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这些天,我过得其实还是比较煎熬的。
随着五月二十号一天一天临近,我开始有些急躁了。
一想到到时候卫砺和纪蓉可能会有的反应,我就期待,恨不得日子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着盼着,终于盼来了五月二十号。
卫砺是帝都商业圈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向来都是备受瞩目的,只不过没有他的允许,那些新闻不会被报道出来罢了。
卫砺的订婚宴是在帝都最为豪华的酒店举行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九分,大概是取“长长久久”的意思吧,挺吉利的。
我这两天贪凉,吃多了冷饮,肚子一直闹腾,跑卫生间的频率简直令人抓狂,去医院一检查,得了急性肠胃炎,不得不住院治疗。
桃子给我倒了一杯水,拿出好几版药,噼噼啪啪地往外抠,一边抠一边说:“橙子,今天就是卫砺跟纪蓉订婚了,你倒好,病歪歪地倒在床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订婚了!”
我咧嘴一笑:“是么?”
桃子嘴一撇,丢给我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没好气地往我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我不以为意,笑得既猥/琐又得意:“你说,如果卫砺知道我怀孕了,在医院做流/产手术,那么这个婚,还能不能订成?”
桃子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眼神倏地亮了:“好!我这就告诉卫砺!”
桃子本来就是说风就是雨的急脾气,当即就要打电话给卫砺。我连忙拦住了,笑道:“不急,不急!人家九点九分才订婚呢!那么早打给他干什么?起码也要九点钟再打吧!“
桃子冲我翻了个白眼,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也够坏的啊!”
我淡淡一笑,垂落眼帘,抠着手指甲,漫不经心道:“我坏吗?”
“还不够坏的啊?纪蓉做梦都想嫁给卫砺,甚至不惜煽动陈娟偷孩子也要阻止你跟卫砺订婚,现在就在距离她跟卫砺订婚前几分钟,你给她整这一出,你说,你还不够坏啊?”
我轻轻摇了摇头,淡声道:“老实说,我也不确定卫砺会不会来,只是赌一把而已。”
桃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闷闷地叹了口气:“是啊!他会不会来,还真不好说。”
卫砺第一次宣布要跟我订婚,结果被迫取消了,当时给外界的说法是我摔伤了,需要住院治疗,勉强还能糊弄得过去。但是今天可是卫砺第二次订婚,要是距离仪式开始还有几分钟,卫砺突然丢下未婚妻跑了,那么外界会如何猜测?卫砺本人以及卫氏的声誉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当初卫砺可以为了我蒙受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卫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生撕了我,他还肯为了我而再次出尔反尔,放弃订婚吗?
忐忑不安地熬到九点钟,桃子准时给卫砺打了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橙子在医院,已经在做术前检查了,你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要不要来,你自己看着办。”桃子冷冷地说,语气很冲,语速很快,末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畜生!”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冲桃子比了个大拇指,刚想夸一句这货说话的艺术水平直线上升,桃子的电话就响了。
桃子看了一眼,直接挂断。不过十秒钟的间歇,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次,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关机。
随后,我的电话也响了。我接起来,就听卫砺慌乱地问:“你在哪儿?”
“与你无关。”我冷声回道,“祝你和纪蓉白头到老、百子千孙,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幸福生活了!”
我刻意加重了“百子千孙”这四个字,然后挂断电话,关机。
我不确定卫砺会不会来,但是很显然,桃子那几句话已经让卫砺意识到了我很可能怀孕了,我的回答,应该会让他确信。
“我在想,要是卫砺知道你没怀孕,只是骗他的,他会不会直接把咱俩撕了?”桃子缩了缩脖子,一脸可怜相,“要不要让你家老外派俩保镖过来?我怕待会儿打起来,咱俩根本不够那货虐的啊!”
“好主意!”我失声笑了,戳了戳桃子的脑袋,“你先撤,这里交给我。”
桃子皱了皱眉,一脸担心:“你那小身板,比我还不抗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那不是送死么?”
“一个人送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不是?”我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你放心,他要是真想要我的命,第一次看见我就弄死我了。倒是你,别无缘无故躺枪了。”
桃子这才点了点头,拎着包包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一句:“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放心!这里就是医院,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医生绝对能第一时间赶到。”我笑着安抚桃子,其实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
桃子走后,我把手机打开了,一看,居然有7个未接电话,心里顿时有了数。
卫砺肯定会来,只是不知道,是完成订婚仪式之后再来,还是丢下未婚妻和满堂宾客记者,立即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流/产手术用不了多大会儿,术前检查也不过个把小时就能结束,卫砺从酒店开车到这儿,最快也要四十分钟,如果他还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绝对不会耽搁。
九点四十三分,病房外的走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笃笃笃”的,特别清晰。
卫砺几乎是撞进来的,力气用得太猛了,他进了门,还往前冲了两步才刹住车。
“你……你做了手术?!”卫砺有一瞬间的惊愕,很快就醒过神来,大步冲到床前,暴躁地冲我吼,“你又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你来干什么?”我冷着脸,明知故问。
卫砺俯下身子,用力掐住我的下巴,掐得死紧,我似乎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程诺!你真狠!你居然又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卫砺咬牙切齿,眼里的怒火分分钟就能把我点燃。
我一脸无辜,茫然问道:“什么孩子?哪有孩子?”
“你还跟我装!桃子说你在这里做人/流手术!”卫砺大吼,额头青筋虬结,像发怒的饿狼,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生吞了似的。
“我什么时候怀孕了?”我好笑地问,“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体,怀孕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卫砺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僵住了,看了看我输液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那你……你这是……”
“我吃坏了肚子,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住院输液,有问题吗?”我一脸无辜,“桃子跟你说我怀孕要做人/流?不是吧?她知道我肠胃炎的啊!怎么可能会骗你!”
卫砺的脸色越发沉了,眼里的怒火翻滚着,一浪高过一浪,却没发作出来,憋了半天,他狠狠地捶了一记墙,愤愤地瞪着我,却没说话。
桃子只是说我在医院,做术前检查,问卫砺要不要来,从始至终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怀孕”“流/产”的字眼,而我也没有说什么,这一切固然是我们的刻意误导,但真正往这方面想的人,却是卫砺,来医院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并没有任何人逼迫他。
这个哑巴亏,卫砺只能吃了。就算他愤怒不甘,但桃子人不在这儿,我又是病人,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他能把我怎么样?
过了好一阵子,卫砺才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话:“很好!你们赢了!”
我仍旧是一脸无辜:“嗯?什么意思?”
卫砺只是恨恨地瞪着我,没说话。我心里其实是很得意的,幻想着纪蓉被丢在酒店的尴尬与伤心,我简直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
但我不敢笑,肚子还很疼,一笑就想往卫生间跑,只能强忍住。
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了看卫砺,又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今天订婚么?快回去吧!把你的未婚妻一个人晾在那儿,多尴尬啊!”
现在都快十点了,就算卫砺立即赶回去,至少也要十点半以后才能到,那会儿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这年头的记者什么都怕,就是不怕猛料,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大肆渲染这件事呢!
帝都的媒体虽说绝大部分控制在卫砺手里,可是Nike也是相当有分量的人,还是有那么几家媒体买他帐的,订婚这件事,纪蓉的脸丢大发了。
大概是我的得意实在是太明显,卫砺冷冷地说:“想笑就笑吧!”
“我不想笑啊!”我无辜地撇着嘴,“我这两天拉肚子都快拉死了,不敢笑,一笑就想跑卫生间。”
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可是卫砺的脸色却越发黑了,狠狠地擂了床头一拳,咬牙切齿地骂:“程诺!你他妈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