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记住这点就好。”
说到这儿,安清染转了语气道:“既然老太太摔了腿,那我这个做孙女的不去看望一下,明面上那是说不过去的。”
“这样吧,冬兰,赶紧收拾收拾,翻找翻找,找一棵过得去的人参给我装起来。等会你就送到老太太那里去。”
“小姐,老太太都这么不待见小姐,小姐何必给老太太送什么人参啊。要是换做是我,才不给送呢。”
冬兰可记恨了,谁叫老太太平日里对其他小姐都是和颜悦色,像是个祖母对孙女的。
唯独对她家小姐,那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三番五次地找借口不见小姐不说。
一旦出了什么事,那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定了自家小姐的罪名。
这事后就算知道冤枉小姐了,那连个说法都没有,就这么白白冤枉了小姐不说,还不给小姐一个交代。
到现在,那花姨娘的事情,老太太王氏还没给小姐交代呢。
真是的,有这么一个狠心又偏心的祖母,小姐何必自讨没趣。
还赶着去送东西给老太太吃呢。
在她看来,这东西还不如直接扔水里呢。
扔水里还能有个响声,这送了老太太,可是连句好话都没有的。
想着如此,冬兰气呼呼的,压根是不甘不愿地去翻找人参的。
这一边翻找着,冬兰还不断地嘀咕着。
“小姐也太过心善了,那老太太压根连正眼都不瞧小姐一眼。这会儿正捧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姑娘呢。叫得那个亲切,可比亲孙女都亲着了。”
安清染当然知道冬兰这丫头是为她打抱不平来着。
可是这会儿身在后宅,又是一个以孝为天的时代。
这有些事情,至少明面上,她也得做足了面子,占了理再说。
因而她原本打算让冬兰送根人参过去,如此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可没想到,听冬兰的意思,还有另外一出啊。
“冬兰,怎么回事?什么哪里来的姑娘,你在嘀咕什么呢?”
“还不是回来途中马车忽然就坏了。这个时候啊,那拉着马车的四匹马啊,忽然抓狂了似的,拖着老太太疯狂地往下冲去。”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过路的姑娘看见了,得亏她肯奋不顾身地当了老太太的肉垫子。要不然的话,老太太哪能只是摔坏了腿这么简单啊,当场要了一条老命都有可能。”
“听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春兰说,当时危险着呢,。幸亏那个姑娘,要不然,老太太说不定就没了。”
冬兰将大概的事情给安清染说了一遍。
安清染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好端端的,怎么马车就坏了。
坏就坏了,那马儿怎么还在那个时候发狂了呢?
更重要的是,忽然出现个路过的姑娘,还就这么凑巧地救了老太太。
安清染怎么想都觉得疑点多多,不像是个意外啊。
不过,这究竟是不是一个意外,还得往后看才知道。
现在的话,她也只是怀疑罢了,尚未查实,自然不好轻易下了判断。
想着,她追着冬兰问道:“冬兰,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位姑娘就被老太太带回府里啊。听春兰说,那姑娘为了救老太太,可伤得不轻啊,手骨都折断了,肋骨也断了二根。这会儿苏太医正在祥和堂给那位姑娘瞧着伤势呢。”
“这么说来,老太太可不得感激那位姑娘吗?”
安清染嘴角自然而然地扯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可不是感激吗?不但给那位姑娘请了苏太医过来瞧病不说,还给那位姑娘安排了住处,就安排在祥和院老太太正院旁边的屋子里呢。”
“这又是补品,又是人参的,亲着呢。不单单如此,老太太对那个姑娘一出手就是二套的翡翠头面啊。上好的云锦衣料啊,还让红袖房最好的裁缝请过来给裁衣呢。”
“这些还不算,又特意地安排了二个奴婢伺候着那位姑娘呢。那可是以往连大小姐安清娴都没有的待遇。按冬兰说啊,老太太这会儿对那个姑娘可比亲孙女都要亲了。”
说着,冬兰忽然压低嗓音道:“小姐,就老太太那态度啊,可引起其他几位小姐对那位姑娘的极度不满了。”
“那位姑娘现在可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物了,可将府中的几位小姐都给压下去了。另外,老太太出手给的那些,几位小姐也是相当嫉妒。”
“听春兰说,那几位小姐看到那二套翡翠头面的时候,那当场脸色都变了,眼睛都发绿了呢。以冬兰看来啊,往后那位姑娘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这一来就占了宠。”
“你说,那几位整天讨好着老太太,想从老太太那里谋些好处的小姐们能不嫉恨那位姑娘吗?如此,往后老太太那里可有好戏看了。”
冬兰说这话,就是幸灾乐祸的。
她一想到老太太跟前,往后几位小姐跟那位姑娘闹得她不得清净,她就乐呵。
安清染一听冬兰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没往深处想去,只管面上痛快了。
不过,听着冬兰这么说下来,安清染觉得有件事情说不太通,便开口问出了她的疑问。
“对了,冬兰,老太太这么安排那位姑娘,那位姑娘的家人可来过了?”
怎么说,发生这种事情,这位姑娘应该是在自个儿家中养伤比较合情合理啊。
怎么听冬兰的意思,老太太这般安排,这位姑娘显然是长久要住在尚书府似的。
想到这种可能,安清染心中的怀疑就越发浓厚了。
冬兰见安清染问起这个,倒是有些同情地说起了那位姑娘。
“小姐,说起那位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人。她是逃难到这儿的。小姐应该也听说过的,前些日子云轻还从风月阁拿来资料过。说离洲那一带发生了灾害,百姓们颗粒无收,只好到处逃亡。”
“这位姑娘呢,在逃难的途中,父母亲双双都饿死了,就剩下她了。她是想来京城投亲的,结果来了京城发现她那个所谓的亲人已经不在京城了。所以啊,也算是孤苦无依了。如此,老太太就更为怜惜她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平日里可没那么多善心。可对那位姑娘,倒是真心真意得好,这还真是应了那二个字,缘分。”
说到这儿,冬兰有对那位姑娘身世的怜悯,也有对老太太王氏的嘲讽。
而安清染的想法跟冬兰可是完全不一样。
她听到这位姑娘的身世,不但没有消除对她的怀疑,反而怀疑更深了。
看来,她得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姑娘了。
能让老太太得了眼缘的一个陌生姑娘,能让王氏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一个身世可怜却心地善良的姑娘。
她安清染倒是想见上一见,看一看那位姑娘究竟有没有问题。
凡是这个时候来尚书府的陌生人,安清染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谁知道是不是哪方势力派进来的细作呢。
而若是混进来的,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如此,就算为了她自个儿,防备一二,也是必须的。
想着如此,安清染吩咐冬兰道:“冬兰,找好了人参就赶紧包起来,你家小姐我要亲自去一趟祥和院。我要好好地去探望探望祖母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尽份孝心。可得亲自去看看祖母情况究竟如何了。”
冬兰虽是不明白小姐这会儿怎么要亲自去了呢?
可她知道小姐此去的目的肯定不是去看老太太的。
想了想,她觉得应该是小姐对那位姑娘起了好奇之心了。
刚才小姐可是一直在打听这位姑娘的消息,想来此去是为了见一见那位姑娘了。
如此,冬兰倒也办事利落得很,忙包好了人参,跟着小姐一道儿去了祥和院。
到了祥和院,老太太王氏本还想找个借口打发了安清染呢。
谁想她边上一位双眉细长,长得像一支玉兰花似的姑娘开口了。
“老太太,按理说,这话不该是我一个外人说的,可如歌还是想要冒昧开口,希望老太太不要见怪。”
“这安四小姐跟其他的小姐一样,她也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如今她一片孝心,想着跟其他几位姐妹一样来探望老太太。老太太为何要阻了四小姐尽孝的一番心意呢。”
“如歌啊,你今个儿可是救了老身的命,往后啊,外人这二个字就不要说了。要不然,老身可要生气了。还有,关于四丫头,你这刚来啊,有些不知道内情,往后住久了,你就明白了。”若是别人开口的话,老太太王氏早就呵斥了。
可正因为开口的是如歌,老太太王氏自然就留了情面,缓了语气。
不过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老太太不待见安清染,这如歌姑娘若是个聪明的,就不该再提起安清染。
可如歌好像这个时候完全没了先前的伶俐劲似的。
她竟然还再次提起了安清染。
“老太太,既然你说如歌不是外人了,那如歌就更得劝着老太太了。老太太,如歌知道老太太就跟菩萨一样地慈善,所以如歌就大着胆子多说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