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我家小主说身子有些不舒服,请您过去。”随清忽然来到了连玥跟前,朝她福了福礼,神色恭敬道。
连玥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朝欧阳铎看了一眼,便起身随随清离开。
欧阳铎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另一头,欧阳钊目光深邃的望着连玥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复杂。
过了一刻钟,随清忽然又返回来了,朝欧阳铎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说与您有事商量,请您去一下偏殿。”
欧阳铎挑了挑眉,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探究,连玥今日进宫没有带贴身伺候的婢女,让随清来传话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连玥为何要让人请了他去,若是医术上的问题,一来他不懂这些,二来宫中有的是经验老到的太医,连玥的行为举止虽不似一般女子,可也懂得避嫌,不会不知道男子不能与后宫嫔妃一直待在一块。
“殿下?”随清轻声唤道,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欧阳铎收回了视线,朝坐在龙椅上的诚和帝拱手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诚和帝微微一笑,欧阳铎跟着随清来到偏殿,却见偏殿空无一人,显得空旷寂寥。
“贵人呢?”欧阳铎侧头看向随清,只见随清将一盆花搬到了八仙桌上,微微一笑道:“殿下请稍等一会,贵人马上就来。”
欧阳铎颔首,又细细打量了那花几眼,这花色彩浓烈,看样子不算奇特,但他却是从未见过。
欧阳铎没有细想,喝了随清奉上的茶。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喝了这茶,他的脑袋竟微微有些眩晕,一股热流自小腹涌了上来,随清露出的白皙脖颈此刻看上去格外诱人。
欧阳铎微微眯起双眼,已察觉不对,紧紧攥起拳头,起身要走。
随清却挡在了他身前,脸上勾起的一抹微笑格外刺眼:“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啊?一会贵人来了看不见您可是要怪罪奴婢的。”
“让开!”欧阳铎不耐的朝她挥了挥袖,这女子脱不了干系,可现下却不是追究的时候。
随清自然不会让他离开,又是纠缠了好一会,欧阳铎本可以轻易摆脱她的纠缠,但突然间竟使不上力来,反而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四出头式官帽椅上,就连抬起指尖都费力。
随清痴迷的望着他年轻俊美的脸庞,但想到自己此次的目的,咬咬牙狠下心离开。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大殿内,宫宴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皇后正陪诚和帝看歌舞,一旁的瑟筝忽然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笑意盈盈的坐直了,朝瑟筝使了个眼色。
瑟筝上前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皇后神情并无意外,只唇角上扬的弧度微微加深了。
诚和帝余光瞥见她这样开心,也微微一笑道:“皇后似乎心情不错。”
“嗯。”皇后笑着接过了话头,“能看着皇上你身子康复,今日又普天同庆,臣妾十分欢喜。”
诚和帝颇有感触的牵过了她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除了欧阳铎和连玥,皇后也常常带着欧阳钟来看他,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他看在眼里,也不由动容。
“都是臣妾应尽的本分。”皇后自谦,目光落到角落,语气疑惑道,“太子同太子妃去了也有片刻钟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诚和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有些不解,皇后又道:“臣妾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诚和帝颔首,方才瑟筝酒又退了下去,想来是去寻太子了。
不一会瑟筝便又返了回来,眼底染了抹慌张,行礼的动作也变得十分仓促。
“怎么了?”皇后不解的问道,“难道是太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娘娘……”瑟筝忽地跪了下去,看看诚和帝,又看看皇后,“奴婢不敢多嘴,还请皇上、娘娘移驾前往偏殿。”
皇后蹙起眉头,嗔怪道:“瑟筝,有话就直说,何必劳烦皇上?”
“无妨。”诚和帝抬了抬手,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朕在这也坐得闷了,左右不过走几步,去看看也无妨。”
“皇上小心。”皇后没有多话,只伸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和瑟筝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面的众人见诚和帝竟然站起来了,立刻不约而同的行了个礼,诚和帝扫了众人一眼,道:“都说不必拘礼了,你们倒还是老样子。行了,朕出去走走,你们自便吧。”
“是,皇上慢走。”众人低着头恭送诚和帝和皇后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不知是哪冒出来一个小太监,神色惊慌道:“不好了,暖阁走水了!”
“哎呀,这暖阁是离乾清宫最近的地方,这下走水了可怎么了得?”人群中的敏贵妃随口说了一句,立刻引起众人附和,他们也坐不住了,决定一块去看看情况,而太监们也急匆匆的穿梭在人群间,手拿盛满水的木桶朝暖阁快步走去。
“姐姐,我好怕。”李荣华挽住了敏贵妃的手,稚嫩的脸庞上柳眉弯弯,面容哀戚。
皇后身形顿时僵硬了一瞬,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那瑟筝也是一脸不敢相信,她方才明明去确定过,偏殿里是确实有人的,可为何李荣华会出现在这里?她在这里,那在偏殿里的那人是谁?
“不怕。”敏贵妃宽慰道,“有我在呢,现在天气严寒,想必这火兴不起什么风浪,一会便会灭了。”
“嗯。”李荣华点了点头,眉眼间的担忧却是挥之不去,她本就娇小,此刻站在敏贵妃身边更显得弱不禁风,惹人怜爱。
皇后指尖冰凉,喃喃了半天也无法言语,不知怎的,她心底忽然划过了一抹不妙的预感,仿佛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这暖阁离偏殿也近,说来也怪,正巧刮了阵风,火势便往偏殿去了,当即有人火急火燎的去救火,没想到一推门便看见了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
“啊!”当即有宫女别过了头,脸色涨得通红。
天子脚下,皇宫重地,竟有人做出敢做出这等事,当真是不要命了!
诚和帝听闻消息险些没气昏过去,皇后忙派人送来安神的药让诚和帝扶下,两人才到偏殿,只见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恼了正在怒头上的诚和帝,也落得个凄惨下场。
诚和帝绷紧了脸,不怒自威,快步走进偏殿,只见一宫女和一男子衣衫凌乱,面带潮红,正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裳。
看见诚和帝来了,两人连忙跪了下去,神情恐惧而慌乱:“参见皇上!”
诚和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待看清了那男子的模样,诚和帝猛地转身朝皇后看去,冷冷道:“你的好外家!”
皇后瞳孔紧缩了一瞬,脸色苍白,这宫女她是认得的,正是李荣华身边的宫女随清。而那男子,她也是认识的,正是她弟弟夫人的族兄,宣州刺史张仪!
张仪从前就喜欢到处沾花惹草,这回进了宫也不见他人影,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居然和李荣华的宫女搅在了一起!
皇后撇过头,恨不得立刻叫人将他拖下去,然而诚和帝在眼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单膝跪了下去,面色惶恐道:“皇上息怒!臣妾族兄做错了事该当处罚,还请皇上保重身子,千万别伤了龙体。”
“你还知道体恤朕!”诚和帝气得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他面前发生这些事,这些人摆明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上……”皇后跪着不敢起来,一贯端庄的脸上此刻也出现了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裂。
随清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李荣华,随清立刻朝着李荣华的方向跪了下去,不住的磕头,哀求道:“贵人,奴婢不是有意的,求您救救奴婢!”
李荣华面色不忍,她当初进宫时便一直是随清在伺候,两人到底还有些主仆情分,纵然知道随清背叛了她,她到底还是无法完全狠下心来。
“寻乐。”这时敏贵妃轻唤了一声,李荣华转过头,只见敏贵妃侧脸冷硬,眼神狠绝。
方才她心底的那一丝犹豫也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李荣华狠下心肠,道:“没想到你身为我的人,竟会如此不检点,如今我也管不了你了。”
说罢她朝诚和帝跪了下去,低头道:“皇上,臣妾管教不严,竟不知身边宫女做出此等有伤风化的事,还请皇上恕罪!”
诚和帝上前两步,将她扶起,眉眼柔和了些许:“宫人犯错,怎么能怪你?起来吧,你怀着孕,别伤着了身体。”
李荣华唇角露出了两个小梨涡,目光含羞带怯,眼神十分明亮,那少女的模样看得诚和帝心情明朗,方才的怒火消散了些许。
“贵人……”随清难以置信的喃喃,又看向虚扶着李荣华的诚和帝,膝行至两人身前,露出苦苦哀求。
她本是按照吩咐做事,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自己中了招,此刻满心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阵灵光闪过,随清猛然想起,连忙道:“皇上!皇上!奴婢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奴婢,还望皇上明察啊皇上!”
“冤枉?”诚和帝哼了一声,表情十分不屑,“既然你说,是有人冤枉,那便说来听听,怎么个冤枉法啊?”
“奴婢先前看到这偏殿里被人摆了合欢花,那本是宫中禁花,有催情功效,只怕问题就出在那上头!”随清语速极快,一双眼迫切的看着诚和帝,只愿诚和帝能信她这一回。
“是啊皇上!”这时张仪也终于清醒过来,胆敢秽乱宫闱,这可是死罪,诚和帝要一声令下他便会人头落地,因而此刻也神色慌张的辩解道,“微臣方才行至御花园,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来请,微臣没有多想便跟了来,却是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全身燥热,随即神志不清,只怕这花里有古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