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玥顿了片刻,才道:“答应一切安好,没什么大碍,让她安心静养,养好身子。”
“是。”夏衣领命刚要离开,连玥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这样更有说服力,便起身道:“我和你一块去。”
夏衣点了点头,如烟恭送两人到门口离开,连玥刚到荣华宫门口,就见李荣华身边的宫女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她神情一松:“太子妃,您可算来了,贵人一直问起贵妃娘娘情况呢!”
“知道了,你带我进去。”连玥说道,在宫女的带领下进了荣华宫。
荣华宫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李荣华躺在床榻上,神情虚弱,脸色惨白,整个人简直一夕间就瘦了一圈,看起来十分憔悴。
“太子妃!”看到连玥李荣华神色一喜,挣扎着便要坐起来。
“贵人快躺下。”连玥忙扶住她。
李荣华充耳不闻,一双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臂,神色迫切的问道:“姐姐她……”
“放心吧,敏贵妃没事,只是她很担心你,让你快点把身子养好。”连玥叮嘱道。
“嗯。”李荣华点了点头,想到连玥被牵扯进这件事,不禁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连玥微微一笑,道:“贵人多虑了,就算我置身事外,皇后也会想办法将我牵扯进来。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殿下来的。”
李荣华神色疑惑,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贵人好好休息吧,妾身先走了。”连玥说罢和李荣华道别离开。
李荣华下不了床榻,便遣了宫女将两人送到门口,连玥和夏衣走到御花园,忽然连玥停下了脚步,夏衣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连玥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夏衣,你往旁边走,往越热闹的地方走越好。”
“那太子妃你呢?”似乎察觉到什么,夏衣也有些紧张起来。
“我一会来找你。”连玥催促道,“快去。”
夏衣神色越发疑惑,但还是遵从她的命令,先行离开了。
连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身后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然存在,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看来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她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看似悠闲自在。
御花园少有宫人经过,越往深处走便越偏僻,连玥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加快了脚步。
不远处便是一堵宫墙,连玥猛地转了个弯,视线一被阻隔,人便在眼前消失了。
身后那人顿时不安起来,连忙加快了脚步追赶,然而当他转过宫墙,却发现人不见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太监神情有些不安,四下搜寻,却徒劳无获。
与此同时,连玥正躲在一棵树上,借着树荫的阻挡隐匿了身形,将底下的情形一览无余。
对方又在原地打了好一会转,这才垂头丧气的离开。
连玥暗暗将对方的样貌熟记于心,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似乎是皇后宫里的太监?他来做什么?还鬼鬼祟祟的跟在她身后这么久,显然没存什么好心。
连玥神色冷凝,直到确认对方是真的离开了,这才纵身一跃,没想到下面正巧有人经过,她顿时睁大了双眼,直呼:“快让开!”
那人反应不及,连玥在空中也施展不开,两人撞在一块,那人更是仰面倒在了地上。
原本在半空的时候连玥就闭上了眼睛,但竟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反而身下有些温热的触感。
她疑惑的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她撞倒的竟然是欧阳钊,对方也闭着双眼,微微蹙眉,眉眼依旧温润如玉。
连玥连忙起身站到一旁,伸手拉他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把你撞倒了。”
欧阳钊睁开眼,抬手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两人相对而立,连玥刚想说好巧,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遇到他,欧阳钊就神色担忧的开口问道:“皇嫂,你没事吧?”
连玥愣了愣,下意识便接道:“我很好啊,我能有什么事?”
欧阳钊松了口气,又道:“那就好,方才我看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跟着皇嫂,有点不放心就跟上来看看,刚想提醒你,结果那太监倒是先行离开了。还好,皇嫂你无事,否则二哥该要担心了。”
连玥看着他透着关切的神情,心头微暖。
这或许就是有一个弟弟的感觉吧?从前她没有弟弟,后来同连恺交流也不多,欧阳钊年纪虽然比她大,但按照辈分来说他算是她的弟弟了。
“这不是没事吗?”连玥笑了笑,见欧阳钊神情仍旧凝重,没有丝毫放松,不禁担忧道,“怎么了?”
欧阳钊看了她一眼,道:“那太监鬼鬼祟祟,想必没安什么好心,恐怕他原本要对付皇嫂你。”
“嗯。”连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开始发现有人跟踪时她还以为只是巧合,就故意往御花园深处走。后来又将夏衣支开了,那人却还是跟着她,目的不言而喻。
“敢在宫中肆无忌惮动手的,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欧阳钊缓缓道。
连玥略略回想了一番,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那个太监就是皇后宫里的人。”
欧阳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凝视着她的双眼道:“李贵人流产的事宫里传得人尽皆知,皇后私下对敏答应动刑,却被皇嫂你阻止,只怕她现在对你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这还在宫里就如此肆无忌惮,只怕出了皇宫你会更加危险。”
连玥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她这是惹了个大麻烦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后膝下的福王虽然是痴傻,可也不排除恢复的可能,还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她要除掉欧阳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知道了。”连玥郑重的点了点头,看向欧阳钊道,“今天谢谢你了。”
欧阳钊摇了摇头,唇角微微弯起,笑容和煦,比阳光还要晃眼。
“太子妃!”这时夏衣忽然快步朝这头走来。
“夏衣。”连玥转过身看向她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吗?”
“奴婢见过景王殿下。”夏衣才发现欧阳钊也在,连忙朝他福了福礼,才朝连玥投去了担忧的眼神,“奴婢遵照了命令,但看你迟迟不来,奴婢有些担心,所以才擅自主张……”
“还请太子妃恕罪!”
见夏衣单膝就要跪下去,连玥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快起来,我怎么会怪你?你也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赶回来。”
夏衣缓缓起身,神色安心下来。
“那如果没事了,”连玥重新转身看向欧阳钊,道,“我们就先走了。”
“嗯。”欧阳钊微微颔首,“我送你们出去吧。”
连玥点点头,欧阳钊将两人送到宫门口,连玥和夏衣坐着马车返回太子府。
“太子妃小心。”夏衣嘴上叮咛着,一边伸手扶着连玥下了马车。
连玥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府门大敞,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神色都带着焦急。
“出什么事了?”连玥连忙拉住一人,那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太子妃,是这样的,二小姐不见了!”
钰儿?
连玥蹙眉,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怎么会不见?”
“今早公主和二小姐同崔小姐一块上街,没想到路上被人围堵,二小姐留下挡那些人,让公主和崔小姐先行离开,自己却不知所踪……”
话音刚落,连玥便道:“派人搜过了吗?”
“殿下已经派人去搜过了,但都没有消息。”那人诚惶诚恐道。
连玥顾不上其他,快步走进正厅,只见欧阳铎正背手而立,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来,问道:“如何!?”
“殿下。”连玥神色凝重,看到是她状似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失望。
“殿下!”连玥上前道,“想必那些人还没有走远,现在封锁城门还来得及!检查每一个过城门的人,一定能发现钰儿的踪迹!还有,问问兰章和元秀,她们之前是在哪里被人围堵的,或许那里还能找到些踪迹!”
欧阳铎微微颔首,握住她的手,语气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了。”
连玥点头,神情不似从前那般镇定,隐隐透着慌乱。
连钰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若她出什么事……
“书云。”欧阳铎轻唤,拉回了连玥的注意力,她勉强一笑,下意识握了握他的手。
欧阳铎的手掌很宽大,很暖,可此刻她的心却带着微微的凉意,怎么也暖不起来。
是谁?难道又是皇后的人吗?不,不可能,皇后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前脚才在宫里对她下手,后脚就绑了连钰。
那会是谁?
连玥心乱如麻,这时有人缓缓上前,泪水涟涟道:“玥儿……”
“母亲。”连玥吃了一惊,孙氏也来了?不过想也知道,发生这样大的事,孙氏身为钰儿的亲生母亲,自然不可能坐得住。
孙氏一只手拿着绣帕,不住擦拭着眼角,然而泪水还是越流越多,糊得脸上的妆也花了,丝毫没有平时身为美妇人的优雅与精致。
“要是钰儿出什么事……”
“母亲别着急。”连玥此刻也只能说些客套话,“钰儿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殿下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再看不远处,崔元秀也泪如雨下,脸上带着深深的自责。一旁的庆城也微垂着头,神色凝重,一改往日的天真活泼。
今天要不是她提议去街上逛逛,也就不会遇到那些人,连钰也不会为保护她们而被抓走。
但现在再怎么自责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连钰。
太子府上空萦绕着前所未有的阴云,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一心期盼连钰,然而直到迟暮,也依旧没有任何有关连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