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的景象,消毒水的气味浓重刺鼻。
“橙子!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一张大脸在我面前乱晃,那人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
我用尽全力才集中精神,认出是桃子,费力地问:“桃子……你……也死了?”
“放屁!你才死了呢!”桃子脸一板,开口就骂,“呸呸呸!你没死,我也没死,谁都没死!”
“我还活着?”我愕然问,“我明明记得我死了的。”
桃子眉头一皱,骂了一句脏话:“死你麻痹!橙子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了,老娘也要追到阴曹地府把你揪回来!你他妈给老娘好好活着!陪老娘一起受苦受难!”
我苦笑:“居然还活着,真是挺意外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自杀?墙上的‘我没有’又是什么意思?”桃子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卫砺呢?你妈呢?他们都上哪儿去了?”
我惨笑着问:“你信不信,我妈下了堕胎药害了我的孩子?”
桃子呆了呆,断然道:“不可能!”
“是吧?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上,因为我怀着孕绝对不可能给程萌换肾,所以她先害死了我的孩子,然后磕头下跪地求我去给程萌换肾。”我面无表情地问,“程萌死了吗?”
“还没。”桃子呆了呆,一脸震惊,“她是你亲妈啊!她怎么忍心?!”
“是啊!我也想问问她,她怎么忍心啊!”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
桃子抱住我,泪流满面:“那卫砺呢?”
“如果我说,卫砺以为我受不了我妈的哭求,答应换肾,为了怕他反对,所以吃了堕胎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你信不信?”
桃子整个人都蒙圈了,缓了好一会子,她才说:“不可能!卫砺怎么会那么没脑子?!他又不是傻/逼,怎么会相信你自己害死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说,纪蓉弄了一份假的通话记录,是我跟季成藕断丝连,柔情蜜意,有图有真相,又有我跟我妈的对话视频,你信不信?”
桃子一脸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像三观都毁了似的。过了很久,她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原来是她!”
“你信?”我问,既讽刺又好笑。
桃子握住我的手,笃定地说:“我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咱俩认识有二十年了吧!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么?”
“可是卫砺不信。”我惨笑,无可奈何。
桃子含着泪骂我:“所以你就自杀?!你个傻/逼!橙子!你简直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你死了,让那个女人得意去?!你肚子里那颗蛋就白死了?!你甘心?!”
我不甘心,所以我又活了。
“既然没死成,你他妈就给我振作起来!谁欠了你的,你他妈给我像个人一样讨回来!别他妈装怂包!”桃子大声骂我,声嘶力竭,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萌生求生的意志。
既然我没死成,那就是老天爷给我机会报仇,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那么傻乎乎地任人宰割!
我把悲伤埋在心底,不去想卫砺,不去想我的委屈,我要报仇!要狠狠地讨回所有的帐!
我配合治疗,拼命养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血仇,我什么苦都可以受!
桃子一直陪着我,她直接把家搬进了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着我。
卫砺自始至终没有现身,即便我自杀了,他也无动于衷。
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我自杀,他说过了,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妈也没有来过,大概是确定了我不会救程萌,所以彻底舍弃了我这一步废棋。
纪蓉更没有来过,她现在应该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忙着陪伴卫砺,好趁虚而入,取代我在卫砺心目中的地位。
桃子是个很倔强的人,她知道卫砺无论如何不会相信我,也没动过去找卫砺的念头,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帮助我养身体。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
帝都十/月底的风很冷,吹在身上,冷到了骨子里。
我看着映在玻璃门上的人影,憔悴消瘦,面色蜡黄,形容枯槁,跟活僵尸似的。
“这个样子怎么能报仇呢?”我冷笑,对桃子说,“桃子,你见过最坏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那两个杀千刀的那样!”桃子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咒骂,“她们就该剁碎了丢进河里喂王八!”
“你信不信,我能比她们更坏?”我淡淡地问,对着玻璃门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我陪你一起当禽/兽!”桃子握着我的手,粲然一笑,“橙子,咱们这样的人,其实天生就是当禽/兽的料!”
没有人天生是当禽/兽的,所有的禽/兽,都是被禽/兽不如的人逼出来的。
离开医院,第一站就是商场,化妆品、衣服、包包,买了一大堆,然后去做了个美容,买了很多补品,我需要尽快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我有钱,银行账户里几千万的存款,那些都是我自己挣的,也有卫砺给的,这些年存下来,三四千万总归是有的。
帝都是卫砺的天下,没有我施展手脚的余地,我和桃子回了A市,准备先做短暂的休整,顺便详细地规划一番。
就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里,程萌死了,听说是医疗事故,具体原因我不清楚。程芳菲疯了,精神失常,胡言乱语,冲到大街上,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就拉着人家叫“萌萌”,最终被车撞死了。
看似天灾,其实人祸的成分很大,不用想,我都知道这里面少不了纪蓉的份儿。
程芳菲一死,纪蓉做的所有龌龊事就都被埋进了棺材里,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听说程萌和程芳菲的死的时候,我很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甚至程芳菲死了,我还笑了。
我孩子的仇,报了一半了。
还有另一半没报,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回到A市之后,我开始谋划复出,我需要一个跻身上流社会的平台。
单凭我自己的能力,这辈子都不可能报得了仇,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力援助,只要有人愿意帮助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做。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良知,包括我的命。
作为一个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要想重新回到公众视野,其实很简单,随随便便一点小事就能炒作起来。
我选择了初见酒吧,那个我悲惨命运开始的地方。
我和桃子打扮得像上流社会的名媛贵妇一样,每天出入酒吧,物色着合适的助力。
这里有的是好/色如命的男人,只要我肯堕落,绝对有人愿意接住我。
在酒吧一连混了三个晚上,有好几个男人来找我搭讪,我现在虽然是过气明星,可是因为跟卫砺订婚取消、结婚取消,还是很有话题性的。
男人都有虚荣心,玩大明星、玩大人物玩过的女人,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有一种刺激感,很多人对此相当热衷。
我只钓男人,喝喝酒调调/情,勾/引起他们的色/欲之心,却不更进一步。
我在等,等一个大人物。
木林森以前每天都会来初见,我想,就算他现在不是每天都来,我在这里等,总能跟他来一场偶遇。
果不其然,第四天,我等到了木林森。
我端着一杯鸡尾酒上前,笑着对木林森说:“木先生,好久不见。”
“诺诺!你怎么在这儿?”木林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好久不见。”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前任老板,今天我请客,算是感谢木先生的知遇之恩。”我笑得妖娆多姿,风情万种。
我不确定木林森对我有没有意思,我想,男人应该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而我的目的也不是利用木林森对付处在卫砺羽翼下的纪蓉,木林森没有那个能力,我只需要他捧我,让我再次站在明星的高度上。
我要大火,只有火了,才有更好的机会向上爬。
“你都说我是老板了,老板怎么好意思让员工请客?”木林森笑了,朝我举杯,然后一扬脖子,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
我笑着抿了一小口:“老板不愧是老板,这魄力,我等小女子可不敢奉陪。”
木林森哈哈大笑:“现在在哪儿发展呢?”
“都这把年纪了,人老珠黄,还谈什么发展?娱乐圈小鲜肉当道,我早就成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了。”我半真半假地感慨,晃荡着杯子里的酒,不胜唏嘘,“多怀念以前在天海的日子啊!那时候年轻漂亮,一鸣惊人,现在老了,落魄了!”
木林森绷不住笑了,右手食指隔空点了点我的脑袋:“你呀!从前就这么爱胡说八道!你要是想红,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以前沉寂了那么久,都能分分钟翻身,现在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资源人脉都有了,岂不是更简单?”