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慌,有些乱。
卫砺是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能很准确地抓住。
其实关于爱不爱Nike的问题,我心里也没底,我也不知道爱不爱。
也许是不爱的吧!
像我这样的人,想要再次敞开心扉去爱上一个人,全心全意,奋不顾身,太难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极端自私、极端敏/感、极端没有安全感的人,再加上被那么深那么重地伤害过,根本不可能轻易付出真心。
可是我愿意跟Nike在一起,只要他要我,我就愿意跟着他,并且很快乐很幸福地跟着他,不论合不合法,有没有名分。
甚至,如果卫砺真的想要通过强占来拆散我跟Nike,我会毫不犹豫地撞墙,或者跳楼,总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卫砺得逞。
我有些晃神,也许,我是爱Nike的吧!
只是在历经沧桑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会爱了,丧失了爱的能力,不懂得该如何去爱,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约,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两厢情愿的真爱吧!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卫砺,淡淡地说:“爱不爱,跟是不是幸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你说过,我的眼神是幸福的,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跟Nike在一起,我很幸福。”
“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不怕他会羞辱我,骂我是女表子,不怕他会粗/暴地强行占有我,不怕他会突然暴怒,把我怎么怎么样,更不怕他会突然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抛弃我,转脸就去娶杀了我孩子的女人。”
我看着卫砺,嘲讽地笑了:“卫砺,其实我从前曾经好奇过,你是不是真的爱上纪蓉了,明明是全世界最不可能的女人,却差一点就成为了你的新娘。”
其实我现在对于这个问题是真的无所谓了,纪蓉都已经死透了,烧成灰埋在地底下了,卫砺爱不爱她,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卫砺听我提起纪蓉,眼里闪过一抹深切的厌恶,皱眉说道:“别跟我提那个贱人!”
我十分错愕,我没听错吧?卫砺居然称纪蓉为“贱人”?!他不是一直“蓉蓉”“蓉蓉”,叫得无比亲/热么?
大约是察觉到我眼里的诧异,卫砺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阴沟里翻船,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不提也罢!”
什么意思?
不过我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好奇心,虽然不解,却也懒得多问。
“那天我从医院离开之后,其实一直没有打听过任何你的消息。”卫砺叹口气,换了个姿势,将右腿屈起,左腿伸直,侧身倚着床尾的木板,黯然道,“诺诺,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我默默地站着,皱了皱眉,想打断卫砺的话,但是看看时间,还有八分钟就到点儿了,索性不去跟卫砺对着干,任由他念叨,有人说着话,时间还能过得快一点。
“诺诺,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我曾经很深很深地爱过你,并且一直爱着,从来没有间断过!”卫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没有看我。
“爱之深,恨之切,当时的那些证据摆在眼前,情感上,我一千个一万个想要相信你,可是理智却告诉我,你真的背叛了我,甚至杀死了咱们的孩子!”卫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黯然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之前我已经失去过两个孩子了。”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爱纪苏的时候,是真爱,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爱,丝毫不掺假的。诺诺,你跟纪苏一点儿也不像,你就是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纪苏的替身,我对你,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
“只是真心这东西,太经不起考验了!当局者迷,再加上有人刻意挑拨,很容易就会中招。”卫砺苦笑,这才抬眼看我,“别跟我说什么真爱就是无条件的信任,如果真的能够无条件的信任,那就没有‘误会’这两个字了,天底下的有情人就都能终成眷属了!”
“我的爱太偏激,太狂恣,太尖锐,太伤人,在那个特定的时候,我真的丧失了理智。其实第三天,我就后悔了,我想去医院,想找你问个清楚,想听你解释,可是纪蓉拦住了我,她给我看了一样东西,你跟季成的通话记录。”
“既然你有前夫的安慰,那我还去干什么?自取其辱么?就这样,我错过了,完全不知道你自杀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我每天喝得烂醉如泥,终于有一天,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卫砺说到这儿,一脸懊恼,眼神里闪过满满的恶心:“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晚上我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纪蓉躺在我身边,我跟她都没有穿衣服,床上有一小片血迹,纪蓉哭着对我说,她知道我不爱她,也不奢求什么,她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回A市打理公司,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当时十分懊悔,不知所措,中午,纪蓉告诉我你出院了,我悄悄地过去了一趟,打了出租车,跟在你们的车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你进了商场,我在出租车里等了两个半小时,亲眼看见你们出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名牌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
“那天我在公园的湖边一直坐到夜里十二点整,从三点到十二点,九个小时抽了两包半烟,整整五十根。自己身上的烟抽完了,就问来公园游玩的人借,甚至最后花了十块钱,买了一个捡瓶子的老人家半包大前门。”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心情,我还是气得想杀人。诺诺,那时候,我是真的想亲手掐死你,哪怕给你抵命,死在一起,我都不愿放任你活着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
我听得胆战心惊,暗道一声“万幸”,万幸,卫砺没真把我掐死,否则我岂不是要当冤死鬼了?
“纪蓉找到我的时候,正好十二点,她一看见我就哭了,劈手给了我一巴掌,边哭边骂,骂我没出息,骂我不是男人,骂我明明被伤得那么深,却还是不肯死心,还是要自找苦吃……我看着纪蓉,暗暗地想,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你程诺有什么好?年轻?貌美?有才华?有气质?有内涵?可是你有的,纪蓉一样不缺啊!”
“我对纪蓉说,我们结婚吧,我娶你。纪蓉呆呆地看着我,看了很长时间,突然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又哭又笑,又叫又跳,就像发疯似的。”
“没多久,我就听说了你在酒吧钓男人,每晚周旋在不同的老男人之间,然后加入木氏,再次爆红……我想,我们是真的彻底完了,你真的不爱我,一点儿都不爱……我终于死心了。”
“其实,我就算是不死心,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呢?爱上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谁能拯救我?也许纪蓉能吧!她那么温柔,那么美丽,她或许能抚平我的创伤吧!”
卫砺突然抬眼看我,微微一笑:“说起来,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一直把纪蓉当成你的替身,可是我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你的影子。除了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碰过纪蓉,我甚至从来没有跟她同房过。就连那个晚上,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我都不确定。后来纪蓉死了,我想起那个晚上,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初/夜流下的血迹不会那么浓,经过体液稀释之后,是很淡的,而那些血迹太红太浓烈,更像是刻意滴上去的,并且……”
卫砺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语气间多了好几分确定:“我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做得来那种事!整个人瘫软如泥,睡成狗了,哪有那个力气?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要么,是纪蓉故意的,要么,就是她造了假!”
我看着卫砺急切的目光,淡淡地笑了:“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没有碰过纪蓉,我确定!那天晚上,最多也只不过是我跟她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而已!”
“这个……跟我说这些,不太合适吧?”我微带嘲讽地笑,“卫砺,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有跟别人的老婆爆这种猛料的癖好。”
卫砺顿时急了,霍的站起来,严肃地说:“不!诺诺,我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走以后,我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他是想表达,他为我守身如玉一年零两个月?
呵呵!
“那可真是辛苦卫先生的五姑娘了。”我微带讽刺地笑,轻描淡写地说,“十点四十一分,已经过了五分钟了,现在,我能走了吗?”
卫砺眉头一皱,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墙壁上的挂钟,分钟赫然定格在“8”字的上方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