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呜!”熊张开了血盆大口,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欧阳铎,且耳朵朝后,低着头做出了进攻的动作。
欧阳铎暗道不好,这熊不知为什么显得很焦躁不安,显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果不其然,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一般,熊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全身绷紧了,蓄势待发。
欧阳铎看出这是只黑熊,而黑熊多数是会上树的,他若上树反而是自寻死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水流声,欧阳铎唇角勾了勾,足尖一点,身子飞跃到半空,衣摆飘飘,簌簌响动,循着水声飞去。
黑熊立刻锁定了他的身影,快跑上前,整个天地似乎也为之颤动。
欧阳铎一边在空中飞跃,一边不断抽出箭对准了黑熊的身体射去。
然而不知这只黑熊怎么回事,竟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甚至到最后他只剩下了连玥准备的三支箭。
好在此时他看到了一条河流,清澈见底,分散了几块巨大的石头,还有
欧阳铎稳稳的落在了那石头之上,与此同时黑熊也刚刚追来,狰狞的看着他,朝石头奔来,巨大的爪子扑得水流哗哗作响,四下飞溅。
欧阳铎不慌不忙的从身后的箭囊中掏出了连玥事先为他准备好的箭,见箭如见人,仿佛连玥就在他身旁朝他微微一笑。
欧阳铎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的将箭放在弓上,对准了黑熊的眼睛,缓缓拉开弓弦。
仿佛隐隐可以听见弓弦绷紧的声音,然而此时黑熊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反而更接近他。
欧阳铎指尖猛地松开,箭便飞旋而出,直直的射入了黑熊的眼睛。
“啊呜!”黑熊立刻直起了身体,嘴里持续的发出了痛苦的咆哮,两只爪子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
欧阳铎仍然没有放松,又相继往黑熊的另一只眼睛和咽喉分别射入了剩下两只箭,箭身上的火药一摩擦,瞬间起了火花,紧接着发出了“砰”的一声,黑熊的头虽然没有整个炸裂,却也损伤严重,鲜血淋漓。
这么一下黑熊彻底倒了下去,整个人不省人事。
欧阳铎在原地观察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的上前,这时从身边的树林中又传出了簌簌的声响,欧阳铎瞳孔骤缩,将身子掩在一旁的灌木丛中,全身绷紧严阵以待。
紧接着露出了欧阳钊的身影,只见他神色担忧,四下环顾,看到躺在地上的熊时明显惊异了一下。
“五弟。”欧阳铎便走了出去,欧阳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平安无事,顿时长舒了一口气,道:“二哥,还好你没事,刚才臣弟听到熊的声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欧阳铎的心蓦地一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本宫没事,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欧阳钊摇了摇头,走到黑熊跟前将插在咽喉上、被火药引起的爆炸炸得只剩一半的箭拔了出来,诧异道:“二哥,没想到你如此厉害,居然能把黑熊放倒。”
“嗯。”欧阳铎勾了勾唇,笑道,“多亏了书云。”
“皇嫂?”欧阳钊更加诧异,转念一想,“二哥,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欧阳铎挑了挑眉,神色莫测,语气意味深长,“是很奇怪。”
虽说现在也是熊出没的季节,但一般熊都不在这些区域出现,而且那熊甫一出现就异常狂躁,很显然被人动过手脚。
每年他都会到这一带循着兔子的踪迹找到兔子窝,这早已是众所周知,有心之人将人工饲养的黑熊放到他必经之路也不奇怪。
见欧阳铎若有所思,欧阳钊便知道他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言,拿出了信号弹道:“出了这种意外,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欧阳铎微微颔首,没有异议。
欧阳钊放射了信号弹,眨眼间信号弹便升到了半空,绽开了绚烂的光芒,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消散。
不多时,从另一头传来了马蹄的声音,紧接着齐程带领着众侍卫现身,迅速下马在欧阳铎跟前单膝跪了下来:“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你们又怎能料到这种事?”想到幕后之人要置他于死地,欧阳铎就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朝齐程道,“起来吧。”
齐程缓缓站了起来,欧阳铎让几人扛着黑熊的尸体返回,自己也和欧阳钊坐在马上慢慢往回赶。
诚和帝一直守在营地,欧阳誉和欧阳诚看到信号弹也赶了回去,欧阳铄因残了一条腿,往常都不参加秋猎大会,只待在皇宫。
但今天他却是格外积极的来了秋猎大会,和诚和帝一块在营地说说话。
见欧阳铎今年猎到的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只黑熊,诚和帝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朗笑道:“好!铎儿有大将风范!”
欧阳铎显得很谦逊,这时欧阳钊留意到,一旁的欧阳诚双手紧攥成拳,神色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顿时了然,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
看到欧阳铎打到如此好的猎物,欧阳誉不甘心极了,忍不住讽刺道:“太子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呐,只是这运气也太好了……”
说着他直勾勾的望向欧阳铎,欧阳铎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道:“本宫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黑熊本该在山林深处,却在本宫必经之路上出现,本宫也觉得惊奇。”
闻言诚和帝的神色却凝重起来,铎儿这意思……
欧阳誉神色更加讽刺,欧阳铎编谎话编得未免太拙劣了些,难不成黑熊是专门等着他的?而且欧阳铎还准备充分,一下就将黑熊击倒了?
几人之间暗流涌动,这时欧阳诚勉强露出了一抹微笑,道:“恭喜二哥,从前听说熊掌美味,父皇,何不将熊杀了,烹饪成美味?”
欧阳铎朝他投去一个锐利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道:“对好东西要有耐心,七弟何必如此急切?”
欧阳诚瞳孔骤缩,只得暂时按捺下来,殊不知他的破绽早已再明显不过。
“父皇!”欧阳铎对着诚和帝行了行礼,道,这头黑熊十分暴躁,且又在儿臣必经之路上,儿臣怀疑,它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恳请父皇让仵作一验!”
诚和帝眯了眯眼,十分愤怒。居然有人敢对他所立的太子出手,莫非是不满他的决定?
他重重的拍在扶手上,震怒道:“查!给朕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众皇子吃了一惊,这些年因诚和帝身子虚弱,一直很注重平心静气,不要动怒。
他们第一次见诚和帝发这么大火,不由都慌了一瞬。
“咳、咳……”诚和帝气得脸色泛红,咳嗽不止,欧阳铎朝齐程使了个眼色,便连忙上前替他拍了拍背,而欧阳钊也端了杯清水到他面前。
与此同时,欧阳铎在营地出事的事已经传回了太子府,听闻消息,连玥惊得站了起来,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欧阳铎真的出事了!
“他伤势如何?”连玥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追问道。
春末心有余悸道:“听说太子爷没出事,反倒是黑熊,被他给打倒了,圣上多有赞赏呢!”
连玥彻底舒了口气,还好,欧阳铎没有受伤。
庆城等人闻言那颗悬着的心也纷纷落了下来,又开始问黑熊如何处理。
春末不慌不忙,一一回道:“圣上刚请了仵作要验黑熊的尸体。”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像听话本儿似的,说书人讲到了高潮,却又故弄玄虚的停了下来,将她们的心撩拨得痒痒的:“为何?”
“似乎是黑熊有问题。”春末想了想,答道。
黑熊有问题?连玥暗忖,起身便往外走。
庆城惊讶的看着她的背影,道:“嫂嫂,你要去哪!?”
“我去营地看看。”连玥转头道。
庆城等人只好在府里等消息,连玥则带着夏衣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了营地。
营地气氛肃穆,连玥赶到时,齐程也刚带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仵作。
瞥见连玥,欧阳铄的目光仅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便落到了她身后的夏衣上。
只见夏衣目光平静,走起路来并不四下张望,步伐慢而优雅,一举一动在他人看来都十分赏心悦目。
她穿得并不华丽,也不过分朴素,每一下都刚好,配上她白净粉嫩的脸颊,带着某种坚韧光芒的双眼,欧阳铄竟有些看得痴了。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夏衣,果真像兰草般朝气蓬勃。
夏衣感觉到某道炙热的视线,下意识抬头望去,又触电般的低下头来。
两人各怀心思,与此同时连玥走到了欧阳铎身边,朝诚和帝盈盈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诚和帝目光慈爱的看着她,“太子妃怎么跑来了?”
“儿臣……”连玥朝欧阳铎看了一眼,欲说还休,含情脉脉。
诚和帝立刻明白了,朗声大笑道:“铎儿,你有个好娘子啊!”
欧阳铎含笑看着连玥,半环住了他的腰,两人姿态亲密,宛如新婚夫妻般如胶似漆,看得旁人艳羡不已。
“父皇,仵作已到,是否开始验尸?”这时欧阳钊出声提醒了一句。
想起正事,诚和帝当即收敛了笑容,肃然颔首。
众人都不敢多言,现场寂静无比,连玥看着仵作拿出做工精细的道具,将熊身慢慢剖开来,仔细查验了一番。
欧阳诚此时已是汗流雨下,双眼紧紧盯着仵作,就怕他真的检查出什么来。
饶是迟钝如欧阳誉也觉察出了胞弟的异常,不由担忧道:“七弟,你怎么了?”
欧阳诚摇摇头,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勉强一笑,一边不断宽慰自己。
不会的,他藏得很隐蔽,仵作不可能发现。
果然,仵作的神色已从一开始的淡然变得有些茫然,待他打开熊的胃时,却没有见着任何可疑的东西。
仵作蹙眉,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