去,他还不能确定,顾时引究竟对冯兮和是什么想法。
而后,奔雷俯首在他耳边说道:“属下刚得知,安乐县主拿出了一半的白药配方,想要给殿下你。”
顾锦城微启唇,语声没有变化,“另一半呢?”
奔雷想了想,回道:“安乐县主说没带在身边,要等你把她救出刑部大牢后,才能去找来给你。”
顾锦城的眸色更暗,一怒之下,方才受伤的左手仿若没事一般,重重地拍打在轮椅的扶手上。
云长依那个女人竟敢不自量力地威胁他!他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你去转告她,她只要回答给或者不给就可以了,其它的话,本宫不需要听!”
他吩咐完以后,就没有在这边多做停留。
河面上的波澜由深变浅,支离破碎的月也重归团圆。
在顾时引的画舫中,冯兮和总算可以挣脱他了,她匆匆地走向冯君逸,神色焦急。
“君逸,跟我回家。”
冯君逸一见了她,像是有话要问,然而,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冯兮和看出他有疑虑,心里想,会不会是他一时半会还不好意思跟她说什么,便先说道:“你如果不方便问的话,可以先跟我回去,以后的时间很长,你慢慢跟我说。”
冯君逸还是不问,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终是问了,“你是不是把大表姐送进了大牢?”
原来他最关心的还是云长依!冯兮和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只冷冷地说道:“以后,关乎她的事,你就别问我了。你如果是因为她的事,责怪我,那你也不用回来。”
冯君逸有点生气,他赌气憋红了一张脸,不跟她说话。
过了片刻,夜空中飘过来一只毕方鸟图样的纸鸢,他即是笑颜逐开。
“师父来了。”
一溜小跑,他已从画舫上跳到了岸边,消失在冯兮和的视线中。
冯兮和心下一急,忙要下船,追过去。
可惜,顾时引已打了个响指,画舫就被驶离了岸边,往河中央而去。
冯兮和皱了下眉,警惕地问道:“裕王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现在,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她也要赶去赵家,没功夫在这陪他继续耗着。
“不要你做什么?”顾时引走到画舫内,自顾自地斜躺下,手指着颈,对她勾勾手指:“只要你过来亲一下本王,本王就放你走。”
冯兮和一愣,又转眸看向还在焚香的孤帆,许久没有作声。
顾时引接而说道:“丫头,本王的耐心有限,这次的机会不珍惜。说不定,等会的难度会更高。”
“王爷都已经有美人在怀了,为何还强人所难?”冯兮和自嘲般地笑道:“兮和虽然声名狼藉,但也不会随意作践自己。”
孤帆听到此话,不禁停下了手中的活,倍感不解。
顾时引蓦然睁开眼,带着一丝凛冽的气息,在他的目光所及处,冯兮和缓缓地解开腰间,将它掷到甲板上,褪下自己的外裳,没有任何犹豫,跳进了河里。
她在河里上下浮动着,双手拼命划着水,打算游到岸边。
顾准正在画舫顶部欣赏着月亮,听到水声,看过来,差点也掉到水里去。
他飞速地跑到顾时引身边问道:“王爷,你是不是养成了逼淫少女的癖好?”
“你会不会说话?”孤帆嫌弃地让顾准走掉,补充道:“王爷,她十成是认为我跟你有特殊关系。但是,像王爷你脾气这么差,脚上还落下病根,初一十五都得去药浴中泡一泡的,怎么比得上我们家十六。”
说着,她想想又觉得不对,“咦,我怎么觉得十六的脾气也不好。算了,我喜欢的人嘛,脾气差一点,也能原谅。”
顾时引丝毫没有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他没想到她会这般高傲倔强。
他起来,疾步走到船头,眼眸中仿佛有一寸寒冰在一点点裂开,又一点点地凝结。
“顾准!”少顷,他冷然命令道:“去将人救起来。如果她有半点闪失,本王要你……“
“王爷,属下遵命。”顾准赶在顾时引把话说完之前接下,他只觉现在的王爷就如在战场时一般可怕,忙灰不溜秋地跃入了河里。
冯兮和醒来后,发现自己是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里,身上的衣裳已被换过。
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匆忙地打量起四周,可刚转头,就对上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
冯兮和对顾时引充满戒备,捂紧了衣裳,二话不说,就要掀开帘子,喊停马车。
“本王上次不是说过么,你还太小。本王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不屑给你换衣服。”顾时引指了指她胸口的部位,扔了面铜镜过去,“你要下去也行。但是,你这种模样下去,别人真的要以为本王逼淫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